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結果隋穗不太滿意。
三十五萬有些少了，一條壯年的人命哪兒只值三十五萬，何況逝者家裡還有一家老小。
隋穗將紙袋合上，遞還給胡律，竭力請求：“還能再多一點嗎？”
“賠償金嗎？”胡律反問。
還不等隋穗應聲，他又補充解釋道：“哦，是這樣，如果按照我們調查的結果來看，桓聽是涉嫌故意傷人，且已經構成了犯罪的。”
“所以？”
“所以這只是精神撫慰費，具體能拿到多少不清楚，但我會盡力往多了去爭取！”
“好！這事兒還麻煩您多費心，我希望在一週內看到結果，您看……？”
“沒問題！”胡律爽快的答應，“按照我們的進度，就算不出這檔子事，這段時間桓聽應該也要收到法院的傳票了。”
得到這個回覆，隋穗才算滿意。
早先被桓聽的人糾纏，又被請去張老的鴻門宴，偏偏還提了桓聽專案的事，之後負責人升職，要說這其中沒點關聯，換誰都不相信。
隋穗不樂意用輿論這樣陰險惡心的招數，他更傾向於直接將證據和結果擺在公正面前。
叫囂的小人總會有閉嘴的那一天。
要是單單憑輿論影響，現在胡律手裡的東西扔出去，一定會在海面上掀起巨大的波瀾，炸開鍋一般。
隋穗已經能料到之後的那個場面，不過就是網友分成兩派，開始各自爭吵。
他覺得沒有必要，公司的事情更沒必要由外人來參與。
受害者需要一個交代，僅此而已。
大不了順手將桓聽弄垮。
——不是隋穗刻意想給桓聽使絆子。
隋穗那天找上胡律的時候是這樣說的：“桓聽這樣偷工減料，遲早出事，不如先讓他垮了，說不定少沾點血！”
胡律也是十分贊同。
本事大，趁機敲桓聽一筆也不是什麼大事。
跟律師談完，太陽已經落下了，夕陽照進來灑在綠植上，生機盎然。
工作室已經下班了，外面還有不斷的走動聲，應該是小楊在收尾。
隋穗長出了一口氣，他精力有限，忙完之後就有些力竭。
他剛準備趴下歇一會兒，手機就來了簡訊。
——是渠意的。
依舊是那兩句舊話，還多了一句：【忙完了嗎？】
看這話，隋穗就知道渠意已經到了工作室樓下等著了。
傍晚的寫字樓大廈燈火通明，這個點日月同輝，遠處的天邊暈著五光十色，沒得實在讓人挪不開眼。
隋穗站在原地看著遠處，有點風吹過來，但吹不動天邊的厚實卻輕盈的雲。
“忙完了？”渠意在遠處看見隋穗下來，循著身影走過去，站定在他身邊，再順著他的視線也去看天。
他溫柔地笑了聲，而後又好像是詞不達意地說了一句：“雨停之後可能就要入秋了。”
隋穗回神，看向渠意，跟渠意離得很近的時候，他需要微微仰頭，在他身邊，渾身的疲憊和倦意都傾瀉了出來。
他緩緩把頭靠在渠意的肩上，雙手自然垂落，身子傾斜，打了個哈欠，啞聲說：“難怪我一直咳嗽，原來秋天我也一直在發燒。”
“又說話胡話。”
渠意低聲斥了他一句，隋穗沒生氣，反倒是將臉埋在他肩上笑起來。
渠意又摸了摸他後腦勺：“好了，先回家吧。”
“好。”
隋穗應得輕快，他沒有被工作上的事情影響到，在面對渠意的時候總是開心的。
不需要調節，也不需要調整心情，只要渠意這個人站在他面前，隋穗就已經很開心了。
和不遠處的天邊一樣，很美妙。
家裡的燈是開著的，進門時隋穗還愣了一下，然後震驚地看向渠意。
渠意只是笑了下，平淡地說：“先吃飯吧。”
說完就往廚房去，隋穗也跟著一塊兒，他看著渠意的背影，滿腦子都是渠意今天的行程。
難道是從工作室走之後，到了醫院，又立馬回家做飯，然後再馬不停蹄的趕到了工作室去接他？！
“渠意……”
“嗯？”渠意頭也沒回，拿著勺子在砂鍋裡面攪和。
“你不累嗎？”
隋穗走近，把整個身子靠在渠意厚實的後背處，擋住自己最致命的胸口，將下巴貼在渠意的肩膀上，雙手環住他的腰，不停地嘟囔。
渠意被他的重量壓得往前傾了一下，不到半秒就穩住，騰出一隻手來揉了揉隋穗的手背。
“累什麼？”
“來回跑啊。”隋穗又嘟囔，靠在渠意的肩膀上，說話聲音有些不清晰。
但渠意能聽清楚，他無奈至極，但只能哄著：“有什麼好累的？我的體力你不清楚？”
“……”
“你少胡思亂想，整天腦子裡盤算累不累的事兒，還不如多想想怎麼把胃養好，怎麼多吃點飯！”
渠意轉身，回抱住隋穗，親了親他的額頭、耳垂、唇角，隨後放開，捏著他的臉提醒道：“好了，先去坐著，我把湯端出去！”
“我來——”
隋穗剛伸手，還沒碰到湯碗呢，就和渠意的眼神對上，看見他面色不善，只好閉上嘴，又訕訕地收回手。
晚上下了點小雨，吃完飯，隋穗就窩在沙發上刷微博和新聞。
今天的事情依舊在發酵，隋穗並沒有正式出面解釋，他在等著一個時機。
但張老和桓聽好像有些按捺不住了，在網上頻繁出現，像是在觀察隋穗的動態。
偏偏沒有一個反應是在他們預料之中的。
很明顯的即將狗急跳牆的模樣，隋穗只感覺無趣，噁心人的手段哪裡都有，可偏偏要選擇觸碰底線的方式。
隋穗又翻開和胡律的聊天框。
那邊是吃飯的時候胡律發過來的罪行條款。
【張老和桓聽的行為已經觸及到了法律底線，有引導造謠的嫌疑，並且證據造假，一定會被判刑。】
雖然隋穗學的不是法律，但基本常識還是明白的。
市面上很多公司都會觸碰紅線，洗黑錢是最常見的一種，但桓聽直接用人命來勾心鬥角。
——這是法治社會，就算隋穗不順水推舟，他也遲早要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