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知道你,或許我還不會有顧慮,可惜我知道你,在我看見你時,我就會萌生出戰勝不了你的心理,這就好比是兩軍相爭,失去戰意的一方就已經敗了,這是其一。”
杜一良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等待著。
“而你手上又挾持著我的人,交手時我就難免會有顧慮,這是其二。”
杜一良說。
“難道你覺得,我需要人質威脅你?”
“當然不會,但就算明知不會還是難免會有顧慮,這就是人性的缺點。“
杜一良指著一處箱子,白紜自然明白了。
“現在你的命,和她的命連在一起了,你贏了我,你就能帶她走,如果你輸了,不僅你的命保不住,她的命同樣也保不住。”
白紜看著杜一良一句話沒說。
被稱為人間殺器的只有兩個人,一位是劍仙玉鑰,一個就是杜一良。
杜一良拔出劍來,白紜卻更快的防了下來,劍尖剛一碰到,白紜就倒飛了出去。
劍接踵而至,白紜只得不斷躲閃,杜一良一劍斬開了房間的隔層,客棧的人們早已逃之夭夭,一眼望去只剩空空蕩蕩的屋子相連。
杜一良剛出劍,白紜就貼身擋去,強大的力道將他甩出屋外,落到巷子裡。
只見他站穩腳跟,縱身一躍,便飛出幾十米去,杜一良持劍追去,剛到屋頂就停下,白紜翻身接劍,運轉起回陽功,如同一片葉子,在杜一良的劍勢下向後連連退去。
杜一良再度用劍是直刺而出,白紜奮力往後逃去,胸口卻像被扎穿一樣,難以逃脫,這一劍本就奇快無比,就在快刺入他胸膛時,他用劍尖反刺向杜一良的劍柄。
才剛化解,杜一良便擊開白紜的劍,回身又刺一劍,這一次他仰身擋過劍鋒,杜一良的劍只是輕輕劃下,白紜就側身飛出。
瓦片飛舞,將別人房頂直接掀起,砸碎,睡夢中的人醒來,妻子驚的大張著嘴,丈夫起身看著被掀開的屋頂,眼裡潤著眼淚,沒有流下來一滴,大罵著。
“媽的,那麼大的風,草,我的屋頂。”
妻子哭著鬧著。
“誰說是大風,你看這屋頂上站著的,說不定是人家掀了你的屋頂呢,哎喲,這個日子過不下去了,屋頂都掀沒了。”
“不可能!要是誰掀了我的屋頂,老子把他天靈蓋掀咯,我也不是誰都惹得起的。”
妻子看著丈夫單薄的肩膀,這個男人第一次讓她在床上有了些依靠,撒嬌似的在靠在男人上哭,手卻摸到溼汪汪一片。
“這是什麼?”
丈夫不好意思的說。
“我尿了,媳婦。”
“我就知道你個沒出息的東西,你一輩子都沒出息,怪不得別人會掀咱的房頂,你個沒出息的,我當初怎麼會瞎了眼嫁給你!”
女子哭的更甚了。
白紜知道自已不能再和杜一良糾纏下去了,再這麼下去很可能會傷及無辜,他的劍破壞力太強了,就算沒傷到人,打壞人家屋頂也不行呀。
白紜腳踏碎瓦,越過橫樑,還不時聽到女人的哭聲,男人的罵娘聲,這熱鬧的小鎮就像一個交響曲樂師的廣場,女人的哭聲像樂曲,男人的罵聲像指揮棒,男人罵得越狠,女人哭的越大聲。
杜一良也持劍追來,沒有提快身形,而是不緊不慢的跟著……
此時的雙兒還在一個黑洞洞的箱子裡,裡面什麼也看不見,還特別的悶,還好有個縫隙,外面忽明忽暗的燭光透進來,才讓這箱子不足矣窒息。
她還不知道白紜為了她,正在和一個前所未見的敵人在林中一決生死,只覺箱子受到打擊整個箱子震了一下,就聽見一個鐵塊掉落地面的聲音。
柳敏開啟箱子,冷漠的注視著,雙兒探出腦袋,無力的扶著箱子,光影忽明忽暗。
“你知道他是誰。”
“我……知道。”
又陷入了沉默,沉默使雙兒不安。
“我不是故意瞞著你們的,我也不想把你們牽扯進來,但是……”
“蘇雙兒。”
柳敏忽然說。
“我去到了林外看過了,白紜其實什麼都知道,卻有顧慮,他顧慮我們,所以他沒告訴我,也沒拆穿你,我們都是虛偽的罪人,只有他能審判我們。”
雙兒抬頭看向天空,她的靈魂好像穿過了雲霧,卻是更暗的天空,這使她更加痛苦,回過神的她,和柳敏一起坐在屋頂,她看到柳敏也在痴痴的看著灰暗的天空,她開始擔心起白紜。
白紜終於停了下來,周圍的樹很高,像一堵高高的密不透風的牆,可這卻不是攔住他的,攔住他的是眼前的人,眉尾已經略有些蒼白的老爺子。
“你已經決心與我拼命,可我卻不一定還有殺你的決心,這就是你的本事,白紜……我是如此,劉露是如此,玉鑰也是如此,這或許就是你的道嗎,你的道是什麼?”
白紜笑了笑,月亮此時終於露了出來,這才讓老頭看清了眼前的青年,早已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
“我告訴你可以,因為這並不是一個需要刻意隱藏的事,但在此之前,我也要問前輩一個問題,你為什麼殺蘇玉龍。”
“我可以不回答你,對嗎?”
“你當然可以,只不過這樣的話,我也沒辦法回答你了。”
“呵呵呵……果然白家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燈,我也沒什麼可以隱瞞的,因為我或許從此以後,就不會再出現了,對一個從此不存在的人的秘密,告訴你又有什麼呢?”
白紜聽到這句話以後,面色緊張起來,他心裡好像覺得這是一件令人悲傷的事。
“你不需要為一個無用的老人而難受,因為我最後一件事已經做完了,我有一個好女兒,也有一個好朋友,我沒辦法撫養我的女兒,這是我最後悔的一件事,我無法作為一個人族,保護她。”
白紜有些吃驚,看著眼前的老人,他也只好開口說。
“誰沒有犯錯過,何況這本不是你的錯。”
老人搖了搖頭,說。
“我老了,只希望能給她清除一些障礙,也算為這人間做了些好事。”
白紜疑惑說。
“難道蘇玉龍不僅是你們的敵人,還是個危害世間的大惡人?”
這分明是不可理喻的,蘇玉龍可謂是一個再老實不過的人,他唯一犯過的錯,可能就是與白紜一起偷走寐無夜的酒。
或許他還偷過別人的酒,他把天下人的酒都偷了,他就該死,但還不至於十惡不赦。
“他當然不是,他是最老實不過的善人,他的死,只是因為他是‘青龍’。”
白紜好像聽到了本該如此的話,可這個陌生的名,又讓他不明白。
“‘青龍’是什麼?”
“你會明白的,到你說了,你的道是什麼?”
白紜指向天說。
“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