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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 我的恐怖妻子

真的是一條未來。

鈴木園子閉上眼睛,又睜開眼睛,再閉上眼睛,如此反覆確認幾次後,又轉頭去看周圍,沒有在客廳的地上發現其他任何疑似人類的生物,也沒有看到任何其他或許是雄性的生命體,才不得不遲疑著列式子:‘我的男朋友在家裡’+‘未來先生在家裡’=‘我的男朋友是未來先生’?欸,真的假的?

她比要打宿儺還不要更敢置信,反覆確認反覆肯定了許久後,才驚奇地抱腿坐在地毯上,更仔細地去看一條未來。

他躺在沙發上,腳踝壓著沙發的把手,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蓋了一個毛茸茸的白色毯子,毯子只到他的肩膀上處,沒有遮住他平靜的唇角和微折的眉心,看起來簡直是一位會在電視上出現的精英,下一秒就會在慌忙菜鳥闖進辦公室時皺著眉睜開眼、頂著日劇莫名燃起來的bgm去和主角針鋒相對掰手腕,比起年少時的肆意張揚,他看起來要成熟很多。

但很累。

鈴木園子見過他意氣風發的摸樣,那是一種哪怕閉著眼睛裝睡都顯得張揚的神氣,可現在,她卻感覺到了微不可察的疲倦。

哪怕一條未來身上沒有任何疲憊的證據,眼下也沒有任何談得上青黑的痕跡,臉色更是健康正常,可她還是直覺地共鳴到了一種無力抵抗的疲倦,不過想想也可以理解: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那麼厲害居然拿下了一條未來、也不知道他對她到底有多少喜歡,但肯答應成為戀人,哪怕不深愛,他也定然是喜歡的。

喜歡的人去世、又每天都會‘復活’,面對這種正常人根本無法接受的驚悚事,一條未來會疲倦很正常。

如此想著,又定定地看了會兒,鈴木園子的視線開始四處遊移,看天看地看空氣,面色還是正常的,耳根卻默默升溫了起來,在片刻後,她終於說服自己,小心地半趴下去、用手肘抵住沙發邊緣,近距離地去看一條未來,她發現他睡得很熟、呼吸也很淺,淺到哪怕她眼都不眨地注視著都很難察覺。

不是在裝睡,是真睡。

一條未來裝睡的時候,呼吸反而會有意加重成正常人的呼吸,鈴木園子如此判斷完,卻又疑惑起來。

絕大多數初次見一條未來的人,大概都認為他是一個很熱情又沒有邊界感的人,沒邊界感到可以順手就攬住陌生人的肩膀、用親密的語氣說些亂七八糟的話,比如‘新一屆的警校生嗎,我也是,你現在的表情是什麼意思請立刻收回去,說實話應該由我來懷疑你是什麼犯人吧,畢竟一上來就拷別人手腕的人可是你,你一副玩得很開很精通不健康play的樣子欸,真的不是什麼隨便網購了一套**服的成年人嗎?不過金髮倒是真的,拽不下來’。

在和他相處一段時間後,有少部分人便會發現他其實外熱內冷,他或許會在第一次見面時就熱情打招呼,會在第二次見面時也熱情打招呼,第三次第四次每次見面時都熱情打招呼,但其實根本不記得你是哪號人物,也根本不在乎,這就是最令人痛苦的了,他明明有著非常不可思議的記憶力、卻不在乎到連回憶都懶得回憶一下,一鍵把人當陌生人來對待。

而在忍受了這種冷漠的對待,再相處一段時間,真正成為了朋友之後,極少數的人又會發現他其實也挺內熱的,他相當於是毫無下限地包容著自己認同的人,沒下限到好像認同的人殺人了他也會幫忙處理。

如此迥異的態度糅雜在一起,使他像是一塊泡芙夾心的硬麵包,‘泡芙’有多柔軟香甜,‘硬麵包’便有多冷硬焦脆。

最鮮明的一點便是,在他睡覺時,稍有一絲風吹草動都會驚醒他,哪怕只是幾百米外有車經過,很多時候,鈴木園子其實都狐疑他的閉目休息只是在假裝睡覺釣她,但又覺得這種像貓一樣的抽空睡覺方法還蠻一條未來的。

