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個月後 北卡羅來納州 溫斯頓塞勒姆南部 國家森林外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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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拍打在樹葉上空氣中混雜著清新和泥濘的味道。天空被無盡的陰黛掩蓋,光線黯淡,彷彿整片天空都被一張灰色的幕布所遮蓋住,給大地帶了一絲陰鬱的氣息。
就在林子裡的空曠區域內,擺著幾個空木樁橫在泥土上,有四個人正坐在上面談笑風生。
克里斯塔的大肚子早已消失不見,也沒有見到嬰兒的身影。那是個異常艱難與不幸的夜晚,景明四人付出了慘痛代價才得以逃出生天,也導致了克里斯塔的流產。
天空陰暗無光,讓周圍一片都失去生機,克萊曼婷的心情不由得低落下去,望著手裡那張李的照片,久久無言。
儘管克里斯塔遭受了如此重的變故,幾日後便撐了過去,如今正和歐米德坐在同一個樹樁上聊著天,並沒有在意另一旁克萊曼婷的異樣。
景明坐在克萊曼婷旁邊,擔心地向她看去,瞄到了克萊曼婷手中緊緊攥著的李的照片,“……怎麼了?”
克萊曼婷失落地低下了頭,眉毛也跟著耷拉下去,鬱鬱寡歡的臉,看上去就會讓人心中生出幾絲憐憫與同情,“我.....我好想李……真的好想好想。”
聞言,景明跟著低下了頭,“……是啊,我也是。”
在區域的中央架著一個簡陋製作的火架子,上面炙烤著一隻黃鼠狼,旁邊還有幾根粗木棍搭起來的篷布,避免雨水打到柴火上。
“嘿,我之前壓根沒那麼說!而且你瞧瞧他們兩個孩子現在長的該有多快。”歐米德面帶微笑,看向景明和克萊曼婷那一邊,似乎是發現了兩人的異常,擔心道,“呃....你們兩個還好嗎?”
景明抬起頭來,跟歐米德對視著,勉強撐起一個苦笑,“……沒事的,我們很好。”
“哇,景明,看看你已經長變了。現在你該有多高?”
景明站起了身來,頭向下看去,看著自己的鞋子,“嗯.....一米七幾吧?我不確定。”
歐米德看著景明,點頭稱讚著,“噢,那太少了。要我說你以後妥妥的一米八小帥哥,不過沒我帥就是了,哈哈。”
景明渾身上下依然穿著那件黑色風衣,裡面的內襯衣、褲子包括鞋子早已換了個遍,也許是成長的太快。之前嫌風衣太大隻能將袖口挽起,現如今已經能正常將袖口挽下去,身材也精壯不少,倒是有了一些少俠風氣的感覺。
克里斯塔望著面前的那正燃燒著的柴火堆,聽見歐米德賤兮兮的發言只是無奈笑了笑,從木樁上站了起來,“好啦,好啦。我應該去外面找一些柴火來,免得一會兒火又不夠了。”
歐米德回頭瞥了一眼正走向樹林的克里斯塔,轉頭有些嚴肅的看著景明和克萊曼婷:“呃,我想你們應該有自己的主意。只是……樂觀點嘛,不要太悲觀,事情總會變好的。”
景明回頭看向克萊曼婷,她手中依然攥著李的照片,視線始終盯著李那熱情四射的面龐。他知道她很想李,包括自己。景明在晚上被夢魘驚醒時總會拿出自己的全家福,看著自己的父母便能再次睡去。
景明在克萊曼婷旁邊坐下,看著克萊曼婷的側臉,“你長大了,克萊姆。”
聞言,克萊曼婷這才將李的照片重新放進了自己的揹包內,一邊關上揹包一邊問道:“景明,你說我們會不會營養不良啊?”
“……別擔心,多吃點補鈣的東西,魚就很不錯。而且你瞧你不是也長高不少嘛,我出去尋找食物你猜是為了誰?”
“大概吧。”
柴火堆上方正飄著濃煙,飄向半空,從外面看進來格外顯眼。歐米德蹲在了火堆前,不斷轉動那插著黃鼠狼的木棍,防止食物被烤焦。
歐米德嘴中正哼著一首歌,看上去悠閒自在。景明看著那上空飄起的濃煙,心中猛地有種不好的預感傳來,打起了冷顫,擔心地看向歐米德:“……這煙霧會不會太大了?”
