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雲樓內。
“怎麼樣了,人找到沒有?”坐在上首的身寬體胖的中年男人沉聲問。
“沒有,他常去的不常去的地方,我們都去找過了,問他的妻,也只說不知道人在何處,前天夜裡就沒回去,昨天一天也沒見著人。”
“壞了,那許無涯沒死,會不會是他把人抓走了!若是他將我們供出來.......”
“主子放心,他婆娘和兒子都在我們手裡,自是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的。”
“那便好,不過,這個事情要儘快解決,免的夜長夢多。”
“是。”
“國使那邊已經和端王取得了聯絡,我們這邊的行動也要抓緊,不度侄兒還等著我的好訊息。”
“是。”
……
天氣漸漸回暖,路邊柳樹枝條上已經抽出了嫩芽的鼓包,一切都是那麼的生機盎然。
尹文路在葉圍的幫助下重回學堂,還與許青舟成為同學,現下他坐在學堂裡聽著夫子講課,覺得連平時面目可憎的那些貴族子弟都變得和藹可親一些。
半天課下來,他有些吃力,本以為,自己能在學堂裡有個熟人,可以更好的適應環境,努力學習,卻不想,許青舟竟然根本不理他,看見他都表現的面色不善。
尹文路很氣惱,只當他之前的和善都是演出來的,認為對方根本就是不屑於理會他,瞧不起他,自然也不想熱臉貼冷屁股。
……
朝堂。
今日皇帝又發了一通火,原因是許無涯。
他今日在朝堂上讓許無涯認錯,受罰,許無涯氣焰囂張,居然直直頂撞皇帝說,是人就有需求,他既然侮辱了人家姑娘,便會娶那姑娘入門,好讓那些看他不順眼上摺子的人都閉嘴,朝堂上當時都是大片大片的抽氣聲,估計都是沒想到,許將軍居然這樣膽大包天、恣意妄為。
只有兩個人當時站了出來勸說,一個是不久將去封地的端王,一個是和許無涯一起回京的副將軍王營。
表面勸說,內裡拱火,硬是把皇帝逼得下令讓許無涯禁足在將軍府,禁足三天,讓許無涯想清楚了再來回話處理此事。
許無涯也安心的在將軍府待著,處理江林帶回來的訊息,經過這幾天的跟蹤,審問,他從當日造謠說許無涯侮辱女人的人身上一直找到了太傅府的一個小廝身上。
禮錦之突然想起來,“之前我問孟姑娘可曾有與人結過仇,她說,約摸只有吳辛月。”
許無涯:“吳辛月?”
禮錦之:“吳太傅家長女,這女人美貌才情一樣不缺,就是缺心眼兒,居然愛慕那虛偽至極的端王,我看,劫持孟姑娘這事兒有可能就是她乾的,畢竟端王可是大庭廣眾之下誇讚過孟姑娘抱寶懷珍。”
許無涯:“若真是,那還真心腸歹毒,和端王倒也絕配。”
禮錦之嗤笑一聲,“說的也是。”
許無涯拿起桌上的一個信封,禮錦之看到上面沒有註明是給誰的,好奇問一嘴,“誰的信?”
“葉姑娘的。”他從裡面拿出信紙,很薄,就一張,稱呼落款都沒有,就寫了幾個字。
店小二的妻子被帶進了蒸雲樓後院。
”嘿!”禮錦之感覺很驚訝,“她怎麼知道的?”
許無涯:“不知道。”
俗話說,不管多複雜的事情往往都只需要最簡單的過程。
葉圍也只是派了幾個人日夜不休的在暗處盯著蒸雲樓四方院牆和門而已。
葉府今日來了客人,是孟尚書的夫人和千金——專程過來道謝的。
孟雲瑤受驚的身子好了,瞧著今日天氣也正好,這才帶著孃親上門來拜訪,孃親和簡夫人在前邊,她和葉圍就在後院了。
當日葉圍脫下外衣來蓋在孟雲瑤身上既為她抵禦了風寒,也讓她人相信了是葉圍將人送到醫館的,她對葉圍甚是感激,今日也將那外衣帶了過來。
葉圍正巧閒著,接過外衣讓蘭玉收著,邀請孟雲瑤去聽“春”,惹得人一陣的好奇期待。
只見葉圍叫人從亭子裡搬了一方木桌和兩個木凳,放在了府裡最大的一棵樹下,讓丫鬟沏茶,然後招手讓夢雲瑤過去坐。
孟雲瑤愣愣的過去,坐下,看著葉圍。
“所以,我們是聽這鳥叫嗎?”孟雲瑤伸出食指,半抬手臂指向頭頂那舊葉落光新葉未長的大樹上如妖魔鬼怪手臂一般張牙舞爪的樹枝上站著的一群鳥。
“孟姑娘懂我。”葉圍煞有介事,認真點點頭,“春日裡,細雨是春,飛絮是春,鳥鳴自然也是春,你細聽這鳥鳴,和別時的都是不一樣的呢。”
孟雲瑤真的認真去聽,而後微微一笑,“果真如此!葉姑娘觀察細微,我自愧不如。”
其實葉圍就是瞎說的,主要是為了和她聊聊那天晚上的事兒,不好直接問,只能先熱熱場。
她拿起茶壺,給兩人都倒了一杯,端起茶杯才緩緩問,“孟姑娘可還記得那日你昏迷之前的事嗎?”
孟雲瑤雙手捧著溫熱的杯子,思索一下,“我只記得我上了轎,後來醒來......就在妙手回春堂了。”
其實她醒來的時候,正在禮錦之的背上,禮錦之寬闊的肩背讓她感到溫暖安心,不過這事只有她自己知道。
葉圍則是在想,人是進了轎子暈的,兩個轎伕也是在路上暈的,難不成,那迷藥是下在轎子上的?
葉圍:“那你家裡平時有什麼仇敵嗎?”
“父母一直與人為善,並未曾聽說過有什麼仇敵,倒是我......”她低下頭,似乎覺得自己有錯在先一般,“上次的賞花宴我和吳辛月起了口角,讓她丟了醜。”
她和吳辛月每次碰面對方都要對她冷嘲熱諷一番,上次她實在是忍不住才回了嘴,但是爹爹孃親一直都教她要與人為善,她卻沒做到,她感覺很難受。
葉圍剛剛和孟雲瑤相處下來,覺得她屬於那種溫柔賢惠不挑事的人,當下就覺得肯定是那個吳辛月找事兒,問她:“她為什麼針對你?”
孟雲瑤:“我也不知。”
她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唇齒留香,暖氣入胃,竟是叫人渾身上下都暖融融的。
樹上的小鳥依舊在啾啾叫,樹下的兩人終是覺得坐著太冷,都棄“春”而去,直奔葉圍閨房。
如此安然過完三日,許無涯禁足時間也到,自然得去上朝,今日還是和渠國使臣相談得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