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琴只覺得自己的意識浮浮沉沉，身上落下的拳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
緩慢的眨了眨眼睛，就對上何方林充滿擔憂的臉。
“小...何？”
何方林趕緊點了點頭，把人從地上抱起來。
人命關天，也顧不上男女授受不親的那一套說辭了。
更何況，在他心裡，楊文琴就跟他大姐差不多！
“琴姐，是我，我跟姜大哥一起來救你了！你別說話，你在流血，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楊文琴眼睫抬了抬，眼底擔憂：“小...毅！”
頭被一下一下的撞到牆上，這時，路伯文被酒精衝昏的頭腦也清醒了過來。
又一下被人按著頭砸到牆上，路伯文痛苦的嘶吼一聲，人直接仰面摔倒在地。
這時他才看清楚，按著他揍的竟然是姜毅。
見姜毅順手拖著一把椅子，目光陰冷的向他一步一步逼近，路伯文是真的怕了。
鮮血已經染紅了他整顆頭，使他看起來非常的猙獰可怖，然而當他對上姜毅那雙赤紅的、如野獸一般的雙眼時。
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姜毅會打死他的！姜毅一定會打死他的！
路伯文徹底醒酒了，連滾帶爬的往後退著，涕泗橫流的求饒。
無錯書吧“別...別打了，饒了我姜毅，饒了我！”
此刻，沒人知道姜毅是多麼痛苦、又是多麼痛恨。
每邁出一步，腦子裡就閃過一幀畫面。
小時候發燒，表姐揹著自己去醫院！
表姐偷藏了糖果拿著給自己和妹妹！
自己升職刑警隊長時她眉眼間由衷的快樂！
無奈催著自己趕緊找媳婦兒！
還有她日漸消瘦的身體、胳膊上新舊交錯的傷疤...
每一幀畫面閃過時，他都更想打死眼前的男人！
姜毅舉起手裡的凳子，冷聲道。
“饒了你？曾經，我姐是不是也這樣求過你？你當時有沒有放了她？”
路伯文身體猛地一僵。
腦子裡倏地閃過楊文琴被自己打的意識不清時，抱著自己的腳求饒的畫面。
“求求你！饒了我吧!”
看他表情，姜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心臟似乎正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捏著，疼的他喘不過氣來！
“去死吧！”
“啊！”
路伯文害怕的閉著眼睛慘叫一聲，身子一哆嗦，一股腥臭味在空氣中四散開來。
何方林著急的聲音也在這一刻響起。
“姜大哥，先別打了，快帶琴姐去醫院，她在流血！”
砸下去的板凳停在距離路伯文腦袋五公分的位置，姜毅雙目猩紅的扭頭去看楊文琴。
就見她白色睡褲下已經浸溼一片，整個人都奄奄一息了。
何方林邊抱著人往外衝邊大聲道。
“姜毅，這麼個豬狗不如的畜生不值得你為了他搭上一輩子！”
“琴姐的情況很不好，別讓她再擔心你了！快去開車！”
姜毅那一下分明是衝著要路伯文的命去的。
教訓畜生是應該的，但殺人償命，姜毅是個好公安，又能力出眾，前途一片光明。
他不希望姜毅因為教訓一個人渣而受刑罰，搭上自己的一輩子，那樣也太不划算了！
俗話說的好，惡人自有惡人磨，教訓畜生當然不能用正常人的法子。
何方林眼底閃過一片冷光，腳下的動作卻更加快了！
姜毅見表姐暈過去了，心急如焚，什麼也顧不上，當即丟開死狗一樣的路伯文，大步追了上去。
這邊鬧的動靜大，左鄰右舍一開啟門就看到楊文琴滿身是血的被抱了出去。
面面相覷了一瞬，又同時無聲長嘆了一口氣。
楊文琴過的什麼日子他們不是不知道，一開始他們也看不過去，想跟著勸勸。
但那路伯文一喝醉就跟瘋子一樣，逮誰打誰。
自從路伯文打破了一個勸架的鄰居的頭後，就再也沒有人敢上前勸了。
為了自保，隔壁動靜鬧的再大，他們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眼不見為淨。
“那兩個小夥子跟路家的是啥關係？”
“咱們天天上班，一天到晚家裡都沒人，哪知道這個？親戚吧估計！”
“我剛剛看文琴身上都是血，被打的太慘了，太嚇人了！姓路的簡直就不是個東西！”
“噓！小點聲，你當心被路伯文聽到，找你麻煩！”
--
姜毅把吉普車的油門踩到飛起，本來距離青淮縣人民醫院二十多分鐘的路程，硬是讓他十分鐘就開到了。
車停穩後，何方林背起楊文琴快速往大廳跑去，姜毅在身後扶著她的後背，跟在後面小跑。
“醫生，醫生！”
“救命，快來人救命！”
姜毅邊跑，邊大聲呼救，不安又惶急的聲音在安靜的大堂裡不斷迴盪，甚至還帶著幾分迴音。
“滋啦！”一聲。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醫生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從一扇門裡走出來，聲音裡還帶著沒睡醒的嘶啞。
“怎麼了？”
“她在出血，我懷疑是小產！”
何方林當即說出自己的判斷，他扶著楊文琴大腿的手都被血跡給浸溼了，只怕這孩子保不住了。
聽到他的話，姜毅的眼睛陡然睜大，腦中嗡嗡作響，一片空白！
“小產？”
姜毅輕聲呢喃，僵硬的抬起手，手上血紅一片，心一下子就被揪了起來，只覺得連站都站不穩了。
表姐懷孕了？
卻被那個畜生生生的打到流產！
醫生面色一變，趕緊大步上前，見人已經暈了過去，立刻大聲道。
“快，快，送搶救室，安排輸血！”
一邊指揮何方林把人往二樓搶救室背，一邊疾跑著叫人。
何方林不敢耽誤，醫生話沒落下，背起楊文琴就往樓上衝。
人已經衝出去了一步，又猛地跑回來，急聲衝姜毅道。
“姜大哥我口袋裡有錢，快別愣著了，趕緊去辦手續！”
姜毅在一瞬間的僵滯後，也很快反應過來。
他出來的急，身上沒帶錢，手利落的伸進何方林的褲子口袋撈出一大把錢，在護士的指揮下跑去辦理住院手續。
與此同時，值班護士和醫生也以最快的速度換上衣服，準備好搶救裝置。
推著已經沒有意識的楊文琴進了搶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