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我們出來的時候,看到肅陽伯府門口停著一架馬車,裡頭下來一個人,模樣沒看清,但是我聽到有人說他是京城來的。”一回家,郗照說要回去換身衣服去去晦氣,溫慧音就立刻將那件事告訴了楚徊。
楚徊道,“肅陽伯畢竟是北原府當地唯一有爵位在身的人,京城那邊如果有官員過來,到他府上坐坐也是正常的。”
溫慧音搖搖頭,道:“可是,我看肅陽伯府的人好像對那個人挺重視的,他下馬車的時候,有一大堆人迎接呢!”
這讓楚徊皺了皺眉,他問:“你可有聽見其他的話?或者有沒有看到那人的模樣?”
“沒有,當時離得不近,就聽到這一句。模樣嘛… …那人個子不高,但是挺壯的,穿著一身黑衣服,漆黑的那種!然後好像臉型有點方,別的就沒看到了。”溫慧音努力回憶著。
楚徊根據她的描述,瞬間想到了一個人,一個讓他心中警鈴大作的人。
“莫非是龐螽?!”
溫慧音不知道龐螽是誰,但是她看得出楚徊的表情相當的不好看,可以說,她覺得就算是在山上看到老虎,他的表情都不會這麼難看。
“龐螽是定王的心腹,既是謀士又會武功,且對定王忠心不二。如果定王是最想除掉我的人,龐螽就排在第二。”他解釋道。
“那怎麼辦!”溫慧音立刻睜大雙眼,“我今日看到那人的時候就覺得心中莫名慌亂,沒想到竟然真的有危險。今日晴襄縣君逼迫我和郗照簽了契約,後日起就要將鐵鋪七成的利潤送到肅陽伯府。現在這個龐螽又住進了肅陽伯府,會不會很快查到我們是一起的?!”
楚徊想了想,道:“定王的人或許已經發現了我在黃水村的行跡,但我們離開黃水村的時候沒有告訴任何人,還在駱縣逗留了一陣子,他們如果能確定我就在這,肯定早就動手了。現在我只希望,我們還有一點時間。”
他說完,立刻往院牆邊走,對溫慧音囑咐道:“收拾東西,我們準備離開!”
溫慧音應了聲好,就看到楚徊一躍而起消失在牆邊,翻去了郗照家。
郗照正點著薰香,身上就穿了一件中衣,思量著該怎麼從晴襄縣君手裡把鐵鋪搶回來。楚徊忽然出現在他房中,嚇了他好大一跳。
“啊呀!”郗照將外衣擋在自己身前,驚呼道:“你怎麼突然來了!”
楚徊道:“沒時間解釋那麼多,有危險,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走?不走的話,可能還是會有人來找你麻煩!”
郗照的表情立刻從慌亂變成了嚴肅,他也不多問為什麼,點了下頭,說了聲“知道了”,就立刻穿上外衣滅掉薰香開始收拾行李。
“等會兒後門見。”楚徊撂下這句話,又匆匆離開了郗照的臥房,翻牆回去了。
這邊,溫慧音目標明確,只收拾最重要的東西,拿的東西比當時從黃水村搬到府城來的時候還要少,楚徊回來的時候,她已經把東西都打包好了塞進了馬車內的置物箱裡。至於工匠系統產出的那些東西,小鐵表示包在它身上,然後瞬間將所有沒有售出的物品都收進了系統倉庫。
小桔和小樹好像也感受到了緊張的氣氛,雙雙原地踏著蹄子,喘著粗氣。
楚徊的行李就更簡單了,只有一個小小的布包,二人確認沒有遺留的重要物品之後,拉著馬車走到後門口。一開啟門,郗照正好牽著馬過來,楚徊將三匹馬都拴在馬車上,這三匹馬都是通人性的,在這樣緊急的時候十分配合地排成一列等待出發。
三人都戴上了帷帽,郗照負責駕車,楚徊和溫慧音則坐在馬車裡。
“往哪走?”郗照問道。
“先出城。”楚徊說。
馬車即刻啟動,郗照雖然沒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卻也意識到恐怕不是一般危險的事情,他繞了個路,從一個往日經過的人比較少的城門出了城。出城的一瞬間,溫慧音掀開簾子鬆了口氣。
“幸好,他們應該還沒有發現我們,不然大概會封鎖城門吧。”溫慧音道。
楚徊點點頭,“你說的對,到那時,我們想出來就要費一番大功夫了。”
郗照專心致志地駕著馬車,現在雖說已經出了城,但還是離府城很近,而且聽楚徊的意思,他們並不知道接下來該去哪裡。
今日的馬車駕得有些快,溫慧音又體會到了第一次坐馬車時的那種令她渾身痠痛的顛簸感。
楚徊變戲法似的從車廂後面掏出一個軟墊,塞給溫慧音,溫慧音立刻坐了上去,驚喜道:“你什麼時候拿的?”她收拾行李的時候,對這些墊子褥子是一眼都沒多看,生怕耽誤了時間。
“不是剛才拿的,是那日來了府城之後,我就備了一個墊子放在馬車裡,你竟然都沒發現嗎?”楚徊道。
溫慧音有些羞赧地搖搖頭,她還真沒注意到那裡放了一個墊子。
不知馬車跑了多久,原本高懸的日頭都已經西垂,郗照駕著車七拐八拐地到了一處偏僻的林地。他這時才說出了馬車行駛起來之後的第一句話:
“你們是不是能告訴我,到底為什麼要走?”他嘆了一口氣,感覺有些累了。想他一個瀟灑自在的貴公子,竟然一天之內又是被要求入贅又是駕車逃命,說出來誰信啊。
楚徊抿著嘴,早在他翻牆去叫郗照和他們一起逃命的時候,他就知道,要面對這個問題。他不是個冷心冷情的石頭,自然知道郗照是真心和他與溫慧音結交,難道還要再瞞著他嗎?讓他永遠都不知道,自己的朋友,是晟國一個落難的將軍?
“你們不想說就不說,沒事的,之前你們也是這麼跟我說的啊。”郗照的聲音再次傳來。他雖然早對楚徊和溫慧音的來歷有些好奇,也覺得他們肯定不是普通的會打鐵的老百姓,但拋去名字、地位,他想要成為朋友的就是這兩個人而已,其他的對他來說,沒那麼重要。他想著,總有一天會讓他知道他們的來歷,一定是的。
溫慧音看著楚徊,這件事她無權替楚徊去做,但她也覺得有些緊張,不知楚徊會怎麼決定。有那麼一段時間,三人的耳朵裡都只能聽見馬車行動的聲音,就在溫慧音和郗照都覺得楚徊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忽然開口了:
“今天匆匆離開,是因為有人在追殺我,而我的真名,叫褚聽雲。”
他話音落下,馬車悠悠停了下來。就在溫慧音心裡已經開始打鼓了的時候,簾子忽然被掀開,郗照一臉驚詫又驚喜的表情,眼巴巴地盯著楚徊,嚥了咽口水道:“你真的是那個玉面戰神褚聽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