可現在,從開門到反覆用視線掃描一條未來,鈴木園子已經在他的警戒範圍內待了大約半小時,他卻還依然熟睡著,沒有半分要醒來的徵兆,這顯然不正常。

鈴木園子的警鈴打響了起來,她勉強把視線從一條未來安靜的臉上撕開,打起精神運用最近剛學到的偵探相關知識,警覺地再次開始打量周圍。

很快,她發現茶几邊有一杯水。

那是一個普通玻璃杯,裡面的水只有不到三分之一了,不是白開水,而是像加了許多糖、所以有些渾濁的水,渾濁到玻璃杯身上都留下了水的痕跡,從杯口往下約半截指節的位置開始、一直蔓延到三分之一處,說明這杯水一開始是很滿的。

鈴木園子拿起水杯低頭嗅了嗅,嗅到了一種苦澀的藥味,她又放下水杯去翻找茶几下方的小抽屜,從一個抽屜中找到了一盒安眠藥。

藥是膠囊形式的,已經吃完了半板,在已經摁走膠囊的藥板邊緣有一道劃痕,看起來像是取藥的人沒太注意用指甲劃到了。

盯著劃痕看了會兒,鈴木園子去找一條未來的手,成年男性的手要比她的手大好幾圈,她握住的時候下意識將手指穿插進去,幾乎十指相扣著才把他的手半舉起來。

一條未來的手指便搭在了她的手背上,指尖露出,像貓科動物未彈爪子時,指甲很短,短得在藥板上留不下劃痕。

與之相對的就是鈴木園子的指甲的,她的指甲偏長些,在用指腹壓出膠囊時只要稍不留意就會劃過藥板。

於是她便了然了:怪不得一條未來會睡得如此熟如此毫無防備,原來是吃安眠藥了,怪不得他會吃安眠藥,原來是‘她’喂的。

大概是也察覺到他很疲倦了吧,沒辦法,鈴木園子就是能直覺般地察覺到他的一些狀態。

解決了問題後,她從警惕狀態中退出,而後一些東西便突然存在感鮮明瞭起來:和她十指相扣著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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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因為蓋了毯子在睡覺,房間裡又開了空調,一條未來的體溫要比鈴木園子的體溫高,手背本來就偏涼,她能明顯感覺到溫熱指尖點在自己手背上感覺,更能明顯感覺與自己手指交織的手。

她迅速升溫了起來,臉猛然爆紅,下意識當場站起來,站到一半又因為還握著手又坐了下去,只能坐在沙發邊坐立不安,又自我說服自己:男、咳,男朋友嘛,牽牽手怎麼了!於是雖然還在升溫,但鈴木園子睜著眼睛假裝若無其事了起來,很快,她突然輕咦了一聲,感受著手指掌心觸碰到的柔軟感覺,低頭認真去看一條未來的手。

作為保鏢,一條未來的手是危險的,他熟練很多武器,相應的,他的手也遍佈各種繭子,並不算很硬,但因為鈴木園子的手是平時只摸書拿筆的手,偶爾握手時她便會感覺到被握住的地方都微癢,每次她都要努力眨眼板起臉才能掩飾住自己心中微動的感覺。

不過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自從一條未來辭職了保鏢失蹤一段時間,在街頭被鈴木園子叫住又復職回來後,他就彷彿很注意一些事情,連在攀爬翻牆滑雪之類的偶爾情況時,只要沒有戴手套,他就不會再握鈴木園子的手。

只有少數幾次例外,比如在當街被一個金髮警校新生拷住時,鈴木園子還依稀記得在解除誤會之後,對方鬆開手時還很挑釁似地說過‘你是警校生?你的手可不是這樣說的’,大概是在說一條未來的手遍佈繭子一看就專門訓練過很像厲害的罪犯吧。

但現在,鈴木園子握著的那隻手沒有一絲一毫的繭子,她甚至感覺一條未來的手摸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像學生的手,還是連筆繭都沒有的學生。

她一時之間有些怔住,反覆打量和摩挲一條未來的手,還是沒找到繭子,可卻意外地在他的無名指根部找到了一圈痕跡,疑似戒指的痕跡。

那一圈的印記很淺,淺得鈴木園子認真觀察才看出來,還有些不確定,她剛湊過去想更加仔細地辨認一下,被她握著的手突然動了動,反握住她。

一條未來坐了起來。

他顯然還沒有徹底醒,眼睛半睜著,眉頭比睡著時還皺了幾分,過了幾秒反應過來面前是鈴木園子後才舒展開,於是在徹底睜開眼睛的前半拍已經笑了起來,“早上好。”

