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有時候,我也能感受到玄澤來看我。
我在昏睡中,有時候會夢到世子殿下,有時候會夢到和應憐一起訓練的日子,有時候會夢到娉婷閣地下的密室,甚至有時候,我竟然好像還會夢到玄澤……
在夢裡,玄澤對我說:“我永遠相信你。”
他的眼神溫柔而深情,並不似往日裡的那般冷酷和多疑。
那是玄澤嗎?還是世子殿下?
我在夢裡分辨不清楚,只是記得那個人溫柔地呼喊著我的名字,他讓我醒過來,讓我堅持住,讓我活下去。
一天傍晚,我聽到玄澤聲音,他走進來,輕輕地坐在床邊,慢慢地扶我起來,然後坐在我的身後,讓我依靠著他,他右手緩緩地從宮女手中取過來藥碗,可能是覺得有點燙,他又拿起來湯勺,一勺一勺地餵我。
我全身疼痛,沒有力氣,就這麼躺在他的懷裡,任憑他一口一口地喂著。
這時候,卻看到王后帶著桂嬤嬤和一眾宮女衝進來。
王后來得氣勢洶洶,她直接走到我面前,打翻了玄澤手中的藥碗,藥碗“啪”地一聲摔碎在地。
“狐媚妖術!”
隨即,王后揚起手,朝我的嘴巴扇過來。
玄澤二話沒說,站起來,回手先給了王后一巴掌。
王后立刻眼含淚水,跪了下來,委屈地說道:“王上,她不過是一介婢女,不,是最為卑賤的罪奴,王上,王上竟然會親自給她喂藥?”
“一介婢女,區區罪奴?好啊,劉公公,宣本王旨意,繡女綏綏救駕有功 ,即刻晉封為美人,賜居重華宮。”
“王上,此妖女居心叵測,斷不能留在王上身邊吶!這都是她的妖術,她的計謀,王上不要被她矇騙吶!王上且想,為何她那日能恰巧出現在尚書房?為何她又甘願為王上擋住那一刀?”
“那本王倒是想問問本王的王后,本王遇刺,怎麼王后沒有挺身而出?怎麼王后沒有替本王擋刀?”
“王上,忠言逆耳……臣妾這麼說,真是為了王上的安全著想!”
“為本王的安全著想?王后幾時奮不顧身來保護本王的安全?王后不反思自己,卻跑來對本王的救命恩人興師問罪,那王后就禁足在自己宮中,好好反思反思,該如何保護你王后位分的‘安全’!”
“既然王上今日被此妖女迷惑,聽不進去臣妾的話……臣妾只好告退,盼著王上能早日認清此妖女的真面目!”王后怒氣衝衝地走了。
只見玄澤回過頭來看向我,此刻,我看得出,他的眼神中有對王后的失望,還有一種無法言說的孤獨。
“王上,不必為了和王后慪氣才晉封奴婢為美人,奴婢出身低微,等奴婢好了,奴婢甘願再回到奴廷。”
“你怎知本王是為了和王后置氣才封你為美人?你寧願回奴廷,也不願留在本王身邊嗎?”
“‘明月皎皎,妾心昭昭’,是奴婢對王上的愛慕之情還不夠明顯嗎,是王上還在懷疑奴婢的真心嗎?”
“本王說過,會永遠相信你。‘明月皎皎,妾心昭昭',好,既然答應了做本王的美人,那本王就喚你為‘昭姬’如何?”
“昭姬謝過王上。”
王后走後沒多久,太后就接踵而至。
太后的陣仗比王后大,除了掌事的桂嬤嬤緊跟在太后身邊,後面還帶著春花、夏蟬、秋落、冬霜四位婢女。
我第一次見到太后,太后一雙鳳目炯炯有神,彷彿能洞穿一切。
玄澤一臉嚴肅地起身給太后問安。
我艱難地挪動著身體,
“既然重傷未愈,就免禮了罷”,太后接著對玄澤說道,“哀家聽王后說你納了個美人,而且是從奴廷出來的一個宮女,看來是確有此事了。”
“母后,應美人行刺的事您也是知道的,正是昭姬及時出現救了兒臣。”
“昭,連封號也有了?且不說罪奴,宮女一夜之間晉升為美人,不僅不符合祖制,更是為王室血脈不容,哀家豈能容她?”
“母后,若非昭姬,恐怕兒臣再難見到母后。昭姬捨命相救,不過美人的位分而已,兒臣認為,她當得。”
太后見到玄澤如此堅定,也就沒有再繼續責問,反而看著我:“身有重傷卻更具柔弱之美,連哀家看來也不免生出幾分憐愛,何況是王上?”
“王上勤於政事,王后雖是哀家一手提拔,但是王后卻是妒字當頭,竟然不知如何綰君心,罷了,如今王上的後宮確實佳人寥寥,王上既然選中你,哀家望你安分守己,盡心侍奉王上,做好分內之事,也不枉哀家為你格外開恩。”
“謝太后恩典!昭姬定會盡心盡力侍奉王上,不敢有違。”我艱難地起身,向太后叩首。
“好久沒見王上,王上且送送哀家吧。”
玄澤扶著太后出了門,緩緩地走向了殿外。
隔過窗子,我看見太后附在玄澤耳邊,他們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