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他直接調了架直升機來啊!!”
敖毅捂著頭上的耳罩,對著與自己對視而坐的詹曜大喊。
玖鸞是第一次坐直升機,儘管引擎的聲音隔著耳罩也是震耳欲聾,她還是饒有興趣地看著天空之下一切都縮小到極限的大地,儘管這荒漠之中除了漫天的沙塵也就只有零星的綠洲和由幾座房屋形成的聚居地可以看。
正當眾人享受這次來之不易的飛行之旅時,天空突然暗了下來。
“怎麼了!?”
在直升機上聊天真的有些廢嗓子。
“敖毅!看天上!!”
越過舷窗,敖毅抬起頭,發現剛剛還是晴空萬里沒有一片雲彩的天空此時已經被紫紅色的厚重雲層佔據,但他回頭看卻發現在他們身後遙遠的天空仍是正常的樣子。
“怎麼回事!!?”
“不知道!!”
“長官!我們快接近目的地了,現在開始降落!”
“明白了!”
敖毅從座位上站起來,弓腰走到駕駛員旁邊,一隻手扶著駕駛員座椅的後背透過前面的擋風玻璃向外望,之間一片令人不適的紫黑色沙塵之中有什麼東西緩緩地浮現了出來。
“那就是魔域了!!”
駕駛員偏過頭大喊,他所說的魔域,是一片與群山完美融合的建築群,即使在天上也能隱約看到數層被山體分隔,斷斷續續的圓弧形高牆。
“抱歉,直升機只能送到這裡,再往前的話會有亂流,有墜機的風險!”
駕駛員將直升機降落在一片相對平緩結實的地面上,在直升機的周圍還散落著一些物資箱和帳篷。
目送直升機遠去,眾人的耳朵也終於從轟鳴聲中解脫。
“叫我們來卻沒人接應嗎?”
敖毅掀起腳邊的帳篷布,倒塌的帳篷內部並沒有任何物品,這座臨時基地中的物資箱也大多是空的,加上沙塵的掩蓋,這裡應該已經被廢棄了很長一段時間。
“在天上沒看出來,這也太壯觀了。”
詹曜雙手叉腰,仰著頭看著距離眾人不遠的高牆,高牆足有百米,整體由石塊和某種土黃色的物質粘合而成,底部有一些已經倒塌的腳手架和壞掉的探照燈,向上望去,整座高牆和山體完美融合,儘管牆面上已經有了風化的痕跡,但看上去並沒有絲毫要倒塌的跡象。
順著高牆的弧線,敖毅看到了遠處高聳的大門,門的形制和中部堡壘的有些類似。
“呆在這裡也沒好處,先進去吧。”
敖毅招呼剩下的人,踩著深一腳淺一腳的沙地邁到了門前,兩側的門板上雕刻著形態各異的生物,但因為風化已經無法辨識。
繞過大門,一條不算寬闊的大路和周圍緊密排布高低錯落的建築映入眼簾。
“這是…古代的城池?”
回頭看看背後的高牆,再看看眼前的建築,恍惚間眾人像是闖入了古代某個強大國家的都城一般,整座城市遠處高近處低,站在門口就能看到遠處的山體,兩側的民房則像是臣服跪地的百姓,威嚴感撲面而來。
只是這些建築看著就是經過了漫長歲月的洗禮,多數已經風化垮塌,早已沒有人居住的痕跡了。
“走吧。”
踩著腳下破裂的地磚,眾人爬上緩坡,走到山體前才發現,這座山面向街道的一面都被雕刻成了神殿的樣子,風化發黃的山體搭配嵌在石頭中雕刻精緻高聳的宮殿,排山倒海一般的壓迫感讓每個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宮殿正中央黑洞洞的大門更是加深了這層壓迫感。
咔嚓—
手機快門聲不合時宜地響起。
“抱歉,實在是沒忍住。”
玖鸞趕忙收起剛剛還在拍照的手機。
“…這裡看著也沒有別的路了,先進去吧。”
被玖鸞跳脫的行為拉回神來的敖毅看了看周圍,看上去眼下除了進入神殿也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走上臺階,原本天空帶來的昏暗更深了一層,陣陣冷風從宮殿的深處吹來。
“玖鸞…”
像是聽到了某人的呼喚,玖鸞回過頭,看著大門外面的光亮。
“怎麼了?”
“沒事。”
眾人邁步進入神殿,卻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經過大門時周圍空間蕩起的小小漣漪。
“裡面倒是沒那麼黑了。”
或許是宮殿本身的大門足夠寬敞,宮殿內部雖說昏暗,倒也能看清周圍的景物。
敖毅走到主通道旁,伸手撫摸面前直通穹頂的高大石柱,粗糙風化的手感告訴他,這裡確實擁有悠久的歷史。
“敖毅。”
詹曜不知道什麼時候湊到了敖毅身後。
“怎麼了…嗚…”
腹部傳來劇痛,詹曜握著沾滿血的尖刀後退,他的臉上並沒有任何表情。
“詹…曜…你瘋了!”
