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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八 章 誘惑

今晚還有一個人和陸凌幾人一樣糾結,他糾結該不該率領兩千多騎兵衝殺陸凌所在的輜重隊伍。

這幾日他們有意為之將千多人的難民,驅向陸凌所在的輜重隊伍。他想探探這支輜重隊伍的底。

畢再玉身著戰甲,披著朝廷賞賜的戰袍,坐在一處山丘上,左右分別靜放著兩把寶刀。畢再玉靜靜地望著北面遠處陸凌所在輜重隊伍的點點火光。畢再玉手中虛握著一根綠草,用拇指時不時地掐一下那根小草,副將陳孝慶立在一旁。

軍中的老人們喜歡稱畢再玉為“養馬將軍”,畢再玉不覺得什麼,甚至有些喜歡這個稱呼。他當初就是因為作為馬政官員,有識馬相馬之能,養護馬群有功,被軍中大員賞識,一步步走上來的。

畢再玉在糾結,遠處的那支隊伍有兩千多人,到底率騎沖沖鋒否?畢再玉清楚的很,從今天眼前這支輜重隊伍配合並不順暢的表現來看,這支輜重隊伍大多由新兵組成。畢再玉敢保證,只要一輪衝鋒,這批輜重兵就要被打散,自己帶的隊伍,他有這個自信,就算是再加上和對方的二百多騎兵纏鬥,己方最多損失五十騎左右。這對於一名軍人來說,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以區區五十騎的代價,將大周的輜重部隊打殘,這對整個戰局都是有影響的。糧草輜重,就是戰爭的重中之重。

可事實卻是,這五十騎可能對於周朝來說不算什麼,但對於騎兵資源尤其匱乏的南齊來說,就是一筆讓人心痛的買賣。

南齊沒有大馬場。沒有大馬場就意味著南齊想都不要想具有規模地養殖馬匹。

養殖不行,那就進行貿易,可大周對南齊的馬匹貿易又有諸多限制。大周的馬場主要有三大馬場,馬匹也就按馬場大體分為西南馬,河曲馬,關外馬,大周只允許南齊自由貿易西南馬,西南馬性格溫順,擅長馱物,但身形較小,不適合騎乘作戰。關外馬身材高大,耐力強,壽命長,不易生病,適合騎乘,是作戰馬的最優選擇,最能打硬仗,大周規定每八年與南齊開市買賣關外馬。河曲馬介於西南馬和關外馬之間,可馱可乘。大周規定每六年允與南齊貿易一次。

最讓南齊苦惱的是交易來的關外馬和河曲馬都是年齡較大,且性格對內脾氣暴躁,對外膽小怯戰。要說戰馬年齡大點還堪能用,但對軍伍挑選戰馬而言,戰馬的性格是十分重要的,如此,南齊交易來的馬匹只有極少數可以透過調教成為合格的戰馬。

那麼南齊想要建立一支規模可觀的騎兵隊伍,還有兩個辦法,第一個便是和西秦做馬匹貿易,但路途遙遠且多艱難險阻,花大價錢購得的馬匹,輾轉多地,穿越荒漠戈壁,跨過大江大河,來到南齊的馬匹十不存三。最後就是走私,重金之下必有好馬,前提是重金,平常用四十匹絹換來的關外馬,就要用八十匹絹來跟馬販子換。每每提起這事,兵部和戶部的官員們都要吹鬍子瞪眼,戶部的官員們堅持河曲馬既能馱又可騎乘,價格又相對關外馬差一點,是南齊最適合大量交易的,但兵部的官員們始終堅持南齊要有一支能與北周抗衡的強勁騎兵隊伍。戶部的官員們覺得,作戰起決定性因素的應該是人,和那高大的牲畜有什麼關係,這讓兵部的官員想擼起袖子和說這話的戶部官員單挑。

“將軍,張文遠的騎兵應該快摸到我們了,我們是打是撤?”

陳孝慶的問話了,自從攻打北周以來,陳孝慶越來越信服眼前這位“養馬將軍”,謀既定,定必達:作戰驍勇無雙。可今日畢再玉卻是從眼前這支輜重隊伍遇到難民襲擊開始就猶豫到了現在。心中難免誹腹道“早聽傳言將軍愛馬,不曾想到憐惜到了如此扭捏地步。”

是的,畢再玉愛馬如命。就像這次滲入進大周的南方平原,可以說,有一半的戰馬馬,都是他挑出來的,畢再玉愛馬就如同父母愛子女,如同李喜兒稀罕他那頭犟驢。他記得在出徵前王邑老將軍說:“大齊一大半的良馬就交到你手上了,我知道你這個養馬將軍最疼它們,所以這回你可得幫我保管好啊。他們是北伐的希望。”

是啊,北征有多難,自從大齊被趕到楚江以南,總共八次北伐,就算在周皇曆三十年,一把大火燒了大周十萬戰船,還是因為在廣袤土地上缺少一支能打硬仗的騎兵部隊,打的畏手畏腳。

遠處樹林中的飛禽成群的離散。

“將軍,他們往我們這邊過來了,應該還有不到十五里的樣子。”陳孝慶說道。

“嗯,知道了,他們追他們的,我再想想。”

陳孝慶這話聽的是乾著急,感覺好像火要燒屁股了似的,心中不停的安慰自己道,畢將軍一定有自己的盤算,一定有自己的盤算。

陳孝慶想著大不了就和張文遠的騎兵碰上一碰,他也早都煩了這股緊咬他們不放的騎兵了,要不是畢再玉下令,不得與周的軍隊發生戰鬥,早就想收拾那群傢伙了。在陳孝慶眼裡,此次他們這支穿過龍城防線的透過精挑細選的騎軍,天下也就大周關外的楊家騎和西北安西騎可以和他們相提並論。

畢再玉的起身打斷了陳孝慶的思緒。

“將軍,打麼?”陳孝慶按捺不住地問道。

“撤,不打,傳令,我們走。”畢再玉搖了搖頭一邊說著,一邊將寶刀懸掛回身兩側,轉身走去。

陳孝慶得了令,立即回去部署。

畢再玉剛走沒幾步,遠處四散的群鳥當中,一直鷂子由遠及近飛了過來,臨近了,貼著地掠向了畢再玉。

畢再玉看到了這隻鷂子,露出笑來,伸出手臂,那鷂子抓住畢再玉的手臂停住,怪叫著給畢再玉打招呼,聲音聽著像是人的怪笑聲。畢再玉也笑著逗了逗這隻鷂子,然後取下鷂子踝邊的小紙,展開來看了看。畢再玉看完那張小紙,收了起來,走下了山丘。

讓畢再玉納悶的是,自己可以拒絕這天大的誘惑,可龍城那邊與張文遠對峙的那位,為什麼也會拒絕?為將者看到的利益和為帥者看到的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