歐米德聞言,抬起頭,看向景明:“噢,你的意思是可能會吸引到其他倖存者?別擔心這個,因為我們已經餓了很久,而我們馬上會有一頓大餐了。”
景明站了起來,從地上拿起一根樹枝翻動著柴火,一邊說著,“我數不清你們兩個教我和克萊曼婷在野外弄這些東西多少次了,第一次我還笨手笨腳的呢。”
“以後的路可不好走,所以你們兩個肯定要學會這些東西。”歐米德抬起了頭,感受到雨水打在臉上的那種冰涼的觸感,“這場雨會轉化為雨夾雪,然後是冰,再然後是大雪。”
克萊曼婷身上那件羽絨服之前已被喪屍劃破,早已丟掉,只有單薄的一件襯衫短袖搭配在一起。寒風呼嘯而過,便忍不住地打抖。
克萊曼婷地身子蜷縮在了一起,頭都埋進了膝蓋間,企圖獲得一點溫暖。景明回頭不忍地看著她,“……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把我的這件——”
話還未說完,旁邊的樹林外傳來了男人的怒罵與爭吵聲,將三個人的目光全都吸引過去,克萊曼婷直接從樹樁上站了起來,景明和歐米德丟掉了手中的樹枝與木棍,站起身,驚訝地看向那一邊。
“靠,怎麼回事?!”
歐米德大喊著,下一秒便不管不顧地朝著聲源處奔去,留下克萊曼婷和景明還待在林子內。
景明看著歐米德急促的身影,喊道:“歐米德,先等等!別去!”
歐米德沒有在意,步伐反而衝的越來越快,見狀,景明和克萊曼婷對視了一眼,只能緊跟著一同跑了上去。
“別他媽的騙我們!”一個男人的叫罵聲響起。
“你想騙誰?”
“如果你跟我們說實話,我們就不會傷害你。”
景明和克萊曼婷蹲著,靜悄悄地走到了那一邊,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竟發現克里斯塔周邊緊緊圍著三個男人。
“你的其他同胞在哪裡?!告訴我們!”
幾個強盜步步緊逼,將克里斯塔逼入一個死角。克里斯塔緊張地向後退去,看著眼前來者不善的幾人,嚥了口唾沫,“我——就只有我一個人!”
“放你孃的屁!”
景明轉頭,同樣發現歐米德憤怒地咬著牙,蹲在旁邊,目光緊盯著那幾個強盜。下一刻,似乎是實在忍受不了,竟直接站起身來,拔出身後的獵槍瞄向其中一個強盜,“別動!放開她!”
聽見歐米德的聲音,其餘幾個強盜反應過來後紛紛轉頭看著他,“我就知道!我他媽就知道你有同夥!”
“別放他們兩個跑!”
克里斯塔看見歐米德後,瞳孔一縮,“不,不要!快逃!”
歐米德壓低了頭,擔憂地看向克里斯塔:“親愛的!……我馬上來救你!”
但其中一個劫匪見到歐米德手中的槍後,在歐米德的視線看不到的地方拔出了一把獵槍,“砰!”
清脆的槍鳴聲響蕩於林子內。剎那間,歐米德的頭上赫然出現了一個彈孔,那彈孔正滋滋的朝著外面流著血,歐米德臉上還帶著驚恐便倒在了地面上,雙手鬆開了手中的獵槍。
眼睜睜看著愛人倒在了地上,被眼前幾個的強盜所殺死,克里斯塔崩潰地大喊,聲音還顫抖著,“不!!!……”
還蹲在林內的景婷兩人看見這一幕後,都驚恐地捂住了嘴巴。克萊曼婷的身子有些顫抖,目光緊盯著歐米德的屍體。
克里斯塔目光呆滯,跪倒在了地上,下一刻瘋了般衝到了歐米德屍體旁邊,緊緊抱住了他的身子,抽泣起來。
“那個混蛋竟然還拔槍!”強盜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轉頭不爽地盯著前面的克里斯塔,“婊子,給我站起來,聽到了嗎?!”
景明見狀,低頭匆忙找到了一塊石頭,站起身來奮力朝著面前不遠處的一個強盜扔去,砸到了他的肩膀上,“克里斯塔,快跑!”
“……你們這些混蛋!!”克里斯塔沒有聽見景明的話,瘋了魔般從地上爬了起來,撲倒了身後的強盜,嘴巴撕咬著強盜的耳朵,那強盜頓時發出了豬叫般的痛喊聲。
那個強盜忍著痛,一腳踢開了那個砸到他的石頭,目光鎖定了眼前站著的景明,怒火濤濤就要朝他衝去,“你他媽的!……你這個該死的混蛋!”
