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什麼意思!”晴襄縣君道。
溫慧音莞爾一笑,“既然縣君問了,那我也不繞彎子了。正所謂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縣君所求我願意滿足其中的一樣,只看縣君是選魚還是選熊掌,又或事二者皆失了。”
馮寶珍厲聲道:“你敢威脅我母親!”然而,晴襄縣君卻拽住了她的手。
“溫姑娘,你是不是還沒有搞清楚,你來的地方可是肅陽伯府,你知道什麼叫伯爵嗎?你知道什麼是縣君嗎?一個平民,竟然敢說要滿足我的願望,不覺得自己太無知可笑了嗎?”
她的話聽上去像是鄙夷,但溫慧音卻心裡稍微有了些底,她的話是試探,也是還不敢相信溫慧音竟然能知道她的意圖。
“您身份尊貴,但卻聽我說了這許多,便說明我有您想要的東西。一件事若是能一石二鳥自然最好,但若不能,利益更長遠的那個自然是最優解。何況您身為女子、又是母親,您清楚夫妻和睦恩愛的基本要求是兩人的心都在彼此身上,子女青澀懵懂,自然需要長輩為其好好把關。”
這話說到了晴襄縣君心坎兒上,馮寶珍從小被她和肅陽伯嬌養著,幾乎是要星星不給月亮,養成了驕縱的性子,這些她心裡都清楚。但是她願意驕縱著她,所以雖然如果他們願意費功夫,還是能找到一些貴族世家與馮家聯姻,也捨不得讓女兒嫁過去看人眼色。
她就想著,給馮寶珍尋個老實本分又得她喜歡的男子入贅他們家,可無奈的是她的大兒子不爭氣,讀書吧,讀書不行;做生意吧,總在虧本;想找關係給他謀個小官做,他又不樂意。因此,光是老實本分得馮寶珍喜歡就不夠了。
前些日子,馮寶珍帶著幾個奴婢去逛街,回來之後興高采烈地告訴她,自己看上了一個男子,是桔樹巷附近一家名叫“鐵鋪”的店的掌櫃。晴襄縣君派手下人調查了鐵鋪之後,發現這個鐵鋪裡商品就那麼幾樣,但新奇得很,而且做工精良;那個鐵鋪的白掌櫃也是相當俊美,惹人注目。
於是,晴襄縣君就動了心思,只要他們拿捏了這個姓白的,不就能把鐵鋪也握在手裡了嗎?到時候,馮寶珍得了白公子,晴襄縣君又可以利用自己僅剩的人脈將鐵鋪的產品賣到更多地方去,他們馮家未來就不愁銀錢了!
可是沒想到,這姓白的不是鐵鋪的掌事人,晴襄縣君一下就覺得他也沒那麼大價值了,就算俊美又怎樣?俊美能當錢花?
馮寶珍看到自己母親沉默的樣子,心急如焚,撒嬌道:“母親~您別聽她故弄玄虛啊!什麼一石二鳥,女兒和白公子的事,與她有什麼關係!”說完,還瞪了一眼溫慧音。
溫慧音不惱,就定定地看著晴襄縣君,晴襄縣君道:“你能給出多少?”
溫慧音笑了,等的就是你這句話,她伸出手比了個數,道:“三成。”
馮寶珍沒搞清狀況,她不知道自己母親看上的不是白公子這個人,而是鐵鋪,她又要說話,被接收到晴襄縣君眼色的錢嬤嬤半拉半請地帶了下去。
晴襄縣君冷笑,“三成?看來你沒什麼誠意。”
「要不要再貪心點啊,呵呵。」溫慧音內心吐槽道。
“縣君,三成可是相當多了,我手下還有許多工匠要養,白掌櫃也要分走其中的一部分,您看… …”
她裝作很為難的樣子,表情都苦澀了些。晴襄縣君卻像是抓住了什麼大大的把柄一樣,昂著頭道:“七成!否則白公子就留在伯府吧!”
溫慧音驚呼道:“七成?!縣君,那我可就一分都沒得賺了!”
她越是這樣,晴襄縣君就越是得意,你不是說你要養著那些工匠麼?不是說鐵鋪的商品只有你手中有獨一份麼?那我就拿捏你,讓你辛辛苦苦做的活都是白乾,你以後和在我手下辦事有什麼區別!
溫慧音的表情瞧上去幾乎要哭了,郗照一臉怒意地要與晴襄縣君爭論,卻被溫慧音忽然拽住袖子,只見溫慧音微不可查地搖搖頭,然後哽咽地看向晴襄縣君,道:“好… …好,我答應你,但你得先放我和白掌櫃離開。”
“先立字據!”晴襄縣君激動得幾乎要拍手,將馮寶珍送出門的錢嬤嬤正好回來,聽到晴襄縣君的吩咐立馬拿了筆墨過去,晴襄縣君飛快地寫好一張字據,錢嬤嬤將它拿到溫慧音和郗照面前,趾高氣昂道:
“按手印!”
溫慧音一臉不甘,被錢嬤嬤拽著手按了印泥,又摁到了紙上。按完手印之後,她才看到上頭寫著,讓他們兩日內將鐵鋪之前盈利的七成送到肅陽伯府,今後每月都要送一次來,而鐵鋪內也必須安排肅陽伯府的人去監工。
字據一式兩份,晴襄縣君把她的那份拿在手裡看了又看,越看越滿意,看都不看溫慧音和郗照一眼,不耐煩地揮手道:“讓他們出去。”
“是,縣君。”錢嬤嬤先是笑著回了晴襄縣君的話,然後又惡狠狠地瞪著溫、郗二人,將他們倆帶到之前郗照進來時的側門,推了出去,關門的時候還陰陽怪調地說了一句:“千萬別想著耍什麼花招,否則我們縣君不會饒了你們!”
砰地一聲,肅陽伯府那最破最爛的小門被關上了。
【宿主~你的隊友在巷子前面右拐的地方等你~】小鐵鬆了一口氣,說道。
郗照現在有千言萬語想說,溫慧音用食指抵在嘴唇上,示意他別說話,然後帶著他往楚徊所在的地方走。走出這個巷子左邊的方向就是肅陽伯府正門所在的大街,溫慧音和郗照用餘光看到那裡停了一架馬車,一個穿著黑衣的男人掀開簾子走了下來,門口有好些侍衛跟家丁圍著,看不真切。
不知為什麼,溫慧音總覺得那人有些危險,腳步不停但卻注意著肅陽伯府門口的動靜,隱約間,她聽見有人說了一句:“大人從京城遠道而來… …”她加快了腳步,楚徊駕著馬車停在他們右拐之後路過的第一個衚衕口,溫慧音和郗照看到他趕緊上了車,三人即刻往桔樹巷的方向而去。
馬車上,楚徊也不多問,倒是郗照主動道:“抱歉,大哥、小妹,因為我讓你們損失了那麼多… …”
沒想到,以往對郗照不冷不熱的楚徊竟然道:“人回來是最主要的,不可能為了鋪子就把你給賣了。”
在晴襄縣君面前“面癱”了許久的郗照忽然就變成了一副熱淚盈眶的樣子,“大哥!我就知道你們都是在乎我的,嗚嗚嗚嗚嗚… …”
“再哭下去。”楚徊道。
郗照立刻收了聲,嘴巴閉得緊緊的,但一雙眼睛還是眨巴眨巴地看著楚徊和溫慧音。
此時的溫慧音卻沒有功夫去想她今日到底損失了多少錢,她焦急的是,剛才看到的那個人究竟是什麼角色,為何她會有一種危險的預感?這些,暫時還不能在郗照面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