“早、”鈴木園子還未說完,便被擁抱住了,她嗅到了一條未來身上的薄荷味,怔了怔,無聲地蹭他的脖頸,“早上好,”

“未來先生。”

就這麼短暫地擁抱了幾個呼吸,大概是感覺到了鈴木園子臉頰的滾燙溫度,一條未來鬆開了她,也順勢鬆開了手。

他的視線從鈴木園子身上的藍色裙裝制服上掃過,先去看了空調的溫度,而後道:“現在是冬天,要先換個衣服嗎?衣帽間在這邊。”

衣帽間是由兩個客臥打通改造而成的,勉強裝下了鈴木園子春夏秋冬各個季節的衣服,衣服不僅根據季節進行了分門別類,還根據材料進行了細分,又在衣櫃門上掛了牌子,簡單易懂到哪怕是第一次進入衣帽間的人也能輕鬆找到想要的大致衣物。

路過了一個掛著毛茸茸兔子牌子、大致是放皮草的衣櫃,鈴木園子走到最深處,開啟了掛牌為櫻花的衣櫃,看到了裡面掛著的童裝,她去看跟著自己走進來的一條未來,發現他臉上的笑意加深了,頓感不妙,“等等,不會……”

“很遺憾,”一條未來忍著笑,“前段時間我才照顧了四歲的鈴木小朋友,多虧了毛利小姐的熱心幫助,否則可愛的鈴木小朋友說不定會第七次偷偷詢問我是不是狐狸。”

“大概是因為我太靠譜了吧。”

現在的一條未來,一舉一動都是非常紳士的成年人,在跟著鈴木園子進來時會伸手幫她擋一下部分雜物,這樣的他簡直將紳士的魅力發揮得淋漓盡致,但很可惜,鈴木園子從小就認識他,沒少見這傢伙隨機禍害人的滿肚子壞水樣,乍一見意氣風發的壞水突然一副人模人樣的樣子,不太會掩飾情緒的小朋友當然會大驚失色。

鈴木園子:“……”

“對了,”一條未來伸手關上櫃門,對鈴木園子做了個請的動作,引著她往冬裝區走,“你小時候很愛聽百鬼夜行之類的故事嗎?”

“之前你從未告訴過我。”

這是四歲的鈴木小朋友透露的,不知為何,在對‘什麼,我是記憶碎片或穿越到了未來?’毫不驚訝迅速接受的同時,她對‘一條未來是一隻大尾巴狐狸’深信不疑。

鈴木園子再次:“……”

“啊哈哈,是嗎?”她支支吾吾,“可能是當時愛看吧,現在完全忘了欸!”

“是嗎?”一條未來重複這句話,將心虛過濾掉、增添了濃郁的笑意,“好吧,來挑選衣物吧。”

他依次開啟冬裝區的衣櫃,又問:“對了,你今年高二吧,日期倒是沒有參考性……你最近遇到的一起命案是什麼案件?”

前半句,只從字面意思而言,是不確定的,可他的語氣卻很確定,顯然在鈴木園子沒開口說自己是什麼時候的鈴木園子之前、他便推測出了個大概,只對具體的精細時間不太確定。

不過,說案件也不太準確吧?

每天遇到的案件那麼多,說句‘滑雪的時候遇到了命案’,鈴木園子的腦海裡都會瞬間冒出好幾個案件,這還只是截止到高二、不是完全的呢,大概高三、大學時期遇到的命案更多,那麼多的命案,遇見命案的當事人都不一定能記得清楚哪個命案發生在哪個時間點,如此想著,她換了個說法:“嗯……在半個月前,你說要教我成為偵探。”

頓了頓,她又補充的一句,“三天後,是你要帶著我進行第一次破案的時間,但是還沒告訴我地點。”

這太好鎖定時間了,一條未來順口道:“沒有告訴你地點是因為不用另定地點,當天你和毛利小姐在哪裡玩、你就可以在哪裡試著上手破案。”

鈴木園子的眼睛圓潤了幾分:“欸?”

說得好像她們一定會碰上命案一樣。

疑問很明顯,但一條未來開啟一排衣櫃後便後退了幾步,像沒有察覺到疑問一樣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只語氣輕鬆地換了個話題,“今天東京有花火大會。”

“你想看煙花的話我們可以傍晚再換衣服,現在嘛,”他露出思索的表情,“今天想去哪裡玩?”

