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歡腦海裡閃出的第一個念頭是，不語鏡可比師飛雪教給自己的音容術高階多了。

他努力回想之前殺鬼影門十八人時的場景，模糊記得當時好像有人在搗鼓小鏡子。

林歡猜想，一定是那人當時把自己的特徵給“甲”秘密彙報了。

魯捕頭在帶回的屍體身上，也搜出了十八面鏡子。

奇怪的是，那些鏡子的鏡面不是紫石。

“不語鏡怎麼銷燬？”

林歡強壓心中的殺意，笑盈盈問道。

女人脫口而出：“把這個按鈕按九下，元幣制成的鏡面就會消散。”

林歡相信她沒說謊，卻也沒道出全部實情。

他殺的那十八人，大多數都沒有拿出不語鏡，他們是怎麼銷燬的紫石鏡面？

“再刻意隱瞞，我立馬殺了你。”林歡輕輕轉動手指。

女人看他不像是口頭威脅，而是真的動了殺心。

立刻解釋說持境之人死亡，紫石鏡面也會消散。

林歡輕挑了一下眉毛：“這東西怎麼用？哪裡有賣的？”

女人愣了一下，說道：“龍泉城的墨門有賣，不過很貴，一面不語鏡需要二十個元幣。”

看你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二十元幣就算貴？

林歡心說，我會告訴你，我有五萬元幣嗎？

他施展精神力，再次轉動指頭，冷冷說：“最好按我問的先後順序，回答我的問題。”

女人疼得齜牙咧嘴，汗水早已打溼了夜行衣。

她不敢叫，生怕對方手指一橫拉，劃開她的脖子。

“不語鏡，需要滴血認主！”

“我想要它，怎麼辦？”

女人心頭一震，面露苦色說道：

“公子如果喜歡，奴家可以給你買一個。”

林歡微微眯眼，以不容商量的語氣說：“立刻，馬上告訴我，我不想說第二遍。”

他真正想要的不是不語鏡，而是裡面的訊息。

如果能以此開啟鬼影門龍泉分舵的缺口，他就可能順藤摸瓜揪出舵主，也算是為民除害。

“如果要易主，需要將兩人的血同時滴在鏡面。”女人說。

“那就來吧！”

林歡目光一掃，翹起的左手食指多了道小小的口子。

女人驚詫不已，心想這人沒有使用一點元氣，就讓手指破了，他的修為究竟是有多高深？

她不敢耽誤片刻，咬破食指滴血到鏡面上。

一道微弱的紫光乍現，她立刻說道：“公子，你把血滴上去就可以了。”

林歡多問了一句：“裡面的訊息，不會消失吧？”

“不會！”

林歡滿意地點點頭，使勁捏了捏指頭，好不容易才擠出一滴血。

血落到鏡面，紫光頃刻間消失。

女人不再像癩蛤蟆，剟一下才跳一下。

“公子，你點【對話】這一欄，就能與人通訊。”

“點【聯絡】這一欄，就能找到你想要聯絡的人……”

女人積極地向林歡演示了不語鏡的大致用法。

林歡愣了一下，疑惑地問：“只能以指頭代替筆，在鏡面寫字傳送嗎？就不能語音輸入？”

女人搖了搖頭，“不能！”

完了！

林歡心想，看來要幹出一番事，還得想辦法學學這看起來像小篆一樣的甲文啊！

他聽溫晴溫霞兩姐妹講過，星光大陸上的絕大多數國家，使用的都是甲文。

可是現在，林歡只會讀而不會寫。

他拿過不語鏡裝進納戒，平靜地問：“為何當殺手？”

“為了復仇，為了活下來！”

一行清淚，從女人的眼眶裡滑落。

她激動地說：“公子，十年前我全家一夜間被滅門，我跟娘去了親戚家玩，這才……”

林歡心想，我聽一個殺手講自己的復仇故事，這也太離譜了。

他收起不語鏡，抬起左手暗用精神力，狠狠朝剛聲淚俱下講完復仇故事的女人打了一巴掌。

女人當場愣住了。

林歡笑著說：“語速快一點，再講一遍，快！”

“十年前，我全家都被滅了，只有我……”

“奶奶的，敢騙我！”林歡朝女人的右臉打了一巴掌。

女人的兩次講述，第一次說得慢，邏輯嚴密；第二次說得快，跟她之前說的牛頭不對馬嘴。

顯然，女人在說謊。

“說，為了什麼？”林歡憤怒地問。

“為了錢，為了長生！”

“殺我賺多少錢？”

