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莎琳的神裝消失了,但因身份轉變帶來的氛圍卻沒有消失。冰冷而寂靜的主旋律高懸在天空之上。
哪怕之前日夜不停進攻的各類魔物也都停滯不前,反而一反常態進行撤退。
是的,連死亡概念都不畏懼的怪物都停下攻擊的步伐。
這就是先天的偉岸,本質上的差距遠比任何推測都要誇張。
那種差距比巨龍之於地精還要巨大。
天塹一般的深淵狠狠地抗拒著一切來訪者。
人與神的位格死死的被錨定著。
或許這一段時間的經歷會銘刻在他們魂靈深處,哪怕被冥河清洗也沒法忘卻那天與地的差距。
跟在哈默斯院長身後的諸院系主任在給羅莎琳這位新生的存在表達深重敬意之後,迅速離開這裡。
同樣,離開的不僅僅只是他們,各院系學生,駐紮這裡的學院軍團。
場地一下就清空了,新生臨世的舞臺已經搭好。
留下的哈默斯院長與克里斯互相看了一眼,似乎都不知道怎麼開口。
羅莎琳也是。
風輕快的吹拂著羅莎琳那銀白色的長髮,群星點綴的深藍裙襬隨風飄蕩。
無形無聲的高天之歌演奏著,千風的精靈環繞著祂歡唱千風大樂章。
試圖透過風的方式贈與祂千風的歡悅,吹散飄蕩天空之上那冰冷的旋律。
“羅,羅莎琳。你還是羅莎琳嘛?”
如鐵耙劃過石子的獨特沙啞聲音從哈默斯院長那邊緩緩傳來。聲音之中有著擔憂,有著關心,唯獨沒有畏懼的恐懼。
因為祂是哈默斯,縱橫四海八荒的哈默斯。
哪怕死亡到來,祂也不會因死亡而低下頭顱。而是坦然自若,因為知識與真理遠比死亡更重要。
在哈默斯院長說完,克里斯沒有說話,凝視著羅莎琳。會說話的眼神遠比千言萬語更要犀利。
克里斯沒有說話,因為一切話語都在那眼神中,景語即情語。
比靜謐更冷的是死寂,是凋零。這裡有著寂靜冷清,唯獨死亡一般的寂靜。
似乎頓了口氣,重新組織語言。
祂十分冷靜,就好像夜晚的群星,悠然而靜謐,讓人安心。
“羅莎琳是我,何平也是我,昨日的我,現在的我,未來的我,一切都是我。何時我不是我?”
考慮到如今位格帶來視角的變化,羅莎琳又額外多說一句話。
“一切唯變,唯變不易。”
謎語人,就不能好好說話。
克里斯聽得迷迷糊糊的,變成一隻迷了路途的土撥鼠。
他就聽明白一句話,祂還是祂。
而哈默斯院長心中反覆咀嚼這幾句,一個靈光乍現,祂怎麼有種莫名的熟識感。
哦!