見情況不對,景明緊忙拉住了旁邊克萊曼婷的手,將其從地上拉了起來,爆發出目前最快的速度便朝著林外衝去,想要逃脫身後土匪的追趕。匆忙逃跑的過程中,景明和克萊曼婷雙耳都聽見了來自克里斯塔的痛哼聲,隨之而來的便又是一記清脆的槍鳴。
景明緊皺起了眉頭,步伐越來越快,視線中猛地出現了零零散散的喪屍的身影,顯然是被剛才天大的槍鳴聲吸引而來。
“媽的,你們兩個臭小鬼!給老子滾回來!!!現在!”強盜的痛罵聲在背後傳來,唯一可幸的是那強盜身上沒有槍。
景明帶著克萊曼婷瘋狂在林中逃竄著,“離開這地方!”
“我們該怎麼辦?!”克萊曼婷一邊氣喘吁吁地跑著,一邊抬頭看向景明。
景明沉默不言,側頭餘光瞥著身後的劫匪,回過頭來面前卻猛然出現了一隻喪屍,景明反應機敏,電光火石間拉著克萊曼婷的手向右衝去。
而就在他們身後緊跟著的強盜沒有注意到那隻喪屍,等到景明和克萊曼婷從他眼前跑開後才發現那隻已經咫尺之近的喪屍。
“該死!”
強盜躲閃不及,直直撞到了喪屍身上,和喪屍一同倒在了地上。強盜手死死扼住身下喪屍的脖子,同時膝蓋撐在了喪屍身上,想要爬起身來。
景明看見後,撒開了克萊曼婷的手,冷漠的拔出了背後的雙劍,眼中殺意肆虐。
景明拔出了雙劍,爆發速度朝著強盜衝去。強盜的餘光看見了一個極速朝他衝來的身影,剛一抬頭,景明已經到了他身前,面無表情的一劍刺入了強盜的後腰上,同時右腳死死踩住了強盜的頭顱,就這樣,強盜和身下的喪屍直接臉貼著臉,被喪屍肆意撕咬著臉與脖頸。
“啊啊啊啊啊啊!!”
沒有在意強盜的尖叫聲,景明手中反握住兩把劍的劍柄,重重再次插進強盜的後背上,用力向下一劃,那強盜背上的衣服都被斬開,劃出兩道深深的血痕,深可見骨。
做完這一切後,景明從他的後背上拔出了雙劍,甩掉了上面的血與雨水,眼睜睜看著眼前強盜的脖子都被喪屍啃光,即將掉落下去的頭顱只被一層薄薄的脖子皮連在一起。
景明這才鬆了口氣,再看向樹林內已經沒有了那兩個強盜的身影。也許是被喪屍拖住了吧,景明這樣安慰自己。
回頭一看,七八隻喪屍已經圍在了自己的身旁,身形密集之近讓自己無法一隻接連一隻的幹掉,只能慢慢向後退去。
景明向後跑去,跑到了克萊曼婷面前,卻發現身後已經是一條死路,冰冷的河水波光粼粼,不斷地翻騰著,如同一條游龍一般。
“景明,我們怎麼辦?!”克萊曼婷面對面前的那些喪屍有些害怕,只能拔出一把小刀應對,自己身上的手槍早已沒了子彈。
景明手中緊緊握住劍,那些吃人的怪物逐漸朝著自己和克萊曼婷逼近,頭上流下的不知是雨水還是冷汗。
景明低下了頭,雙眼瞪大看著泥濘的地面,“可惡!……天要亡我!”
頃刻間,喪屍群不約而同都朝著景婷二人湧去,景明將克萊曼婷緊緊護在身後,緩慢向後退去,實在是無路可退,腳踩了個空,從身後的小山坡上滾落了下去,墜入了河中。
“景明!!”被激流沖走了的克萊曼婷害怕地吶喊著。
寒河之水,濤濤不絕。灌鉛一般瘋狂灌進了景明的後衣領和衣服之中,將景明和克萊曼婷都捲進了河流。河流翻湧著,像一個巨大的漩渦亂麻了景明的意識,只能感覺到眼前白花花的一片璇茫,窒息感猶如蕪亂密棘般緊緊纏繞了上來,讓景明無法呼吸。艱難地把頭伸在了河面上,眼睜睜看著自己和克萊曼婷的距離漸漸被衝遠。
想要說話卻張不開嘴,景明的頭被撞到了山坡邊的一塊石頭上,當場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