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高也在這時回到大殿,趙高身後跟著兩名宦官。
“稟陛下,奴婢找來了一隻鴿子和兔子。”趙高行了一禮,躬身說道,趙高來的時候也注意到大殿的氛圍有些不對勁,暗道自己離開後發生了什麼?
那兩名宦官各自拿著一個籠子,一個裡面裝著一隻灰色兔子,另外一隻裝有一隻鴿子。
行禮後,將籠子放到地上,躬身慢慢退到一旁。
“來人,試藥!”嬴政此時心情也有些忐忑,一方面希望扶蘇做的夢是真的,另一方面又不希望扶蘇做的是真的,有些糾結,但事關自己的長生也不能容一點馬虎,索性看看這個藥到底如何。
那兩名宦官聞言一個拿藥,另一個掰開鴿子和兔子的嘴,將藥物塞了進去。
大殿眾人也都屏住呼吸,安靜的觀察兔子和鴿子的反應。
嬴政則圍著籠子左看右看,就這麼過了十來分鐘,嬴政站的有些累了,索性直接坐在臺階之上。
鴿子和兔子服下丹藥這麼久狀態並未萎靡,反而有些亢奮,鴿子咕咕咕的直叫喚,還不時的拍打翅膀,搞得羽毛亂飛。
而兔子不停地用前爪撓著籠子,想要掙脫。
“嘶,李大人,您看這鴿子和兔子的反應,好像有些亢奮異常啊!”一名官員小聲的對著李斯說道。
“不可妄斷,靜觀其變即可!”李斯屬於保守派,沒有把握是不會胡亂定奪。
“哈哈,父皇,你看吧,都過去如此久了,這鴿子和兔子並沒有死掉,反而狀態非常活躍,這不是仙丹是什麼?”胡亥拍手叫好,心想這下不是狠狠打了扶蘇的臉嗎?讓你害我好事,活該,剛才被扶蘇欺負的那口氣也吐了出來,胡亥不由一陣痛快。
“恭賀陛下,喜得仙丹!”趙高也站出來,衝著嬴政深行一禮,低頭的時候嘴角也得意的上揚起來。
“我就說,這仙藥怎麼會有錯呢,我當時還親眼看到韓佟給豬試藥過,那豬吃完滿院子跑了小半個時辰才停下來,如果不是仙丹,那世上又有何種丹藥有如此神效?”趙高見鴿子和兔子這麼久都沒死掉,不由心中大定。
與趙高交好的不少官員,見狀也高聲恭賀陛下,這時候陛下心情最為愉悅,如果正好馬屁拍上了,那以後更好的日子也就來了。
“哈哈,扶蘇,看來是你多慮了,你的擔心朕也理解,朕也就赦你無罪了!”嬴政也是見此藥如此神效,也不由得興奮的 笑了起來,對於扶蘇的這種做法倒是也不反對,畢竟扶蘇也是為了自己好。
“父皇,你這就原諒扶蘇了?他可是三番兩次冒犯父皇你啊!”扶蘇本想開口說些什麼,那胡亥卻急了,怎的今日父皇對扶蘇的態度也太過於偏袒了些!
“怎麼?難道你想讓朕將你大哥打入咸陽獄中?”嬴政眉頭一皺,從小就在趙國作為質子的他,缺乏的就是親情,等嬴政做了皇帝,對於自己子女家人也是格外偏袒,有一些犯了錯也是睜隻眼閉隻眼,但要是某個子女為了一些利益挑撥離間,設計陷害,他是無法容忍的。
不過目前看來,自己管理的很好,還未出現此事,子女都很和睦。
“兒臣不敢!”胡亥語滯,低下頭委屈說道。
“父皇,此藥有沒有毒,還需要父皇稍等片刻!”扶蘇也不理胡亥,對於嬴政對自己的態度,扶蘇也是有些感動,他前世以為皇家無情,但在嬴政這裡,還是能體會到一些。
“扶蘇公子,你如此三番兩次的汙衊,莫非你是不想陛下長生不老了?”善於忍耐的趙高此刻也繃不住了,這扶蘇怎麼回事,平時唯唯諾諾不與人爭的性格,今天做的事大大超出趙高的意料。
這手王牌本想以後使用,就是因為扶蘇,才早早的拿出來,不曾想被扶蘇攪和。
不然就憑這個,胡亥公子的地位必定穩固,他日成為太子也不是不可以。
“哼,我當然希望父皇長生不老,但這是吃進肚子裡的東西,若此物真是毒藥,你該當如何?”扶蘇大步上前,怒瞪趙高,那股咄咄逼人的氣勢,將趙高逼得倒退幾步。
蒙恬蒙毅、李斯、王賁、王綰、馮傑與扶蘇長期接觸的幾人也是不由心驚,平日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扶蘇,此刻身上那股氣勢,讓他們都有些不寒而慄。
而坐在臺階上的嬴政,也不由得眼睛一亮,暗自滿意的點點頭,不得不說,相比起以前扶蘇那儒雅的形象,此刻這種氣勢他很是滿意,做男人就該如此,整天文縐縐的像什麼樣子。
“怎麼會是毒藥,此藥在下也是拿豬實驗多次,都沒有任何問題。”韓佟見自己後臺要是被扶蘇搞垮了,自己以後的榮華富貴也就沒啥指望了,強裝鎮定站出來反駁道。
“就是,奴婢當時親眼見到那個豬服完仙藥,在院子裡不帶喘氣的跑了有小半個時辰才停下來,扶蘇公子能說這樣的仙藥有假?”趙高扶了扶有些歪掉的冠帽,語氣也與平時那般溫和的說道。
“父皇,各位大臣,可聽過人臨死前有的會迴光返照這一說法?”扶蘇先對嬴政行禮說道,然後對著周圍大臣也微微行禮。
“朕確有耳聞!”
