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純意有些不解,“你們有什麼事情,需要去外面解決?”
徐鳴舟卻不願意多說,“沒什麼的,你別擔心,進去吧。”
九十九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對傅純意說道:“我們就聊聊,你先回去休息吧。”
“可是......”
“時間不早了,我們就說兩句,很快就回來。”
說完,九十九就跟著徐鳴舟,走出了院子。
傅純意沒有跟過去,既然他們有事不願當著她的面說,那她就沒必要去看他們要做什麼。洗漱完之後,就在客廳裡邊看電視,邊等他們回來。
徐鳴舟把九十九帶到鎮上的大排檔,毫不客氣地說道:“九十九,我也能幫純意找到那些東西,解除她身上的魘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非要留在這裡不可,不管你是什麼原因,如果你敢傷害她,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九十九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喜歡純意?”
徐鳴舟沒有絲毫猶豫,“是!很久以前我就喜歡上她,比誰都要喜歡!”
“我也喜歡她,我不認為我對她的喜歡比你少。”
“什麼?”徐鳴舟瞪大眼睛。
九十九輕輕勾唇,“你這麼驚訝做什麼?從我看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歡上她了,我以為,我表現得還挺明顯的。”
徐鳴舟一拍桌子,“不行,你不能喜歡純意!”
“為什麼?”九十九往後靠在椅子背上。
九十九並不將徐鳴舟的激動放在眼裡,雖然徐鳴舟和傅純意是一起長大的,但九十九知道,即便不能確定傅純意是否喜歡自己,但能確定她對徐鳴舟,並沒有那方面的感情。
雖然白天的時候傅純意選擇將她做的燈籠給了徐鳴舟,但九十九更覺得,那個行為像是在哄徐鳴舟。
“因為......因為......”
徐鳴舟撓撓頭,“因為”不出個所以然來。
九十九覺得他有些好笑,忍不住問他:“和我說說,你和純意以前事情吧。”
徐鳴舟本想說“我憑什麼要告訴你”,又想到如果九十九知道了他和純意之間的事情之後,說不定會主動放手,就說起了以前的事情。
他小時候體質很差,經常生病,身體很瘦弱,偏偏又是個“天井鴨”,就是在家裡呱呱叫,到外面什麼話的不敢說,什麼都不敢做的人,這樣的男孩子,很容易就成了班裡男生欺負的物件。小學四年級的時候有一次,徐鳴舟在曬穀場玩風箏,同班的幾個喜歡搶別人東西的男孩路過看見了,要搶他的風箏,結果風箏線斷了,風箏落了下來,掛在一棵樹上。
徐鳴舟見風箏斷了,非常生氣,推了他們其中一個一下,那個男孩沒想到徐鳴舟會突然推他,沒站穩倒在了地上。三個男孩看到徐鳴舟竟然敢推他們,一下子就生氣,圍著徐鳴舟打了起來。徐鳴舟打不過他們,只能抱著頭蹲在地上捱打,連一聲都不敢吭。
傅純意剛好走了過來,看到他被打,立刻就上前制止。三個男孩見有人來了,就停了下來,那個被推的男孩朝純意喊道:“不關你的事,你走開!”
純意問道:“你們為什麼要打他?”
徐鳴舟趕緊站起來跑到純意身邊,說道:“他們要搶我的風箏,風箏掛在樹上了,他們還要打我!”
“是你先打我的!”被推的男孩喊道。
“我沒有!”徐鳴舟著急辯解。
傅純意看了看徐鳴舟所指的方向,風箏正掛在一棵樹上,雖然不高,但他們這些孩子不容易拿到,除非有人願意爬樹。傅純意不會爬樹,徐鳴舟不敢爬,只能回家找大人幫忙。
但傅純意沒有想著去找大人,拿出幾根棒棒糖,朝那幾個男孩揚了揚,“誰爬上去把風箏拿下來,我就把棒棒糖給他。”
那時候村裡的小鋪子是很少有棒棒糖賣的,一根要五毛錢,雖然不貴,但是大人不希望孩子老吃糖,很少給孩子買。幾個小孩一看,頓時就流了口水,其中個子比較大的那個三兩下就爬了上去,把風箏拿了下來,然後舉著棒棒糖,高高興興地走了。
傅純意把風箏遞給徐鳴舟,說道:“喏,給你。真是的,你怎麼那麼笨,他們要就給他們啊,不給就捱打了吧?”
