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師傅能夠提供的資訊到此為止，再往下說，也是徒勞。

於是我和唐禮決定親自去吳師傅家一趟。

至於為什麼不帶上小方，則是為他考慮，無論有沒有妖邪，都不太適合小孩子參與。

吳師傅的家就住在店鋪不遠一處小巷，宅子不大，也有些破舊，但勝在清淨，大門一關，誰也礙不著誰。

還沒進門，就聞見一股濃重的藥味。

燈火之下，吳師傅正拿著一把蒲扇，小心翼翼地看著煎藥的小爐，這藥必須得文火慢煎，火大火小都會影響藥效。

儘管累了一天，但吳師傅卻絲毫不敢懈怠，看著藥咕嚕嚕地翻滾起來，慢慢站起身子，從一旁的小匣子裡拿出一個紙包，往藥裡撒了些粉末進去。

等藥熬好，趁熱送進閨女房間。

吳嬌看父親進來，掙扎著要從床上坐起，卻被吳師傅制止。

“乖女兒，別動，爹餵你吃就是了。”

吳師傅一臉慈愛地看著閨女，慢慢將藥用勺子攪了攪。

或許是藥的味道刺激到了吳嬌，還未開口，先咳嗽了一通。

她的身體本就虛透了，見父親一臉期待，只能勉強捏著鼻子將藥喝了下去。

喝完之後，實在忍受不了藥味，低聲抱怨。

“爹，最近李大夫是不是改方子了，怎麼一股子怪味，說不上來，喝著肚子裡燒的慌，胃還疼。”

面對女兒的抱怨，吳師傅耐著性子安慰。

“良藥苦口，放心，等藥喝完，你的身子也就好了，到時候爹給你養養，在給你挑個如意郎君，生兩三個胖娃娃，爹也就對得起你那苦命的娘了。”

這話吳嬌聽了無數遍，忍不住露出一絲苦笑。

病了這些年，她早就看開了，哪裡還敢想這些。

“爹，我看你也別費心了，這麼多年多少大夫看了都拿我這病沒有辦法，吃了多少藥，受了多少罪，我也不想那些，就想著少遭罪，早死早解脫。”

“呸呸呸，胡說八道些什麼呢！”

“百無禁忌，百無禁忌，趕緊呸呸呸！”

吳師傅一臉緊張，彷彿生怕神明聽到一般。

看著女兒心灰意冷的樣子，吳師傅心疼不已。

“嬌嬌別灰心，這次大仙給的藥肯定有用，你就快好了。”

吳嬌最討厭那些江湖術士，本事沒多少，坑蒙拐騙倒是幹得麻溜。

也怪父親關心則亂，病急亂投醫，才讓這些江湖騙子有機可乘！

強忍住心底的厭惡，吳嬌勸了幾句，就覺得疲憊不堪，不一會就沉沉睡去。

等吳師傅走後，我們悄悄來到吳嬌屋外，唐禮慢慢順著窗戶縫隙，將燃著的香塞了進去。

這是他們師門傳承下來的一種香，據說能將妖邪給引出來。

不一會，我們就聽到屋裡頭傳來一陣噼哩叭啦，像火燒過樹枝的聲音。

我們沾了沾唾沫，在紙糊的窗戶上弄出兩個小洞，一左一右，各趴一頭，向裡頭張望。

只見吳嬌露在外頭的小臂上佈滿了一點一點綠色的光團。

在黑暗中閃爍，倒有些墳頭上燒起的磷火。

古人也稱之為鬼火。

很快，吳嬌身上的鬼火越來越多，模模糊糊地化成了一個影子。

但影子並沒有直接化成實體，而是漂浮在她的頭頂之上，正對著床邊掛著的一幅畫。

那是幅吳嬌的自畫像，但與她本人現在的樣子並不相像。

畫中之人很快就從鬼火籠罩之中活了過來，慢慢從畫上走了出來。

“外頭兩位，既然來了，何必躲躲藏藏。”

既然對方已經發現了我們，我們自不好再躲著，於是大大方方地推門而入。

“捉妖師？”

對方仔細打量了一下唐禮，直接忽略了在一旁的我。

顯然，在她的眼中，我並不能對她造成威脅。

“沒想到，吳家居然藏了一隻畫妖，難怪他會知道用骨粉來制香粉這種邪門歪道！”

唐禮抽出好劍，用劍尖指著那畫妖，顯然是動了殺心。

“畫妖？”

那女子嗤笑一聲，顯然覺得唐禮十分沒有見識。

“沒見識的小子，你可看清楚，姑奶奶我可不是畫妖，而是畫中仙！”

但唐禮可不管對方是妖，還是仙，反正都是差不多的東西，害人性命，吸人精血的妖邪。

“你倒是會往自己臉上貼金，還畫中仙，區區一隻小妖，竟敢自稱仙，誰給你封的，當真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