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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雪山草地暢行無阻

一、地理特徵。凡講西藏曆史者,無一例外地要描述那裡環境的複雜多樣性。高聳入雲的雪峰,奔騰不息的江河,深不可測的大峽谷,亙古不化的冰川雪地,不計其數的湖泊,荒無人煙的沙礫地,廣袤無垠的草原,變化多端的氣溫等等。面對那樣一種自然條件,吐蕃人和生活在低海拔地區人們所持自然觀各異。外地人將那裡視為高寒缺氧、冰凍雪封、五穀不生的不毛之地、生命的禁區、旅行者的畏途。吐蕃人卻認為他們所處地理位置很有優越性。在天之中央,大地之中心,世界之心臟,雪山圍繞,一切河流之源頭,山高地潔,地域美好。

然而吐蕃人並非完全不清楚他們所處環境的惡劣,曾數次使唐的蕃使仲琮對唐王說,吐蕃地方寒苦,物產貧瘠。吐蕃在各個方向的戰史研究顯示,戰役打響前後,雙方都有一個集結兵力行軍的過程,行軍包含進軍與撤出。青藏高原的地理特徵決定了蕃軍的行軍一般都是遠征,要經過不少艱險的路段,高聳缺氧的雪山冰峰,奔騰咆哮的江河,渺無人煙的沙礫地。且氣象變化無常,或許一場鳥蛋大小的冰雹,頃刻間將人畜砸得無處躲藏;一場飛沙走石的大風,將大批人馬壓趴在地面;一場山洪突發,原有路段完全被沖毀;一場鋪天蓋地的大雪,將原有路面全部覆蓋。但是,這些都未能成為阻擋蕃軍行軍遠征的自然障礙,他們並沒有畏縮不前。屢屢翻越喜馬拉雅山脈,出現在酷熱的天竺盆地;越過喀喇崑崙山脈,出現在大漠連片的西域天山南北;攀越崇山峻嶺,跨越奔騰的黃河長江,出現在洱海河畔。洮河兩岸、渭河流域都留下了蕃軍紮營的灶灰和大馬走過的蹄印。在酷烈的自然環境中,以無比頑強的毅力和苦鬥精神,打破地理的阻隔封閉,開通了連線四方的通道,創造了一個個道路橋樑奇蹟。

二、道路橋樑。吐蕃四通八達地交通線路,吐蕃王國建立之前已經存在。止貢贊布時期遠征西域,松贊干布時期蕃軍直達東北方向吐谷渾,然後又折向東南方向松州地區,蕃尼聯軍深入印度腹地,都要經過各種複雜艱險路段,渡越奔騰不息的黃河水。《西藏通史》《吐蕃王朝歷史地理研究》都做了專題研究。認為吐蕃王朝非常重視交通,開通了各個方向的道路,在艱險難走處,人工挖土搬石,以便馬車透過。在長江黃河等河流上架設鐵橋、木橋和藤索橋。最值得一提的是通往西洱海地區的鐵索橋。馮 智(洛丹平措)所著《吐蕃南迢神川鐵橋》一文說:關於神川鐵橋的建造者, 漢籍史書記載有不同的說法:或謂吐蕃所 建,或謂隋開皇年間史萬歲及蘇榮所立,或謂南詔閣羅鳳結吐蕃時所作。從當時的歷史背景看,鐵橋不大可為隋和南詔所作。

接著從當時的歷史背景和軍事需求出發,否定了隋開皇年間和南詔閣邏鳳建鐵橋的可能性。傑當·西饒江措在中央民族學院學報發表的《吐蕃鐵索橋考》一文,針對學術界有關鐵索橋建造爭議狀況,依據吐蕃歷史悠久的造橋技術,建橋年代和遺址,以及《新唐書·吐蕃傳》記載,並深入實地進行考察的基礎上,最終得出結論說:公元7~8世紀,吐蕃是一個經濟、軍事強國, 技術先進。第九代藏王之時,有冶煉和建橋技術;松贊干布時,能在兩宮之間用鐵索橋連線,以供國王和王后往來之用; 703~707年間 , 在漾滇江上建造了鐵索橋。表明吐蕃的經濟實力和建設鐵索橋的技術是相當高的,完全有能力在塔城的金沙江建造鐵索橋。此外,塔城是交通要道和易守難攻的戰略要地,又是吐蕃軍隊進攻川西、滇西的指揮中心,吐蕃在此建橋亦屬必要。因此,筆者認為金沙江鐵索橋為吐蕃所建。

覺得有理有據,無可爭議。令人遺憾的是,蕃唐雙方都沒有留下關於鐵橋建造技術的任何記載,只有吐蕃早期掌握鐵鏈造橋能力的點滴資訊。在國王宮殿與王后宮殿之間用鐵索橋連線,供國王和王后來往之用……在吉學梁正地方名拔邦喀的磐石上,用爐鐵水灌凝大磚,而建築起九層高的碉堡,四面都用鐵鏈緊拴使其牢固 。