曾經的自己不就是。
“走吧,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
哈默斯院長定位好空間座標,隨手一撕,三人面前出現一道空間裂縫。
哈默斯大步向前隨後克里斯跟著踏入傳送縫隙,羅莎琳悠然的走進去。
空間通道消失了,只留下水晶高跟涼鞋踩踏堅硬黑曜石磚的噠噠聲。
許久許久不消,在空中迴盪。
不知多長,也許一個時辰,也許只是幾息時間,空蕩的地方傳來陣陣交談的私語。
有憂心重重者,也有天生就不安分的野心家,更有淡漠一切的觀察者。
“現世變天了,傳說中的神話真正要走入現實了。
大人啊,時代要變了。”
……
“帝星飄搖,天下動盪。
七殺貪狼破軍。
死寂數百年的湖水也該起起風波了。”
語氣最後似乎有點莫名,語氣深長。
是時,現世,熒惑孤星高懸天宇,大亮九天,宛若另一個血色太陽。
熒惑守心,大人易政。
……
不提現世因為高懸的天象造成的各類事故,幾乎所有人都擺爛了。
無論專家學者萬般解釋熒惑現世,只是特殊的天文氣象,愣是沒有人信。
實在過於特殊。
羅莎琳與克里斯,跟著哈默斯來到真正的戰場。
或者說跟著克里斯、哈默斯來到這真正的維度戰場——國度天宇的結構點。
相比外面那個小兒過家家一樣的戰線,這個才像回事。
遮蔽天空光輝的戰艦群,每一艘戰艦最差都是天體行星級別的,更大的就是恆星也只是彈珠。
此時的天空看不到一片湛藍的天,就連陽光都難以透出一絲輝光,就像有一塊黑色的幕布遮蓋住整個天空視野。
城牆來回走到最低都是七級超凡者的,可以說七八級滿地走,九級十級才算大佬。
那些中級超凡戰力的都不配站在這裡,或者說這裡的餘波都能把一名六級頂尖超凡者給弄個半死。
形態各異魔像,魔偶,石像鬼等工程戰力型戰爭都直接部署一整條流水線在城頭,只要生產出來,立馬傳送戰場上。
可以說出生即報廢,存活最長時間的也不過十幾息,畢竟在下方那一望無際的魔物潮下,哪怕部署無數條生產線,並有遮天蔽日的炮火進行飽和式轟炸,就像一滴墨水滴入盆清水,有點效果,但不大。
高階對高階,低端對低端,哪怕第二戰線分流一部分中低層魔物,遺留下的中低層魔物也不見減少跡象。
生產線出來的戰爭機器,包括超凡者各類附庸種族,強制召喚當炮灰用的惡魔與魔鬼都是為這。
戰艦的炮火支援也有部分是針對這些低中層傢伙的,更多的是往死裡轟高階魔怪。
各古老勢力都有自己的部署防線。
這裡是關鍵節點,不僅青宇學院的高階超凡者在這裡,各古老帝國除壓箱底的存在,曾經亦或至今活躍的名動大陸的存在都在。
最是令人矚目的莫過於,各教會的英靈軍團,清一色的高階超凡者。
這是神祇無數紀元的累積。
多元宇宙,無數紀元,哪怕一點點累積,加起來也是天文數字。
當然能作為青宇大陸的帝國存在,自然也不會太弱,雖然比神祇差一些,但同樣人手最低一隻高階超凡者軍團。
沒有的都不好意思稱呼自己為帝國。
帝國,可不僅僅只是稱號,也是一種位格,沒有足夠底蘊鎮壓,德不配位,必受其殃。
作為高階超凡者該有的力量,古老帝國的高階超凡者軍團一個不少。
但是作為軍團體系,成規模成建制的高階超凡者軍團,自然不會沒有任何代價。
首先能力相對於正常高階超凡者而言,相對單一,應變能力弱,軍隊本就是戰爭機器,攻伐能力自然不會缺乏,但付出代價就是修行百藝能力薄弱。要知道每一個高階超凡者都相當於一部活著的文明古史,一人即文明。軍團體系下的超凡者,有捷徑可走,一步一腳印地規劃設計好的軍團體系,只要不是倒黴蛋,基本上都會成為高階超凡者。
其次,相對於同級高階超凡者,單一高階超凡者很少能勝過同級高階超凡者,除非形成軍陣。
軍陣一開,同級超凡者不說望風而逃,除非那些戰力特強的,基本上都得衡量一下自己能挨軍陣多久。
當然,哪怕可以成建制培養,但高階超凡者可不是大白菜,哪怕掛一名,都得讓帝國軍隊統帥心疼不已。
高階超凡者也得大量資源,大量時間去砸啊!
