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掙？”

何有慶一口煙差點嗆到嗓子裡，對兒子說出這種話很是驚訝。

隨後想到什麼似的，皺著眉說道：“你這次是想偷雞還是偷羊去賣？”

何方林：“......”

被他爹這麼一說，何方林不由得想起一樁往事。

爹對他一直是打壓式教育。

在他眼裡，自己就是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廢物。

19歲那年，為了證明給爹看自己也不是那麼廢物。

頭腦一熱便和幾個小兄弟一起偷了村裡的兩隻老母雞，抱到縣城裡去賣了14塊4毛錢。

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爹綁在樹上接連抽了十幾鞭子。

把錢全部還給人家，又額外補償了1塊錢，這事才算了結。

“啪~”

何有慶一鞭子甩在兒子腳邊，橫眉豎目道。

“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給老子整出什麼偷雞摸狗的缺德事來，與其讓你日後被公安帶走吃槍子兒，不如老子現在就幾鞭子抽死你!”

何方林一臉尷尬，咧咧嘴道。

“爹，我保證我是幹正經事，賺的錢都是乾淨的！”

“哼，你能有什麼正經事幹？”

何方林道：“爹，村裡不是分給咱們家兩棵梨樹嗎？您看我去縣城賣梨怎麼樣？”

青梨村靠近大山，不僅植被繁多，山上還種著一片鴨梨樹。

隨著改革開放的春風飄向全國各地。

他們青梨村今年年初也實行了包乾到戶。

除了土地以外，村裡還按戶一家給分了兩棵梨樹。

別看只有兩棵梨樹，單這兩棵樹就能產出近600公斤鴨梨，平均一棵梨樹能產300公斤的量。

“賣梨？”

劉紅蓮跟何有慶面面相覷。

“嗯！準確的來說是我想把它做成冰糖雪梨去賣。”

“咱們這入了秋以後天就格外乾燥，人們容易上火，冰糖雪梨具有清熱解渴、潤肺止咳的功效。”

“我拉去縣城，應該很好賣。”

1979年開始，大量下鄉知青返城待業。

為了解決這些人的就業問題，華國早就已經允許知青去街頭“練攤”了。

1982年雖然市場經濟沒有徹底放開，但也不像前兩年一個不小心就被當成投機倒把給抓起來。

隨著經濟的發展，老百姓的收入也在漸漸提高，消費水平自然也跟著水漲船高。

何方林很清楚，這個時候下海，躺著都能掙錢。

何有慶沉吟了半晌道。

“你說的那個什麼冰...”

“冰糖雪梨！”何方林提醒道。

“對，冰糖雪梨，這玩意兒真能賺錢？”

何方林咧了咧嘴，怕他爹覺得他是在吹牛，便沒敢把話說滿。

“爹，掙不掙錢咱們總得試一試才知道。”

“不過，梨是現成的，無非就是買些冰糖，成本也不高，就算掙不到錢，總歸也虧不了就是。”

何有慶點了點頭。

“成，那你試試！”

按理說，梨的成熟季一般在九月下旬十月上旬。

可能是因為他們這邊氣候的問題。

梨子的成熟季一般在11月份左右，現在正處於梨子成熟的季節。

他這兩天正琢磨著要不要拿到縣城去賣？

兒子既然自告奮勇了，他自然樂得成全。

更何況，這小崽子不務正業慣了，還是頭一次提出來要幹個營生。

他這個當爹的說什麼也不能拖後腿。

馬上就要成家的人了，他和老婆子總不能養活他一輩子。

不管幹什麼營生，總得放開手讓他試試，萬一真的幹成了呢？

何方林不可置信：“您...您這是答應了？”

他都已經做好了要費一番口舌的準備了，沒想到老頭子竟然答應的這麼爽快。

何有慶冷哼了一聲，在地上敲了敲旱菸。

“哼，你那是什麼表情？我是你老子，當然盼著你好，只要你不走歪門邪道，老子才懶得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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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有傷，何方林在家裡休息了兩天。

說休息也不完全是休息。

這兩天他在家裡仔細的覆盤了一下襬攤所需要準備的東西。

食材就只需要準備梨和冰糖就成。

冰糖雪梨並不難做。

首先將梨洗乾淨。

其次，從梨的果柄部位往下約五分之一到四分之一的部位切開，把果核挖出來扔掉。

這樣，梨子本身就能成為一個存放冰糖的天然容器了。

然後把冰糖敲成顆粒狀，細一些更好，比較容易溶解。

把敲碎的冰糖放入梨之中，不要超過梨的切口。

蓋上頂部，用牙籤或竹籤把梨的頂蓋固定起來，使之不會因為移動而倒掉。

接著把梨放入鍋中蒸20分鐘左右。

直到冰糖融化，梨的果肉發軟便可以拿出食用了。

這些他都爛熟於心，畢竟上一世他第一次擺攤賣的也是冰糖雪梨。

讓他為難的是缺少容器。

在後世，冰糖雪梨都是用一次性水杯裝的、配套的有一次性吸管和勺子。

但是，現在他可沒有本事弄到這些玩意兒。

去供銷社買碗又太貴，思來想去只有竹筒最合適。

後山上，這玩意到處都是，只要砍下來，把表面打磨光滑就能作為容器使用。

於是，他利用這兩天的時間做了二百多個竹筒和勺子。

吸管這玩意兒他屬實有心無力，有一個勺子方便客人吃梨就成。

把這些準備妥當以後。

何方林仔細感受了一下，沒發現自己有腦震盪的跡象。

身上的鞭傷除了還有點痛以外也沒什麼打緊的。

便趕上家裡的騾車興沖沖的上山了。

上山沒走10分鐘，一大片梨樹便映入眼簾。

熟透了的梨子如碩大的燈泡在枝頭上搖搖欲墜。

剛一走近，一群飛鳥便撲簌簌的從樹上騰飛而起。

烏壓壓一片，因翅膀的煽動，帶起一陣涼風，涼風中又裹挾著鴨梨的清甜。

按照記憶，找到分給自己家的兩棵梨樹。

何方林擼起袖子，便開始摘梨。

直到太陽落山，他摘了滿滿一車的鴨梨（鴨梨，因葉柄梨頭處凸出似鴨頭而命名）。

下山的路上，他又摘了滿滿一揹簍的桂花。

這個季節山上幾乎摘不到枸杞了，幸虧桂花正值花季。

梨心處撒上桂花，和冰糖一起蒸出來的梨，除了梨自身的清甜以外，還帶著桂花的清香。

賣相也不顯單調，應該更容易俘獲顧客的心。

因為受竹筒數量的限制，回到家後，何方林只清洗了200個鴨梨裝框備用。

把爹買回來的冰糖壓碎裝罐、桂花清洗乾淨放在篦子上晾乾。

再把一早就準備好的鍋爐和木材放到騾車上。

鍋用的就是家裡常用的大鐵鍋，一次性可以上鍋蒸三十個梨左右。

爐子則是何方林自己用泥巴仿照後世的煤球爐做的。

呈圓柱形，底部鋪設著鐵條用以放木材，燒出來的灰能直接透過鐵條縫隙漏到地上。

爐子上方是用鐵做成的鍋具支架。

整個爐子修繕打磨的既光滑又美觀。

想到自己把爐子做出來時，爹孃和大姐震驚的表情，何方林不禁苦笑出聲。

說來諷刺，上一世，前半生他活成了一個廢物，後半生，卻學會了各種手工技能。

所以做爐子對他來說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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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覺間便已入了夜。

至此，何方林重生回來的第一份事業已經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