徐鳴舟有些慚愧,低著頭說道:“下次不會了。”
傅純意牽著徐鳴舟的手,帶他回家。徐鳴舟看著手中失而復得的風箏,覺得很高興,又看了看前面純意的背影,莫名覺得有些感動。
後來沈喻夕的爸爸知道了徐鳴舟被欺負的事,覺得他這樣子老是被欺負,也不是個辦法,就叫他和沈喻夕一起學武,雖然學了很久武藝也還是一般,但體質漸漸好了不少。傅純意覺得好玩,上初中的時候,也開始和他們一起練武。
徐鳴舟練了兩年武術,身體結實了不少,也沒有小時候那麼內向了,班上也再沒有人欺負他。同班有個男生,叫何其風,藉著討論問題的藉口,經常圍著傅純意轉。其實不止他,有好幾個男生都是這樣子,沈喻夕不覺得有什麼,也沒有理過他們,可是徐鳴舟卻覺得很礙眼。他不喜歡這些男生經常在傅純意身邊轉,於是他也藉著問問題,一下課就跑到純意身邊。傅純意對於他突然有了上進心,肯認真學習了,自然很高興,細心地給他講解。
畢竟傅純意和徐鳴舟比較熟悉,當然會比較幫著徐鳴舟,她一個人也幫不了這麼多人,就委婉地告訴其他的男生,讓他們去問老師。本來那些學生就不喜歡向老師請教,圍著傅純意身邊,也不見得真的就是為了問問題,見傅純意不肯教了,也沒辦法。但是何其風他暗戀傅純意,他覺得現在純意不理他,都是因為徐鳴舟,就經常找徐鳴舟的茬,然而每次傅純意都幫著徐鳴舟,他就更加不高興了。
後來有一次上體育課,徐鳴舟打籃球時不小心撞到了何其風,何其風藉著這點小事,先是和徐鳴舟打吵了一架,差點就打了起來,被老師勸住了,還狠狠地批評了一頓。剛好那天下午可以放假回家了,徐鳴舟和傅純意、沈喻夕一起回家,路上傅純意和沈喻夕不停地說他,他也一個勁地保證再也不會有下一次。徐鳴舟偷偷地看了傅純意一眼,心裡有些高興,她那麼生氣,也是因為擔心他。
他這才發現,自己是喜歡上了傅純意。
有次回到家裡,徐鳴舟把鞋一脫,書包一扔,襪子脫了扔茶几上,人就倒在了沙發上。他老媽看見了,無奈地說道:“看看你,那麼邋遢,以後哪會有女孩子敢跟你啊?”
徐鳴舟隨口說道:“沒有我就追純意好了,我們那麼熟,她不會忍心我當光棍的。”
他老媽冷笑道:“你可真是異想天開,你憑什麼認為,人家純意會喜歡你?”
徐鳴舟愣住了,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他總覺得他和純意一起長大,會一直在一起,從來沒想過,純意會不喜歡他。
一開始他還想著等他和傅純意一起上大學了,就向傅純意表白,哪知中間發生了那麼多變故,而真正讓他產生危機感的,還是因為九十九的出現。
說到這裡,徐鳴舟再次一拍桌子,“都是你,好好的為什麼要到我們老家這裡來?我也能幫上純意的忙,再說了,你爺跟你叔都回家了,你還來這裡幹什麼?”
九十九對他說的故事毫不感動,對徐鳴舟的這個問題,他正色說道:“當然是來幫純意一起去找九九的骨頭的。”
徐鳴舟用手指九十九的動作頓時僵住,他沒想到九十九會說出這麼正經的答案,“真的?”
然而九十九的下一句就是:“順便和純意培養一下感情,等事情結束之後,我就向她表白。”
“不行,我不允許!”徐鳴舟激動得差點要掀桌。
九十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有什麼立場不允許?純意的奶奶,還有她的父母,都未曾阻止我接近純意。”
聽到這話,徐鳴舟頓時整個人都蔫巴了,像只鬥敗的小雞,九十九這話,他還真的無法反駁。
只要九十九和傅純意結親,傅純意身上的魘術就會解除,他喜歡傅純意,卻沒有用這個來要挾傅純意和他在一起,還願意陪傅純意去冒險。
而且,他還長得那麼帥。
徐鳴舟摸摸自己的臉,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比不過九十九。
九十九看著他的反應,也不再說話,一邊吃著烤串喝啤酒,一邊看著徐鳴舟emo.
