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林帶著禮品抵達縣公安局的時候。
姜毅正靠在門口的一輛吉普車上抽菸。
煙霧繚繞間,能勉強看到他緊蹙的濃眉,幽深的目光盯著某處虛空,似乎是在發呆。
“叮鈴...叮鈴叮鈴...”
何方林一條腿支著腳踏車,伸出修長的食指撥響車鈴,吸引他的注意。
“姜大哥!”
看到他,姜毅當即把菸蒂丟到地上,伸出腳尖碾滅,然後大步迎了上去,笑道。
“你再不過來,我都要以為是小方那小子涮我玩呢!”
何方林不好意思道。
“店裡忙,就耽誤了會兒!”
姜毅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指著身後的吉普車道。
“我姐家距離刑警隊有一段距離,咱們開車去,你把腳踏車放派出所,有人值班,丟不了!”
這段時間,刑警隊晚上很少出警,門口停著四五輛吉普車呢,他徵用一輛也不是什麼大事。
無錯書吧何方林知道天色不早了,當下也不矯情,把綁在腳踏車上的東西三下五除二全都搬到吉普車的後座。
又把腳踏車放在一個不礙事的車棚裡,就鑽進副駕,和姜毅一起往楊文琴家駛去。
因為楊文琴的丈夫路伯文是紡織廠裡的車間主任。
結婚以後,她沒有住在報社分配的家屬院裡,而是和丈夫一起住在紡織廠分配的工人家屬院裡。
兩人因相親認識,都是正式工,又正好都到了結婚的年紀。
在家人的催促下,認識不過兩個月就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剛結婚的時候,路伯文表現的事事體貼周到,家中不管大小事全都聽楊文琴的。
家裡家外,凡是粗活重活全都不讓楊文琴碰,真是像外人所說的把她放在手心裡寵。
正當楊文琴也沉浸在這種蜜裡調油的生活中時。
一天晚上,路伯文醉醺醺的回到家,第一次對她動了手!
“啪!”
路伯文猛地把手裡的酒杯砸到地上,濺起的玻璃碎片刮傷了楊文琴的手。
餐桌前,楊文琴麻木的看著桌子上的狼藉。
坐在對面的男人明顯喝高了,滿臉通紅、眼眶充血,面色猙獰,就像是一個失去理智的瘋子。
直到現在她都想不明白,記憶裡那個憨厚老實的男人,是怎麼變成現在這個下三濫的酒鬼的?
“酒呢!”
“還要酒!再給老子拿酒來!”
路伯文大手一揮,斜倪了兩眼楊文琴。
見她呆坐著不動,又跌跌撞撞的從板凳上站起來,一把抓過她的頭髮,按著她的頭猛地往桌子上砸去。
“嘭”的一聲,楊文琴痛呼了一聲。
然而她的痛呼,並沒有喚醒路伯文的理智,反而更加助長了他的施暴欲。
路伯文拽著她的頭髮,猛的將她拽起來,緊接著一巴掌扇了過去。
“臭婊子,是不是你把酒給我藏起來了?老子打死你個爛貨!”
楊文琴被一巴掌扇倒在地,裸露的雙手直接壓在玻璃碎片上。
頓時一陣鑽心的疼痛襲來,讓她的身體不自覺的微微顫抖。
是疼痛,也是源於對這個男人的恐懼。
路伯文依舊不罷休,追上來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讓你藏老子酒!讓你在外面勾搭男人!”
楊文琴只能盡力的把自己蜷縮成一團,雙手護著頭,咬牙死死的忍著。
因為她知道自己不能反抗,一旦反抗,她就會遭到更加變本加厲的虐待。
院外,姜毅雙手抱著禮品,長腿一踢,關上車門,無奈笑道。
“真不知道該咋說你這個人,雖然說我姐這次幫了你登報宣傳,但你上次也幫我姐抓了小偷。”
“還幫我抓住一個殺人犯,咱們之間真要這麼掰扯下去就掰扯不清了!”
“聽哥的,咱們都是自家人,別謝來謝去的,下次可不興買這麼多東西了昂!”
何方林手上也抱著一堆東西,意有所指道。
“都是你弟媳婦兒準備的,她也不知道琴姐喜歡什麼,乾脆就都買了點兒!”
姜毅在前面帶路,聞言,回頭衝他齜牙咧嘴。
“臭小子,在你哥面前顯擺你有媳婦兒了呢?”
何方林理所當然點了點頭:“嗯吶!”
這時兩人也到了楊文琴家,沒手敲門,姜毅張嘴就想叫門。
卻不期然聽到門內傳出女人的痛呼、求饒聲和男人的怒罵聲。
姜毅當即面色一變。
何方林急聲道:“是琴姐!”
不用他說,姜毅也聽出了那兩道聲音分別是表姐和表姐夫的,以及拳頭落在皮肉上的沉悶聲。
姜毅面上一冷,眼眶倏地變成赤紅一片。
那個畜生在打他姐!
也不管東西會不會摔壞,姜毅猛地把東西丟在地上,長腿一抬,嘭的一聲踹開大門。
因為力度過大,木門不斷吱吱扭扭的來回開合著。
然而,即便是這樣,也足夠何方林兩人看清楚室內的情景。
楊文琴一手抱著頭,一手抱著肚子蜷縮在地上。
手心裡扎著數不清的玻璃碎片,早已血肉模糊。
裸露在外的胳膊上是一道又一道的疤痕,有新添的也有舊傷。
總是帶著溫柔笑意的臉上一片麻木,看著門外的眼神空洞,彷彿已經是個死人。
而那個喝的醉醺醺的畜生,一邊向自己的老婆拳腳相向,一邊嘴裡不乾不淨的斥罵著。
姜毅直接被這一幕刺激瘋了,牙齒咬的咯吱作響,握著拳頭就衝了上去。
“我艹你媽!瑪格逼的畜生,老子殺了你!”
路伯文喝的暈暈乎乎,意識不清,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從後面一腳踹翻在地。
緊接著,就被人拽著頭髮從地上拉起來,按著頭就往牆上撞去。
“嘭!”
一下!
“嘭!”
又一下!
每撞一下,姜毅就咬牙罵一聲畜生。
何方林緊隨其後衝了進去,見姜毅那邊不用自己幫忙,趕緊撲上前檢視楊文琴的情況。
直到這時,何方林才發現楊文琴的臉色白的嚇人,身下也流了一灘血。
電火石光間,想起前世姜毅告訴自己楊文琴曾先後三次被家暴致流產的事。
心裡頓時升起一個不好的猜測,何方林咬牙低吼。
“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