敖毅捂著肚子掃視一圈,發現玖鸞和縈玥像呆呆地站在原地,並沒有對此做出什麼反應。
“該死的…”
敖毅後退靠在柱子上,鮮血順著衣服褲子流到地上,詹曜見狀再次上前,握刀的手高高舉起。
敖毅拔出手槍,先是瞄準詹曜的眉心,隨後又移到肩膀上,扣下扳機。
子彈命中,詹曜應聲倒地,但卻並沒有出現鮮血四濺的場景,他就像是斷了線的人偶一樣躺在地上,再也沒有了反應。
“咳…”
敖毅全身冷汗直冒,眼前也開始模糊,再不止血就要出大問題了,敖毅扯下一條衣服團成一團按在了傷口處,好在詹曜拿的刀沒有那麼寬,傷口雖然很深但創口並不算大,用衣服在腹部纏了幾圈簡單止血處理後,敖毅靠著柱子坐在了地板上。
“哦,竟然還活著。”
對面的石柱之後走出來一個人影,敖毅聽出了他的聲音。
“諳彥…果然是你…”
“應該說好久不見嗎?”
諳彥手背上的傷疤十分顯眼。
“不…不是不久前才見過嘛…你是來補刀的?”
“沒錯。”
聽到諳彥並不否認,敖毅也舉起了槍,這次好好的瞄準了眉心。
“姑且還是提醒你一下,接下來的對手,你手上的那坨廢鐵可不管用。”
無視諳彥的挑釁,敖毅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子彈伴著火光衝出槍膛,直直地向諳彥的眉心飛去。
“可惜,不能親眼見證你的死狀。”
子彈穿過了諳彥的眉心,但卻像命中了一面鏡子,諳彥的身體化作碎片灑落一地。
“哈…哈…”
手臂再也沒有舉槍的力氣,手槍磕在了敖毅身下的地板上。
“該死的…”
終究是簡單的應急包紮,對於這種刀傷來說只是延緩死亡罷了,敖毅眼中的視野逐漸失去了光明。
◇
“詹曜…”
“這裡究竟是…”
詹曜拉著縈玥的手站在原地,原本寬闊昏暗的大廳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淡藍色的天空,以及被一層細雪覆蓋的平原,平原之上零零散散分佈著一些營帳,營帳中央隆起,頂部的通氣口無一例外地冒著淡淡的炊煙。
回頭望去,來時的大門也消失了,眼中只有無盡的白色荒原。
“這裡是我的部落。”
亞奇蘭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二人回過頭,發現那個紫色的身影就站在大道中央,雙手已經變成了利爪。
“你是…之前的那個…”
聲音沒錯,但詹曜分明記得,之前與他交手過的傢伙長著人臉,但現在的這個人,分明長著一張不像狼也不像虎的野獸臉龐。
“怎麼了,這就忘了嗎,區區萬年,就已經忘了嗎!”
亞奇蘭大聲咆哮,他身後的眾多營帳同時開啟大門,性別各異高矮不一的紫色獸人們走了出來,他們手中或是握著菜刀,或是握著農具,又或是抱著心愛的玩具,他們赤著腳緩緩走向亞奇蘭,站在他身後。
詹曜伸手將縈玥護住。
“怎麼了?怎麼不動手?”
“什麼動手…”
“啊,就像那時候一樣啊,就像以前的你一樣啊!”
亞奇蘭衝了過來,詹曜喚出盾爪手臂在胸前交叉格擋,但前者迎面的一擊還是讓他後退了數步。
“你在說什麼瘋話!”
“動手啊!屠殺啊!你不是最擅長了嗎!所有族人倒在血泊中的那副景象,現在還是會出現在我眼前!!”
伸手穿過詹曜防禦的空擋,亞奇蘭直接掐住了他的喉嚨,將其舉起後甩到了自己身後。
詹曜重重地摔在地上,濺起了深色的血花。
血花?
意識到不對,詹曜馬上支起身子,發現之前雪白的地面此刻已經被血水侵染,抬起頭,原本站在一起的那些獸人,已經變成了橫七豎八的屍體,它們姿態各異地疊在一起,一雙雙早已失去神采的眼睛卻盯著自己。
——為什麼要殺我
——救救我,我不想死
怨念湧入大腦,詹曜屏住呼吸,瞳孔也因恐懼而顫抖。
“這就是你的罪行,這就是虎王的罪行。”
亞奇蘭並沒有追擊詹曜,而是走到了此時瑟瑟發抖的縈玥面前,將手中的利爪高高舉起。
“贖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