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雙眼緊盯螢幕,久久地看著某人的聯絡方式,但樓下的說話聲實在擾人,少女不得已從床上爬起,開啟房門走了出去,她倒要看看是誰這大半夜的還要擾人清淨。
但這家中除了自己和母親之外倒也沒有別人了。
“你到底在幹嘛,媽媽。”
少女停在了樓梯中間,樓下大廳的沙發上坐著兩個人,其中一個便是少女的母親。
“啊,這便是公主殿下的女兒了吧。”
另一個聲音的主人,那躲在褐色斗篷之下的人少女卻從未見過。
“凱大人,公主殿下這個稱呼還是不要說了。”
“那怎麼可以,那在下要怎麼稱呼您呢,夕鳶大人。”
“叫名字就行了。”
“媽媽?”
“小鸞,過來。”
順著母親的呼喚,少女走下了樓梯,大廳中央的吊燈並沒有開,看來後者是臨時來訪。
“啊,這眼睛,簡直和您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的可不止眼睛。”
聽到這個,凱一怔。
“看來您還是接受了…”
“嗯,所以我現在已經不是完整的神了。”
“原來如此,他的提議,確實有可能性嗎?”
“已經這麼長時間了,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少女可以說是天資聰慧,但眼前這兩個人的謎語對話,少女一個字都聽不懂。
“好了,不打擾您和令愛休息了,本來是經過這裡,就想著來拜會一下。”
凱扶著膝蓋站起身。
“我和公主殿下一樣,已經看厭了這鬧劇,但出於我的身份和立場,恐怕無法直接相助,不過我會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儘可能的支援他們,告辭。”
凱拱手,轉身遁入黑暗,待到少女再次定睛之時,那黑暗之中,已經空無一物。
“奇怪的傢伙…”
玖鸞回到了房間,這段時間她一直不太高興,原因無非是青春期的常見問題。
“深夜打擾實在抱歉。”
窗外突然傳來了方才男人的聲音。
“你幹什麼!”
好在窗簾擋住了視線,但正是因為有窗簾遮擋這個男人才會停下與玖鸞說話。
“沒什麼,今天是來找公主…不,是來找夕鳶小姐敘舊。”
小姐,已經很久沒人這麼稱呼媽媽了。少女這麼想著,心中的警惕低了幾分。
“不過,我也有幾句話想對您說。”
“什麼話?”
“我大概知曉您在煩惱些什麼,您母親當年也是這樣,但是,您只需要做您自己就好,正視心中的情感才是您的力量之源。”
“…?”
玖鸞並不能理解男人說的話。
“您不需要有太多的心理負擔,在下告辭。”
窗外的氣息消失了,玖鸞鬆了口氣。
“正視情感…嘖,男人們一個個都是這樣…”
這話聽著像是地圖炮,但少女明顯只是沒指名道姓而已。
與此同時,城市的另一個角落。
“這週末嗎?”
把手機從耳邊移到眼前,敖毅看了一眼日曆,大概還有三天時間。
“你也恢復的差不多了吧。”
手機裡傳來了詹曜的聲音。
“話是這麼說…”
“敖毅。”
另一頭的聲音嚴肅了幾分。
“現在的情況已經不是你我二人能夠應付的了,他們明顯是衝著我們來的。”
“所以我們要逃跑了嗎?”
“這不是逃跑,我們一來對現狀一無所知,二來如果在這裡開戰,以這裡的人口密度,傷亡無法預計。”
“行吧,鄭顏那邊的意見呢。”
“他也同意,雖然想找的羊皮紙沒找到,但親眼看到那種東西,然後我們自己的身上出現的異象,已經足夠了。”
“就這樣吧,困了。”
掛掉電話,敖毅將手機隨手扔在了床頭,躲在被窩下的身子扭動著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勢後,他緩緩閉上了眼睛。
◇
“龍…大哥…”
眼中所見的,是少女沾滿血汙的殘缺軀體。
“快逃,龍…”
耳中所聞的,是某人臨近死亡時的奮力呼喊。
“為什麼…”
鼻中所嗅的,是整座城池被烈火焚燒的焦臭。
“今後就…”
胸中所感的,是難以平復的不甘。
◇
“啊…!”
伸出手,卻連天花板都無法觸及,敖毅喘著粗氣,渾身都被冷汗浸溼。
連續好幾天,敖毅一直在做同一個夢。
“怎麼了,這麼沒精神。”
詹曜看著敖毅的浮腫的眼袋和死魚眼,笑出了聲。
“別提了…”
敖毅歪頭便看到了此時正躲在詹曜身後的縈玥。
“你想帶著她一起走?”
看到敖毅表情的變化,詹曜下意識地抓起了縈玥的手,並將她護在身後。
“抱歉,唯獨這一點,就連鄭顏都無法讓我讓步。”
“這樣…那我也不說什麼了,畢竟…”
敖毅轉過身,和他們一起等列車的,還有一個人。
“玖鸞嗎?你還沒跟她和好?”
“太麻煩了…”
敖毅沒有搭理她的意思,而後者也繼續當做什麼都沒看見。
“還有,她是怎麼知道我們今天走的。”
“她自己有門路。”
敖毅伸了個懶腰,腦中又浮現出過去自己與玖鸞的種種。
流線型的列車緩緩停住,車門開啟,歸家或是奔赴工作崗位的人們不敢放慢自己的步伐,待到那份匆忙遠去之後,敖毅才不緊不慢地邁開步子。
目標是大陸中心。
“這就是堡壘。”
荒漠之中佇立著一座圓形的古代城池,早已不知存在了多久,這座城的城牆卻還完好無損,就好像整個從過去搬過來的一樣。
坐落於大陸中心的中部堡壘,不只是地理位置特殊,堡壘的東部是符合普通人類認知的世界,而堡壘的西部卻是一望無際的荒漠,東部的各個國家都曾想過探索或是改良這片不毛之地,但都以失敗告終,最終他們得出了任何生物都無法在那片荒漠生存的結論,不僅如此,進入這片荒漠試圖尋找古蹟之類的科考隊伍也都無功而返,甚至有些成員聲稱自己看到了怪物或者不停地做噩夢。總之,這麼幾番折騰下來,中部堡壘在大眾的眼中已經跟文明邊界無異,現在這座堡壘除了處在邊境所以常備駐軍外,基本已經變成了一個異域風的旅遊景點。
煬爵浮在半空,背後是由火焰組成的羽翼。
雖說堡壘已經算是奇觀,但煬爵的注意力似乎並不在它上,抬起頭,眺望遠方,在由荒漠扭曲的海市蜃樓中,似乎還隱藏著什麼。
振翼,煬爵身形化作流火,從天空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