“現在的東京大概和你印象中的不太一樣,如果有逛一逛和遊玩的興趣,你一定會大吃一驚的。”

因為一條未來的笑意,鈴木園子不暇思索地判斷:是好的方面的‘不太一樣’和‘大吃一驚’。

她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更加不暇思索地脫口而出:“約會?!”

一條未來道:“你樂意的話,當然。”

“可以是‘約會’,也可以是‘聚會’,無論如何,我都希望今天你能夠開心。”

一天就好了。

今天開心一天,明天開心一天,後天開心一天,每天出現的鈴木園子都開心一天,那由不同個她組成的完整記憶便都是開心的。

嚴肅的事、正經的事、瑣碎的事、有關未來的事,都是其他還擁有未來的情侶需要考慮的事,和他無關。

在鈴木園子敏銳地怔了一下時,一條未來提前開口:“衣服都是乾淨的,你先換,早餐想吃什麼?”

衣物不只是外衣,還有貼身衣物,季節不同穿的貼身衣物也不同,在還未和他是男女朋友關係的鈴木園子眼中大概是把他當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或哥哥,他不打算多待,一個一個地數可以點單的早餐:“麵包、果醬、煎蛋、味增湯、米飯……”

“那個,”鈴木園子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一臉笑意的一條未來,沒把自己感覺他好像又高興又不太高興問出聲,她乖巧舉手,“附近有甜品店嗎?”

“我有點想吃甜品了。”

藥苦,甜品甜。這次輪到一條未來怔住了,他迅速反應過來鈴木園子為什麼大早上就想去甜品店,不由得失笑,“好,那就去甜品店。”

“我出去等你。”

甜品店其實不會開門太早,一般會比高中生上學的時間還要晚很快,現在的時間還沒到鈴木園子往常上學的時間,是不用急的,但一條未來在外面等著,哪怕現在就出門去甜品店也只能等著店主來開門,她也還是想急一急快點出去。

衣櫃裡的衣服都是一套一套搭好的,每套都是鈴木園子的審美,大多是青春靚麗和可愛風格的,高二的鈴木園子很喜歡這種風格,只是,在隨手選了一件甜妹裝扮後,她卻又猶豫住了,重新選了偏成熟的一套,是一套到小腿的冬日裙裝和黑色雪地靴。

其實這套不是很成熟,卻已經是衣櫃裡最成熟的一套了,換好後她對著鏡子轉了幾圈,估測自己看起來大概像十八十九,才稍微滿意了點,推門出去。

沙發上的一條未來抬首看來。

他換了一套黑色的休閒裝,看起來可以在辦正經事時勉強派上西裝的用場、也可以在休閒時充當棒球服,鈴木園子看過去的第一眼還以為看到了十七八歲時的一條未來,有些開心他們想的一樣,可再仔細看看,便驚訝了起來,“欸?”

等等,怎麼不穿西裝之後,一條未來看起來不只是像,是真的就十七八歲?!

果然不是人吧!是狐狸!

不讓摸手也是因為換毛了吧!

怪不得能輕而易舉地讓她魂不守舍,詭計多端的狐狸!

在一條未來站起來、笑著開口解釋之前,鈴木園子伸手,深沉地道:“好的,不用解釋了,我已經全部猜出來了。”

“事實上,”她深沉得像是羅密歐,正在不願和朱麗葉分別,“我早有猜測!”

“……”一條未來很難不失笑,“你應該早點告訴我你喜歡怪異傳說,我想我一定會很樂意去為自己的人籍辯駁,”

“沒什麼的,不是秘密,可以告訴你,”他接過鈴木園子手中的包,沒有真的因為她故作深沉和自己懂了而不解釋,“我離職期間意外服用了一種藥物,所以身體出現了些變化,具體體現為受傷了可以更快地痊癒、痛覺逐漸減少至無、年輕的時期也更持久。”

欸?!

聽起來好像比‘一條未來其實是一隻狐狸喔’合理很多,但鈴木園子看了看一條未來帶著笑的臉,又想想他以前令人拳頭大硬的欠揍微笑,覺得還是狐狸更合理。

一條未來又道:“這本來是不是好事值得商榷,但現在看來,是一件很好的事。”

好就好在鈴木園子的‘復活’持續時,他都好像時光停流了。

真的是件好事嗎?鈴木園子推開門,她猶豫了片刻,在一條未來關上門後才問:“那個,我、我去世……”

多久了?如果她去世很久很久了,雖然很高興一條未來還在喜歡著她,可……

這個問題還未說完就被一陣快而急的腳步聲打斷,隨之而來的還有人類的聲音,“嗯嗯,今天也是‘晴天’哦,絕對不會出什麼事啦,你就放心吧,我們等下、呃兩位好!”