“下官也耳有所聞!”
“俺也一樣...”
“長公子,這跟仙丹有何關聯?”蒙毅知道扶蘇問此話肯定有話說,於是問道。
其他人也是滿臉疑問的看向扶蘇,靜等扶蘇解釋。
“有的將死之人臨死前會迴光返照,可是能吃能睡,精神十足?”扶蘇未回答反問道。
“確有如此”蒙恬點頭。
“其實這個豬吞服丹藥後,能不知疲倦跑小半時辰其實是要將死之前的一種反應,跟這回光返照差不多,並不是那仙丹有什麼奇特之處才會如此。”
“這扶蘇公子可就說錯了,那豬吃完丹藥後,直至今日也沒有死。”韓佟此時也認為扶蘇是來搗亂的,跟扶蘇說的完全不一樣。
“是嗎?那你這個豬吃完丹藥可有何異常?”扶蘇笑著說道。
“異常?未..未曾”韓佟眼神躲閃,猶豫的說道,要說異常還真有一些。
“恐怕那豬開始經常拉稀,而後食慾不振,最後逐漸消瘦吧?”
“這...這...就算如此,那可能是豬自身有毛病也不得而知。”韓佟面帶震驚之色,差點就承認了。
“那可不見得,此物雖有毒,但也是慢性毒藥,如同水滴石穿一般,長年服用才會導致身體各個部分出現問題。人與豬的重量差不了多少,只有讓小一些的動物進行試藥,才能快速得出結果。”
“原來如此,難怪長公子要人拿來兔子和鴿子!”蒙毅聞言認為確實有些道理,蒙毅為文官,也略有耳聞醫館抓藥也是看成人體重和兒童體重才抓。
“就算有毒,也不能說豬食慾不振消瘦是吃丹藥的問題吧。”韓佟還是不死心的反駁道。
“你們快看籠子。”就在扶蘇想要回懟的時候,一道驚詫的聲音響起。
大殿眾人聞言後,紛紛朝著籠子看去。
嬴政也是目光朝著籠子那邊,只見籠子中的剛還興奮的鴿子撲稜幾下便兩腳朝天倒下,一隻腳還不停地瞪著,有如臨死前掙扎的模樣。
而另一邊籠子的兔子,此刻也不再撓著籠子,綠色顆粒的排洩物落了一地,而後兔子也是翻身倒地,嘴裡流出不明液體,四肢掙扎了幾下便沒了動靜。
此刻大殿異常安靜,只能聽到細微的呼吸聲音。
有震驚,有不解,有驚恐,還有憤怒。
嬴政強壓怒火,示意一名宦官前去檢視。
“陛...陛..下,鴿子和兔子都死了。”那名宦官渾身顫抖,他有些害怕。
試探了幾下,發現鴿子和兔子已經沒了氣息,由於剛死,屍體還未發硬。
“來人,將胡亥與這韓佟給朕拿下,打入咸陽獄,李斯,朕命你嚴查此事!”嬴政已然知道什麼情況了,這仙藥果真有毒,還跟扶蘇說的一模一樣,要真是長期服用此藥,一時不覺得什麼,長期下來,後果不堪設想。
“唯!”李斯躬身領命,眼目寒光,這人還真夠大膽,竟然敢毒害陛下。
韓佟是胡亥找來的,嬴政不知道其實是趙高找來的韓佟,而後讓胡亥進獻給嬴政。
胡亥與韓佟聽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陛下,饒命啊,陛下,在下從未想過加害陛下啊!”韓佟被外面的幾名黑龍衛按倒在地,嘴裡不住的求饒。
“父皇,不能怪兒臣啊,這人不是兒臣找來的!都是趙高,是趙高昨夜讓兒臣今日將此人進獻給父皇的!”都生死攸關了,胡亥也不再隱瞞,直接將罪責推託到趙高身上。
趙高心裡暗罵蠢貨,將自己也拉進咸陽獄,到時候誰來救你。
“陛下,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啊,都怪奴婢聽信小人讒言,奴婢對陛下忠心耿耿,望陛下明察啊!”趙高跪伏在地,不停地磕頭認罪。
“嗯,那先押入咸陽獄,如你們真是此人矇蔽,李斯自有斷決!”嬴政聽胡亥和趙高的言語,也是有些猶豫。
胡亥雖有些貪玩,但不應該會加害自己。
而趙高跟著自己十幾年,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從未有過謀害自己的心思。
這韓佟巧舌如簧,要不是扶蘇來的及時,自己也會被他矇騙。
“多謝陛下,多謝陛下!”
“多謝父皇,多謝父皇!”
胡亥與趙高聽得嬴政此話,心中不由大喜,看來這事還有迴轉餘地。
隨後,胡亥,趙高以及韓佟被黑龍衛押到咸陽獄。
幾名宦官急忙打掃大殿,將籠子和屍體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