“舵主直接給我下達的任務，是三十個元幣！”

話音剛落，女人的左臉又多了一道巴掌印。

她傻了，怎麼說實話還捱打呢？

“孃的，我就這麼不值錢？”林歡憤怒地說。

女人解釋說，她平日接的刺殺任務酬金不超過五元幣，這一趟算是近三年來酬金最高的。

林歡的心裡好受多了，好奇問：“當殺手幾年了？”

“九年！”

“攢了多少元幣？”

“大概兩千個，不過都用於修行了，如今還剩十個。”

女人很識相地掏出元幣，遞到了林歡的手裡。

他沒有客氣，直接收進了納戒。

林歡想了想，朝她說：“我可以不殺你。”

“真的嗎？”

女人的嘴角有了笑容，不停說“多謝公子”。

“不過。”

林歡話鋒一轉，笑盈盈地說：“你要幫我揪出你們那個舵主，不然讓你馬上去見閻王！”

女人聞言大驚失色。

“不答應？”林歡嘴角一歪，“那就準備上路吧！”

女人不住地點頭，“答應，奴家答應！”

“你叫什麼，家住哪裡？爹孃是誰？”林歡問。

“奴家叫吳瓶兒，住醉生閣，是個孤兒！”

“孤兒？”林歡微微蹙眉，若有所思。

吳瓶兒心想，幸好我是孤兒，不然你肯定要以我的家人作要挾。

“不是上有老，下有小就好！”

林歡笑了笑，左手成爪慢慢伸向她的胸脯。

“果然，男人都一個德行！”

吳瓶兒心中感慨，還往前探了探身。

手法呢？觸感呢？

她驚訝地發現，林歡伸出的半截手已經消失不見。

“啊，心好疼！”

吳瓶兒忽然意識到，那隻手可能捏住了她的心臟，身體像是被死亡的陰影覆蓋。

“那就對了。”林歡笑著說，“我正在你心裡種‘念’”。

《不滅神功》秘笈中，有數十種精神力使用之術，他正在施展的，名叫“滅念術”。

吳瓶兒緊張地問：“種念是什麼？”

林歡縮回了左手，笑著說：“我一個念頭，你的心臟就會炸裂，信嗎？”

“信，我信！”

吳瓶兒心想完了，一輩子要受他控制。

“你用元氣吧！”話音剛落，林歡極速抽出右手食指。

吳瓶兒調動元氣遊走頸脖，暫時止住了血。

林歡用精神力吹走手指上的血液，取出不語鏡問：“你還能用它嗎？”

吳瓶兒搖搖頭：“要像剛剛那樣滴血易主才行。”

“那就來吧！”

易主之後，林歡將不語鏡遞給了她，嚴肅說道：

“幫我揪出舵主，就當你將功贖罪！要是再濫殺無辜，我讓你體驗體驗，什麼他孃的叫生不如死。”

吳瓶兒連說不敢。

“公子，我回去該怎麼說？”她疑惑問道。

“要是以前會咋說？”

“暗殺任務失敗，用了美人計才撿回一條命。”

“就這樣說，走吧！”

吳瓶兒行了行禮，飄出窗外後輕輕關上了窗戶。

“哎，雪姐還真是個烏鴉嘴，我真睡不著了！”

林歡感慨了一句，坐在床上修煉起了不滅神功秘笈中，部分還沒有修習的精神力法術。

以前，他專注於修煉殺人的法術，完全忽視了秘笈中的一些輔助法術。

比如透視，比如他心通。

林歡覺得，有必要撿起這些以往瞧不上的法術。

再遇到殺手，他就不用像今晚一樣，傻呵呵地聽殺手編造的復仇故事，以辨別是不是謊言。

不知不覺間，天已經亮了。

林歡下床穿上鞋，推窗一看：

風停了，雪未住。

夔星狼跳上窗臺，吐舌頭搖尾巴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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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出去玩？”林歡疑惑地問。

“嗯嗯。”夔星狼用鼻子發出聲音。

“吃了飯再去。”

“汪汪！”

“行，那你去吧！”

夔星狼跳出窗落在雪地，沒一會兒就消失不見。

林歡苦笑著搖搖頭，關上窗下了樓。

一樓飯廳，掌櫃和小二各拿了鐵錘，一下下砸實著挖人後的小坑。

“掌櫃，兩碗稀飯，六個油餅。”

說完，林歡找了角落的位置坐下。

客棧外，上官鴻急急忙忙跑進來，氣憤地說：

“林兄，徐縣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