傅純意在客廳裡都等得睡著了,也不知道是幾點了,終於聽到院子裡有響動,她趕緊去開門,看到徐鳴舟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
一開始傅純意還以為徐鳴舟是和九十九打架了,受傷了才會這樣子走路,連忙去扶他,卻聞到一身的酒氣。她把徐鳴舟扶到沙發上,他嘴裡還不停地喊著:“我還要喝,喝......”
傅純意一聽就來氣了,等了他們那麼久,擔心的不行,結果他們竟然是喝酒去了。她一巴掌拍在徐鳴舟舉起的手上,說道:“喝你個頭,臭死了!我說你們怎麼跑去喝酒了?真是的,要是被你老媽知道,還不扒了你的皮!”
他又把手舉起來,叫了兩聲“純意”,然後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這時九十九也搖搖晃晃的走到了門口,想要走進來,卻被那兩厘米高的門檻給絆倒了,好不容易爬了起來,卻坐在地上不動。傅純意走過去,抓著他的肩膀搖晃了兩下:“喂,九十九,你還清醒嗎?”
九十九抬起頭,醉眼迷濛的看著醋傅純意,似乎在極力辨認她是誰。然後他打了個酒嗝,燻得傅純意差點就把他推到了地上。她用手扇了扇,九十九一把抓住她的手,喃喃道:“愛妃,快去準備水幫哀家洗腳......”
傅純意只覺得哭笑不得,看來他是這些天陪奶奶看《鈕鈷祿氏傳》看得中毒了,就算喝醉了,也沒走出裡面的角色。她拍拍九十九的臉,說道:“九十九,你醒一醒,看清楚一點我是誰......”
九十九突然兩手抓住她的肩膀,湊近她的臉,臉上帶著一絲痛楚和無奈:“你心裡明明是有我的,可是為什麼,想要聽你說一句喜歡我,卻那麼難呢?”
傅純意愣了一下,想起他知道所有事情的那一天,曾經問過她,如果他願意做一個幫她活命的工具,她會怎麼做。後來她有認真想過這個問題,只是覺得她如果真的為了自己活命而和他在一起,對他真的是太不公平了。
他說得對,傅純意的心裡不是沒有他,只是她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也無法表達,只好假裝忘記了他和她說過的話。她也不是很遲鈍的人,當初九老頭回去了,把九季霄和妖妖留下來,就知道九老頭是想在她收集完全部的屍骨之後,讓九季霄找機會帶走,而她也的確需要幫忙,就沒有把九季霄和妖妖趕回去。
不過九十九,其實他是完全沒必要留下來的,可是他不願意跟九老頭回去,執意留了下來。傅純意知道他當然不是為了和她搶,他留下來,只是為了她。她很感激九十九一直保護著自己,可是,她還是不能和九十九在一起。
九老頭收集九九屍骨的真實目的她還不清楚,如果她和九十九在一起,九老頭勢必會讓她將九九的所有骨頭都讓給他,傅純意不願意那樣做。
看著九十九現在這樣子,傅純意嘆了一口氣,拉下他的手,“九十九,你喝醉了,我扶你起來好不好?”
她想要扶九十九回房間,卻被他拉著坐到了地上,臉頰因為酒氣上頭酡紅著,卻還是帶著一臉期待,“純意,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傅純意一下子就驚呆了,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九十九似乎嫌她反應慢,突然靠近傅純意,一下子就將自己的唇貼到傅純意的唇上。
傅純意的大腦,在那一瞬間,變得空白。
唇上傳來的柔軟的觸感,唇齒間有酒的氣味,九十九輕輕咬了一下他的唇,有微微的痛感,傅純意才敢相信,這不是夢。
傅純意想把他推開,他卻頭一歪,靠在她的肩膀上睡著了。
看來九十九果然還是喝醉了。
傅純意在原地愣了許久,直到腿開始發麻了才回過神來,將兩個醉鬼送回客房。
到了明天,九十九還會記得他現在說過的話,和他做過的事嗎?
最好還是......不要記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