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又是一段塵封在歷史中的故事。”

楊戩冷笑一聲：“下面你是要給我講故事嗎？”

“那……你想聽嗎？”天魔女對楊戩笑問。

“講講吧，就當做是……笑話聽吧。”楊戩語氣淡淡。

這三界的確隱藏了太多的秘密，能知道一點便是一點。

至少現在能看的出來天魔女對於天庭的熟悉是有原因的了。

或許天庭內現在還有很多天魔女所熟悉的人也說不定。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楊戩目前所有的事情，天魔女都是清楚的。

“我跟你說過，我從魔界而來，是為了調查域外邪神的事情，是嗎？”天魔女對楊戩詢問。

“是。”

楊戩微微一笑：“只是我現在懷疑你是在說謊，你的話我不能完全相信。”

“呵呵……”天魔女白了楊戩一眼：“原本我還以為我們能有基本的信任呢？”

“至少現在你不值得信任。”

楊戩的話語不帶絲毫餘地：“沒有將你直接抓起來，已經算是我對你的信任了，但是你要體現出你自己的價值才行。”

“我自己的價值？”

天魔女冷笑：“在你迷茫的時候，收留你，難道不算嗎？”

“就像你說的，即便沒有你在，這些東西我自己也都能想明白，有沒有你楊戩依舊是天界的司法天神，只不過明白的早一點或者晚一點罷了。”

楊戩語氣冷淡：“我只希望，你能交代一些有用的。”

“好啊，姐姐知道的東西就告訴你一點。”

天魔女冷笑：“你猜猜這裡曾經是什麼地方？”

“不知道。”

楊戩的回答非常簡單，也非常直接，冰冷的就像是冰塊。

“這裡曾經是我們北方仙族的家園，這裡曾經是這三界最具有生命氣息的地方之一，神樹之下是三界各地來朝拜的信徒，只可惜這裡在之後淪為戰場，才成為了現在這樣，這裡現在已經很好了，曾經的這裡是真正的屍山血海。”

天魔女追憶往昔，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幾分，似乎帶著幾分痛苦。

“戰場？”

楊戩微微皺眉：“大約是多久之前？”

“七萬年前。”

天魔女開口：“那一戰整個北方仙族僅剩下我一人，一同殞命的還有這神樹之下的數千萬黎民百姓，以及諸多其他種族，如果你能劈開這千丈厚的萬年玄冰，或許你還能看到下面那堆積如山的累累白骨也說不定。”

“數萬年的時間，就算是仙人的骨頭也成灰了，即便上面覆蓋了萬年玄冰也不會有什麼例外。”楊戩開口：“相比於看幾根兒死人的骨頭，我更好奇，北方仙族雖然數量不多，但實力高強，為何……會只剩下你一人？又是誰要消滅北方仙族以及這裡的所有生靈呢？”

楊戩聯想起剛才天魔女所說的話：“該不會……”

“你猜對了。”

天魔女冷笑一聲：“就是你那個舅舅，玉皇大帝本人，還有諸多天庭神仙，百萬天兵一同圍剿這北方仙族的領地，前幾日與你配合極好的太白金星，更是在那一戰血染白衣。”

“太白金星。”楊戩語氣淡淡：“那的確是一個狠角色，平時一副小老頭的樣子，可在戰場上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黨建餘地平定三界，建立當今天庭的戰爭當中，耗時數千年，我北方仙族鼎力支援，在那期間不說居功至偉，也算的上是數一數二，也正因為如此在天庭建立之後，北方仙族所掌控的權力極大，甚至讓你舅舅玉皇大帝都十分忌憚。”

天魔女看向楊戩：“你不覺的你舅舅是一個看中自身權利以及自己臉面，比三界蒼生還要重要的人嗎？”

