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次密傳陰符不同，這次玄澤親征，每次攻下來一個城池，東玄宮各個宮門的守衛都大聲傳著捷報。

“王上捷報，破宛城——”

“王上捷報，破豐城——”

“王上捷報，破鄔城——”

……

一連數日，每日捷報頻傳，東玄宮上下都能聽得到。

我甚至認為，玄澤讓全宮上下都能聽到捷報，就是為了故意讓我聽到。

生怕我不知道他攻到了我北淵哪座城池。

“王上捷報，破遼城——”

一日重複三次，我恨不得將耳朵堵起來。

我沒想到玄澤輕而易舉就攻破了遼城，遼城之後就是康城，過了康城就是北淵都城宣城。

康城易守難攻，山巒疊嶂，是宣城南邊的最後一道屏障，北淵王如果沒有老到昏庸的話，康城應該是北淵重兵防守，反敗為勝的最後一次良機。

我開始期待康城的戰報，可是不似前些日子，康城的捷報沒有傳來，也沒有任何其他訊息傳來，東玄宮沒有人知曉康城的戰況。

直到那一日，把守重華宮的兩個侍衛在門前悄聲嘀咕，

“聽說王上中了埋伏……”

“聽大內侍衛說，王上已經戰死了，現在是秘不發喪……”

“這國不可一日無主，不知道下一個東玄王是誰？”

“王上唯一的血脈只有柳妃腹中之子……”

“誰知道她腹中之子是男嬰是女嬰？”

“太醫診過脈，早就稟過太后了，是王子無疑……”

我衝到了門外，

“你說什麼，玄澤死了？”

“你說什麼，王上死了？”

我抓著剛才說話的侍衛，

“昭美人，王上薨了，這全王宮的人都已經聽說了。”

“是啊，昭美人，我們都聽說了，您眼下，還是關心下您自個兒，想想您的後路吧！”

關上門，青蓮和柔兒圍了過來。

“姐姐，眼下，我們趕緊逃吧！”青蓮先說道。

“王上戰死？秘不發喪？你覺得是真是假？”柔兒問我。

“恐怕有真有假。”

我附到柔兒的耳邊說：“看來，我們得出去探探虛實。”

我開啟櫃子，我讓柔兒妝扮成宮女的樣子到各個宮門去看看有沒有逃出宮的可能，然後我換上太監的衣服準備去太后寑殿走一遭。

入夜，天色暗下來。

青蓮吸引了門外兩名侍衛的注意力，我和柔兒立刻用無影術出了重華宮，我們相約，無論是否探到訊息，都在午時返回到重華殿內。

我隨身帶著聽翁先是到了太后的寑殿，我還未進去就聽到一陣陣悲痛欲絕的哭聲，是太后的聲音。

我找了一個四下無人的偏僻處，隔著太后寑殿的一堵牆，我把聽翁放了上去——

“哀家不信！哀家不相信澤兒會離哀家而去！”

“監軍來報，王上中了埋伏，葬身在北淵鐵騎下，這是軍中多少人親眼所見……您節哀啊，太后！”這是柳原的聲音，柳原果然不出我所料在太后的宮中。

“你讓哀家怎麼活，哀家活到現在，竟要白髮人送黑髮人……”

只是這太后哭得不像假的，難道玄澤真的戰死了嗎？

“國不可一日無主啊，太后，東玄還需要您來主持大局……”柳原說道。

“哀家？”

“太后，眼下北淵和東玄的戰爭還在持續，眼下王上遇難的訊息還未傳開，一旦傳開全國上下勢必大亂，只有早立東玄王，才能穩住內外局勢，太后，遲一分就有遲一分的風險，您早做決斷啊！”

“王上無幼子，王室無血脈，是哀家之過！哀家之過！”

“不然，太后，柳妃腹中正是王室血脈，難道您忘了嗎？”

“對，對，還是哀家親自讓太醫瞧的，是個男孩，是個王子……”

“太后，為了東玄，您可效仿秦宣太后，待稚兒落地，攜稚兒登基，垂簾聽政……事不宜遲，明日太后即可宣文武百官晉見，公開宣佈王上死訊和新王冊立，以安朝政民心。”

“容哀家想想，哀家想想……”

“卑職冒死諫言是為了整個東玄著想，望太后早做決斷，卑職會封鎖訊息，守護王宮，隨時聽候太后調遣！”

“你先退下吧，哀家要一個人待會兒……”

在柳原出門前，我匆匆離開了太后寑殿，我本來是往尚書房走的，想在找劉公公打聽青蓮，但是眼下時候已經不早了，不知道柔兒那邊情況如何，我打算先折回重華宮，先和柔兒商量對策。

走到重華宮外，看到重華殿燭燈通明，走的時候我明明命青蓮早點熄燈的，難道是柔兒先我一步已經回來了？

我不由得加快了步伐，等到我推門而入的時候，只聽得一句——

“昭姬，柳原在此恭候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