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上沒有畫出五官。
不知道是誰。
但南十七知道，那不是他。
就算是戴著一樣的發冠，穿著一樣的衣服。
想到此，他很輕的，很輕的轉頭。
懷中人應該早已沉睡。
呼吸淺淺。
他伸出手，隔著一段距離，藉著微薄的月光，手的影子落在了朝歌臉上。
隱忍而又剋制的，拂過她的臉龐。
公主。
我的公主啊。
——
齊皇派了人來請朝歌，似乎是想好了和親人選。
朝歌穩當的坐在椅子上，面對著齊皇的時候笑意滿滿。
“陛下是想好了嗎？”
齊皇哈哈一笑，“是啊，朕左思右想，慎之又慎，才為公主想好了夫婿人選。”
“那就先謝謝陛下厚愛了。”
朝歌語氣真誠，彷彿十分感謝齊皇的關心。
還沒等齊皇虛偽的客套幾句，她又扔出一句話來。
“不過我嫉妒心強，殺心又重，要是我的夫君沾花惹草，我可能就會忍不住殺人呢。”說著，朝歌還微微嘆口氣。
“想一想，都覺得我未來夫婿很辛苦呢。”
齊皇嘴角微微抽搐。
無錯書吧你也真敢厚著臉皮說。
要不是和親公主推不掉，你這樣的女子，怎麼可能嫁出去！
齊皇眼神隱晦的打量了朝歌一眼，想到她身邊那個容貌俊美的侍衛，就覺得自家兒子腦袋發綠。
“哎，都怪我話多，打斷了陛下。”
朝歌做作的捂住嘴，神情滿是‘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拿我怎樣’，語氣卻是歉意的。
齊皇皮笑肉不笑，“無事無事。”
“所以，陛下選了哪位皇子呢？”
朝歌雙眼期待的看過來。
“朕的三兒長相俊美，學識出彩，房內也乾淨，朝歌公主......你看？.”
原本齊皇是直接說出自己的決定，可是看著朝歌臉上奇異的微笑，和之前打探到她親手殺了自己親爹的訊息，齊皇嘴裡的話莫名就變成了問句。
朝歌瞳色加深。
在她表現出喜好殺戮，不好控制的性格面前，齊皇還是將她推給了齊湛。
這是真不怕她一時激動弄死齊湛啊。
還是，齊湛在他心裡，已經是個廢子了？
或者，是想要借她的手，磨鍊齊湛？
朝歌眉頭輕鎖，語氣哀傷。
“我知道陛下肯定是為我著想，才選了三皇子，可是，”她咬住下唇，眸中似乎有水光一閃而過。
“我.....”朝歌吐出一個字又停下來，像是接下來的話讓她難以啟齒。
齊皇暫時沒有摸清這個有些瘋癲的公主的路數，此刻也只好配合的端上‘願聞其詳’的面孔。
“初到齊國的時候，我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齊太子，他的風姿至今在我腦海裡都十分清晰。”
在齊皇的視角里，朝歌說著說著，聲音越發低了，就連腦袋都害羞的低下了，一副對太子情根深種的模樣。
實際上，朝歌面目冰冷的一字一字吐出充滿甜蜜憧憬的話語。
“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未來夫君，能是太子一般的君子呢。”
齊皇陷入沉思。
之所以還遷就著朝歌公主，除了她代表南國之外，宮宴上她乾脆利落的處死一個宮婢，又威懾了貴妃的行為，也震懾了他。
以小窺大，他不清楚背地裡朝歌還有什麼沒有使出的手段。
所以只能暫時按部就班的完成這次和親。
老三表面光風霽月，低調謙和，實際上是個心狠手辣的主。
把公主嫁給老三，讓他們兩個人互相消磨，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老三心高氣傲，野心重，又和丞相之女有私情，朝歌陰晴不定，下手狠毒，身邊有一個疑似男寵的侍衛。
他們兩人，很大可能不會聯手。
可現在，朝歌說心儀太子......
也可。
思考片刻後，齊皇又和藹的笑著。
“兩國既然交好，那朕自然不會忽略你的意願，這點小事，朕都可以滿足你。”
三言兩語間，齊皇就將自己另一個兒子又賣掉了。
朝歌愉快的和齊皇敲定了婚期，就笑盈盈的出了御書房。
走到無人之處，她唇角迅速落下。
“呵，”朝歌冷笑，“看樣子，什麼真愛留下的最寵愛的孩子，是真實的謊言吧。”
所謂劇情，還真是扯淡。
要是聽系統的話，相信了劇情，早就不知道栽到哪個坑裡了。
南十七神情溫和的看著她自言自語。
朝歌自說自話片刻後，突兀的蹦出一句，“一個月後，我就會成為齊國的太子妃了。”
南十七面上出現片刻空茫，許久後，聲音略顯艱澀的開口。
“齊國的皇后，不是隻可以選朝中貴女嗎？”
自從前幾代出了個叛國的異國皇后，齊國對選擇皇后這方面十分警惕和排斥。
朝歌視線落在遠處。
“可太子還沒有當上皇帝。”
齊皇在她矯揉造作的表演下同意這件事，不過是自信自己兒子有本事在登基前處理掉她。
要是做不到，還可以選其他兒子。
“這樣殿下很危險。”
“什麼地方不危險？”朝歌如此反問。
她轉過頭來，就見眼前青年滿身沉鬱。
“怎樣才能讓自己安全？”朝歌慢條斯理的說道，“唯有你得到了至高的權利，最強大的武力的時候，站在世界的頂端。”
南十七還是一副憂心的樣子。
如果他是一隻大狗狗的話，此刻耳朵和尾巴一定難過的垂下來。
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朝歌伸出手來摸摸他的頭。
“你放心，誰都會死，只有我不會。”
畢竟，她的生命太漫長了，長到她看不見盡頭。
——
聖旨一下，京中譁然。
眾人紛紛猜測帝王這份聖旨隱藏的含義。
是厭棄太子？還是考驗他？還是其他什麼？
而話題中的另一個主人公，太子，接到聖旨的時候他正與好友下棋。
聽清楚自己成為和親人選之後，神色微微一動。
他恭敬而又感激的衝著皇帝寢殿的位置道謝接旨，毫無怨言的模樣贏得了王公公的好感。
“太子殿下，您也不必太過思慮，這件事，陛下是經過深思熟慮，才決定的。”
留下這麼一句，王公公收好東宮宮人遞來的金銀，回去覆命了。
等看不到他們的人影，太子齊晟這才冷下臉。
“他可是真的迫不及待想要廢了孤，好扶老五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