從旁邊屋子走出來、疑似是他們鄰居的中年女人放下手機,本來歡天喜地的笑臉僵住了,不知為何,鈴木園子發現她有點怕自己,不僅在鞠躬時順勢移開了視線,還在必須要看一人的選擇題中選擇了一條未來,緊緊盯著他鞋子附近的地面道歉,“打擾到兩位的美好早晨了嗎?非常抱歉!”

因為覺得這位鄰居好像怕自己,鈴木園子就只虛扶了幾下,連忙否認,“沒有沒有。”

“我們剛好要出去,沒有被打擾,”一條未來也道,隨之又問,“現在是七點,你的上班時間?”

七點上班很正常吧?不需要多問,鈴木園子如此想著,卻發現無形之中氣氛好像緊張了些,鄰居小姐也立刻著急地解釋了起來,“不不不,還沒到九點,我的上班時間是九點,只是約了朋友一起出去吃早餐而已。”

“晚上也約了朋友一起吃飯,”她又多補充了一句,解釋得有點太多了,“不是因為怕不安全之類的,東京的治安很好啦,而且下班的時候才五點,還經常早下班、一般不會踩點下班,只是我和朋友在一家公司上班所以關係很好,經常一起玩呢。”

彷彿緊張的氣氛立刻鬆散下去,一條未來含笑頷首,“原來如此,早上好,林下小姐。”

電梯到了。

他們一起步入電梯,按下了一樓的按鍵,鈴木園子左看看右看看,判斷一條未來是正常的態度,鄰居小姐的態度則有些過分可疑了,讓她有點心虛對方是不是知道自己每天‘復活’的事才一副很害怕又勉強假裝不害怕的樣子。

遲疑了下,她試探性地出聲,“欸,林下小姐是早上九點上班、下午五點下班嗎?好棒!”

氣氛又緊張了起來,比之前那次還僵硬。

鄰居小姐的臉都僵了,好像鈴木園子說了有些敏感的話題,過了幾秒她才笑起來,一點也沒疑惑自己的鄰居怎麼不知道自己的上下班時間,只百依百順地交代:“是的,其實還好啦,現在的東京可不是以前的東京,大家上下班時間都差不多呢,工薪還豐厚了很多,日子都好了。”

電梯在一樓停下,一條未來走出去,表情沒什麼波動,還是笑著的,“附近有幾家甜品店,我搜尋給你看,你決定我們去哪裡?”

他把手機遞給鈴木園子。

鈴木園子只好放過鄰居小姐,低頭在手機上看三家甜品店的店照和選單,選好了一家去看營業時間,發現這三家店居然都是七點就開門的。

大概是從她像貓一樣瞪圓了的綠色眼睛中猜出了她在驚訝什麼,一條未來接過手機,面色如常地隨口解釋:“可能是因為科技進步之類的原因吧,近幾年東京巨大的變化中就包括上下班時間,相應的,很多店的開門關門時間也有更改。”

“那就這家了。”

他帶著鈴木園子上車,又解釋,“剛剛那位林下小姐的態度……你的事不是很多人知道,但她是鄰居,見過一兩次不同時期的你,應該有所猜測,不過不是在害怕你,”

“是在害怕超出自己理解範疇的事。”

被人害怕是件不太愉快的事,鈴木園子從沉思中回神,“沒什麼啦,我遇見會‘復活’的人也會很害怕。”

而且她只有一天時間,害怕什麼的,只能短暫地繞過她困擾一下,根本不算是問題。

問題是一條未來。

車子還在行駛中,鈴木園子便只往駕駛座靠了靠,去看一條未來的側臉,斟酌著道:“未來先生,你好像成長了很多,和之前很不一樣,很帥氣。”

甜品店不算遠,一條未來邊停車邊翻譯:“你是想說很陌生?”