至於神祇的英靈軍團,可以說只要跟戰鬥沾點邊的,沒有善茬,基本上都是屍山骨海殺出來的。
戰力那個槓槓的。
這一次自歸墟跑出來的各路牛鬼蛇神,自然不乏魔焰滔天的魔道巨擘,墮落扭曲世界的上古邪物,再或者死而不僵,從隕落神祇身軀誕生的扭曲神孽。
亦或者一整個世界位面扭曲墜落形成不可名狀之物。
不可言不可名,連天地都抗拒記載其資訊。
沒有一個低於神祇戰力的,但在這些國度天宇結構點前也只能望而卻步,止戈不前。
結構點的樹立,可不只是建立防禦城牆這樣的防禦工事那樣簡單。它的樹立是全方面的,從時間到空間,從低維到高維,從橫沙微渺到多元宇宙,都有它。
毫不客氣的說,哪怕飄渺無蹤的時間與命運之上都被它在其上攔腰斬斷。
它就是那麼的狠。
當然,這些可不是下方這些只是高階超凡者的人可以知曉的,知曉的唯有神祇。
作為先天而生的神祇,何平自然有資格知道,當祂踏入這片空間之時,命運向祂訴說這裡的一切,它見證的一切。
神祇層次的戰力自然由神祇接手。
新時代的神祇對於這場突如其來的戰場可是非常不喜,哪怕最是喜歡戰爭的戰爭之神,喜歡紛亂、死亡與殺戮的混亂側邪神。
新時代執政艾歐殿下自然不慣著,要麼死要麼脫下桂冠,要麼接手戰場,三條路,隨你選。
逼上梁山的各系神祇,只能硬著頭皮應對。
摸魚偷懶耍滑,不存在的,艾歐執政的守衛者可是死死盯著祂們。
想死也別這樣頭鐵。
可是這場戰場哪怕神祇也不存在絕對安全,邪物那邊可不乏神祇層次的,更有比肩強大神力層次的存在,還悍不畏死那種瘋狗。
自然往死掀牌子,不掀牌子連這關都過不去,別說以後。
各種寶物神器跟下雨一樣瘋狂撒出,明晃晃的掛在軍需單上。
而上戰場的英靈軍團、天使軍團,基本上把各自老本都拿出來了,聖靈都成群出來。
要知道聖靈,可是神祇最為寶貴的,僅次於神祇自身神器的存在,有時候數百年都不一定能誕生一名生靈。
有時候,隕落不可怕,可怕的是直接從高天墜落於塵埃。
不作為,可會被艾歐執政給剝奪一切神格,神性,神力,那可比死還要令人恐懼。
隕落尚有迴歸之時,被剝奪一切,那可是再也起不來了。
這一次,可不僅僅只是艾歐執政看著,各紀元的執政都在看新紀元神祇底色。
在這場考試中,要是新時代神祇給不出艾歐滿意的答卷,讓塔在其他紀元執政前不好抬頭。
祂們這些新紀元的神祇也就沒有以後之說,給不了祂想要的,祂就換能頂上的。至於祂們,全部都要拉去名為提瓦特的國度天宇裡成為再利用的燃料。
羅莎琳看著天空中揹負各種戰爭機器疾馳而過的巨龍。
金屬龍,五色龍,哪怕血脈僨張叫囂著嫩死對方,哪怕再是暴虐,連巨龍神祇提馬亞特都敢炸窩的五色巨龍,也不敢在此時炸窩。
相互瞪眼。
金色的豎瞳寫滿暴戾、陰暗,也只能把怒火發洩到戰場魔物邪物身上。
妖精、精靈、獸人、矮人等等,青宇大陸各種族都被強制應徵而來。
來自高天之上的命令無人可以違抗。
哪怕神祇再寵愛的種族,也被強硬召喚。
要麼上戰場,要麼全族滅,拆分出各種可利用價值,為戰場提供資源。
從血肉到靈魂,全身上下安排的明明白白。
善良的,雖然沒那麼誇張,但也不開玩笑,敢不來,不用小本本記下來,當場就給連骨灰都揚了。
如同蟻付的‘人’群,跟沙丁魚罐頭樣,密密麻麻的擠在這城牆上。
每時每刻都有人群傳送到戰場上,連一點水花都濺不起,被淹沒在似乎從沒有減少絲毫的魔物群中。
死亡、鮮血,哀嚎的慘叫,成為這唯一的主旋律。
迸濺的鮮血化作殷紅的血霧,炮火的硝煙都遮蓋不了。
城下的土地被鮮血澆灌格外亮眼,往下深挖上千米都能玩出血泉。
麻木的裝填彈藥,木呆的傳送戰爭傀儡機器,死亡再是平常。
心靈的光彩黯淡無光,就是高階超凡者也對這望不見頭尾的邪物群開始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