吐蕃雖然很早就掌握了鐵鏈造橋技術,但是仍然不清楚金沙江支流漾濞江鐵索橋的技術引數。其原因是兩座鐵橋都毀於千年前。漾濞江鐵索橋被唐九徵於公元707或712年所毀,不幸的是,將鐵索橋熔鑄為鐵柱以勒功。金沙江鐵索橋為南詔異牟尋於公元794年所毀。因而,當今只能隱約看到建橋遺址,而無任何實物做考古研究,實屬一樁憾事。鐵橋的一建一毀,側面反映了軍事上的進攻與防守,經濟上的橋樑建設者與破壞者,觀念上的開放與封閉的差別。

距今已有三百多年曆史的清康熙四十四年(1705)九月建造的瀘定橋,“藏漢能工巧匠們的辛勤建築下,建成架設於大渡河上的瀘定鐵索橋。”此橋的建成也許有古代吐蕃造橋技術的傳承因素,技術引數清楚,有興趣者可作參考。總之,蕃人在那種極其簡陋條件下,建造出橫跨大江的鐵索橋,承載千軍萬馬行軍作戰,見證了吐蕃經濟實力和造橋技術,素負盛名,真可謂奇蹟。

吐蕃出於戰爭需求,曾在黃河上架設木質橋。公元8世紀上半葉武街戰役蕃軍失敗後,唐軍拆毀了吐蕃人架設的黃河橋。“番人之橋,多架木為之,兩端堆亂石為基”。去阿蘭多途中一橋,“一端疊石為高臺,橋架其上,一端繫於崖石,橋身去水面數丈,遠觀之若飛虹!”可知吐蕃架設木橋之規模。又經犛牛河渡藤橋,百里至……截支橋……乃渡大月河羅橋,又經乞量寧水橋,又經大速水橋……

蕃唐通道吐蕃境內建造了不少橋樑。“羅橋”即藤橋,犁牛河上即稱“藤橋”。公元747年高仙芝砍斷婆夷水藤橋,吐蕃人修復需要一年時間,見證了吐蕃建造藤橋的技術。

《賢者喜宴》在記述赤尊公主入蕃路途艱難時載:由於道路狹窄,難以透過,便打發大象回去,諸路道窄難行,故諸珍寶等乃由溜索運送。

所謂“流索”,據字面含義理解,應該是將繩子拴繫於深溝兩岸,然後將物資捆綁垂吊於拉繩,設計能夠滑行的接頭,把人或者物資運送到對岸。可知“流索”也是吐蕃時期運送物資的方法之一。

吐蕃先後開通南向印度、尼泊爾至波斯的古道,西北向大食、突厥斯坦的交通,東向陝甘隴右地區的交通,東南向大理雲南地區的交通。吐蕃在方圓幾百萬平方千米的廣袤地域,幾個世紀內開通並維持其交通暢通絕非易事。即便是今天,許多地方交通仍然不便,視為畏途。田峰著《吐蕃向西域的開拓》載:西域以及整個藏北的交通條件是異常的惡劣,我們很難想象吐蕃人是怎樣越過高山大川而到達幾千公里之外的西域的。歷史已經說明了一切,吐蕃鐵騎確實在很長一段時間裡超越了這種障礙。儘管吐蕃人頻繁地出入西域,可他們在開闢這些交通路線的時候也付出了很大的代價,畢竟綿延不斷的大山不是那麼輕易能過去的,而且這些道路的海拔都異常高,至於瘴氣、缺乏氧氣這都已經成了稀鬆平常的事了。有的時候我們常常會低估那個金戈鐵馬的時代。四通八達的交通網路,見證了一個民族的開拓歷程,它使我們不再懷疑。吐蕃先後在各大江、大河上因地制宜地建造了很多木橋、鐵素橋、藤橋、竹索橋、溜索橋等不同質地和風格的橋樑。其中最多的為木橋和藤橋,為吐蕃的軍事征服活動提供了交通服務。漾濞江鐵索橋號稱世界第一鐵橋,當今研究者不少,成果頗豐。可見一千多年前藏族造橋技術已經達到較高的水平。

三、交通工具。交通工具已經在戰役研究中有述,馬匹是吐蕃的主要交通工具,還有犛牛、駱駝。除此之外,還有少量其他牲畜。尼婆羅成為吐蕃屬國後,大象用於蕃軍交通工具。尼妃赤尊又問:我有七頭大象馱來的奇珍異寶做嫁妝……

《柱間史》載:拉薩環顯神殿緣起當初是用一千隻山羊從烏如澎域多麥一個叫騰博古巴的地方馱來土石修建的,所以從那時起,人們也叫它“羊土神變寺”。

雖然有點神話味道,但山羊可以馱載物資是可信的。我十四歲時放牧就是輪番騎乘公山羊的,可見山羊承載力不小。《漢藏史記》載:“熱巴巾王在位期間,從突厥地方運來了十八頭騾子馱載的玉石……”可見騾子是交通工具之一,具有耐力強、載荷量大等特點。還有毛驢,性子溫順,適合馱載生活用品和老人小孩乘騎。“自芒域開始,兩尊佛像則用兩頭潔白雌犏牛奉迎……”

可知犏牛也是吐蕃馱畜之一。“命十六位大臣備好車輦、皮繩、樂器、供品等物……”

可見吐蕃交通工具還有車輛,隨著吐蕃王朝疆域的擴充套件,馬拉車輛已經出現在蕃軍後勤隊伍中。還有皮筏船、木質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