“沒辦法,人在失去一些東西后總是要成長的,”他沒有掩飾的意思,側身幫鈴木園子解開安全帶,“我可以繼續偽裝成以前的樣子,可哪怕毫無破綻,你也會很快發覺、並且會不開心。”

“其實不是很陌生啦,”鈴木園子又不太好意思地補充,想了會,在一條未來過來開門牽自己下車時、她把手遞過去,更不好意思地低聲說出更準確的意思,“是你太人類了。”

之前的一條未來有點不是人,有點不是個東西。

現在的一條未來就太衣冠楚楚了,簡直不要太人。

從醒來到現在,居然沒有一位‘一條未來受害者’,一位都沒有!

對其他人而言,這是正常現象,是正常人的基操,可對一條未來而言,這簡直就是大發慈悲,是天使,是會令受害者們感動得哭出來祈求‘無論你是誰,請不要從這個狗東西身上下來!’的。

這種形容有點誇張了,可鈴木園子是真的見過一條未來難得安靜片刻、卻被一位同學狐疑狂嗅著團團轉打量懷疑他定有陰謀詭計。

一條未來:“……”

“謝謝誇獎?”他像是開玩笑一樣說,“說不定我現在不禍害大家是因為我已經禍害過了?很可能只有你覺得我是個好東西,其他人看我一眼都要大罵我真不是個東西、狗東西、惡魔、魔鬼之類的呢。”

“好吧,”鈴木園子沒忍住笑了出來,在要走進甜品店時注意到了一件事,“咦,街上的人好少?”

街上的人很少,零零散散的,行人只有兩三位,比起來車子倒是比較多,七八輛呢。

還有一點令鈴木園子比較關注的事,就是街道上居然樹立著一個巨大的高螢幕,上面正在播放著早間天氣,螢幕的最下方顯示著字字幕,主持人正在說今日晴天之類的話。

一路走來,她看到了好幾塊這種大螢幕,好像每條街都有。

這就很奇怪了,大螢幕可不是什麼路燈一樣的街道必需品,一般也不會出現什麼需要用到大螢幕的事吧?可少數在街上的行人在螢幕上播放新聞時都停步了,連來往的車輛都慢了下來,好像在關注很重要的資訊一樣,注意著行人車輛的鈴木園子多看了看螢幕,沒說什麼,想著‘九點上班五點下班’,沒等一條未來微笑著給出合理解釋,她就說服了自己,“果然,很多人還沒起吧?我就說嘛,如果不是上班上學時間很早,大家其實不會那麼早起的。”

一條未來點頭附和,“是的。”

甜品店裡有工作人員。

在窗邊坐下後,鈴木園子翻著選單點了個甜品,隨後驚訝地發現接過選單後一條未來居然沒有點單,而是站起來向廚房的方向走去了,“ok,請等一下,我會很快的,早餐甜品馬上來。”

甜品店的工作人員也是一副毫不驚訝的樣子,恭恭敬敬地側身讓開位置,又回身繼續問,“請問小姐您要喝什麼飲品嗎?”

鈴木園子:“!!!”

“不、不用了,謝謝,”她慢半拍地回答,在工作人員離開後才發出語氣詞,“哇哦。”

在離職又復職後,一條未來給出的理由是‘為什麼突然離職了一段時間?啊,我阿姨在東京開了家甜品店,說是客人太多了,希望我去幫忙’,鈴木園子當然是相信啦,但她從來沒看過他製作甜品的樣子!

現在不遠不近地看著一條未來在透明的廚房裡熟練製作甜品,她才又再次肯定自己:原來未來先生真的沒騙她啊。

哇哦。

撐著臉看了會兒,有敲玻璃的聲音從側面傳來,鈴木園子聞聲轉頭,看到甜品店的玻璃窗外站著一個人。

那是一個看起來大約二三十歲的人,頭髮是黑色的,看起來脾氣很好,臉上帶著笑,他舉著手機,手機螢幕上是一句話:【請問,這家甜品店好吃嗎?】

【謝謝。】

欸?鈴木園子覺得這位路人好像有點眼熟,看了看手機螢幕,又看了看路人的臉,在腦海中努力搜查,終於找到了為何會覺得熟悉:某次,一條未來被一個金髮臭臉的傢伙當場拷住的時候,這位黑髮路人就站在一邊,他一會兒轉頭安撫金髮臭臉的傢伙、一會兒轉頭安撫也臭起臉的一條未來,時不時還要抽空試圖去解開手銬,狼狽至極。

更慘的是好像後來還被一條未來報復了……

回想到這裡,鈴木園子也想起了這位受害者的名字:諸伏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