楊戩沒有反駁天魔女，事實也的確如此。

玉帝這些年所做的很多事，更多的都是在維護天庭的權威以及身為三界主宰的臉面。

至於三界眾生如何，只要不是天下大亂，他似乎也不在意。

可也正因為如此，反而讓天庭的威嚴逐漸旁落。

畢竟天庭是三界的主宰，三界太平對於天庭的威嚴才有好處。

反之肯定是要出問題額。

在楊戩看來，這些事情玉帝怎麼可能不懂，只是出於什麼原因，始終沒有做出改變呢？

按理說，玉帝在八萬年前，統一整個三界，建立當今天庭。

那必然是三界當中第一豪傑，直接代表天道。

當年孫悟空大鬧天宮看似無法無天，可在取經路上，於那鳳仙郡，面對玉帝的米山面山和金鎖，只能用撒潑河搗亂來解決問題。

一點都奈何不了玉帝的天道之力。

這就是玉帝的實力。

按理說這樣的人，想要整飭三界，完全是輕輕鬆鬆的事情，怎麼會依賴楊戩呢？

隨著天魔女所說的一番話，楊戩怎麼看都覺得，自己這個司法天神實在是多餘。

畢竟那可是玉皇大帝啊，堂堂天道，靠一小輩維護天庭威嚴？

開什麼玩笑。

可現在這玩笑還真的就開了。

玉帝將楊戩推到了真正的風口浪尖上。

這……又該如何解釋呢？

楊戩不懂，也想不通。

“即便是真的有忌憚，也不會直接圍剿北方仙族，這其中必定是有什麼原因的吧。”

楊戩看著天魔女：“要是這其中沒有什麼必然的原因，完全憑藉所謂的忌憚和莫須有的罪名，你也不會在這裡心平氣和的對我講述這些事情，不是嗎？”

“你還真的很聰明。”

天魔女看著楊戩：“沒想到最像玉帝的不是他那些兒子和女兒，反倒是你這個外甥。”

“拍馬屁是沒有什麼用的。”

楊戩語氣淡淡：“在我想來，起碼當時的北方仙族並沒有你剛才所說的那麼幹淨不是嗎？是因為邪神嗎？”

“邪神……”

這是楊戩現在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直接滅掉北方仙族，還有這裡上千萬的黎民百姓以及其他種族。

如此大規模的殘殺，除非有必須的理由，不然真的很難讓楊戩想象。

“邪神……是的，你說的沒錯，是邪神。”

天魔女閉上眼險惡很是心痛。

“邪神的降臨是悄無聲息的，完全沒有任何預兆，當我們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北方仙族當中許多大神已經被邪神所操控，被小邪神迷惑了心智，造成了極大的危害，而那些遠遠無法黑仙神相比的百姓和諸族更是大量被邪神所迷惑。”

天魔女苦笑一聲：“實話告訴你，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天庭對於邪神才完全不容忍的，你想想一個能直接蠱惑附身絕大多數北方仙族的存在，只要給他們足夠的時間，這天庭這三界會是什麼樣子？”

“懂了。”

楊戩眯了眯眼：“所以說，天庭圍剿北方仙族，主要是為了亡羊補牢消滅邪神的影響，其次才是消滅玉帝在政治上的威脅對嗎？”

“你可以這麼理解，但具體怎麼想的，或許只有你舅舅自己才清楚了。”

天魔女悵然說道：“所以邪神的威脅，這些年對於天庭來說，是最為嚴重的，當年那場大戰周邊百萬裡之內一片焦土，屍山血海，不說北方仙族以及這千百黎敏，就算天庭同樣損失極大。”

“想到了。”

楊戩冷笑一聲：“當年的封神之戰，想來就是為了彌補這一戰之後天庭力量的缺損吧。”

“是啊，只是封神的那點人相比於那一戰天庭的損失還真的不算什麼，畢竟……”

天魔女欲言又止，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將知道的告訴楊戩。

“快說。”

楊戩冷聲說道。

“告訴你也無妨。”

天魔女冷笑一聲：“你舅舅，玉皇大帝，當年曾經一人大戰我北方仙族八位聖者，八位被邪神蠱惑附身的聖者，實力遠比之前更強，你舅舅不愧是三界第一人，天道的代言人，那一戰他省了，斬了被蠱惑的聖者，也滅殺了那八個邪神，只可惜……”

“他受傷了。”

楊戩替天魔女說出了她未說的答案：“玉帝受傷了，天道的代言人受傷了，三界的主宰受傷了，相比於這一點，封神大戰之後那三百多位受封的神仙，自然不算什麼了。”

“你還真聰明。”

天魔女冷笑道：“是啊，你舅舅受傷了，傷到他已經遠遠達不到自己巔峰時期的程度，縱然依舊代表天道，可能動用的力量，不及當年萬一。”

“什麼樣的傷，七萬年都沒有好？”

楊戩很好奇。

玉帝可是天道的代言人啊，或者說他就是天道。

讓他傷成這種程度，會是怎樣的傷情，八萬年都沒有恢復？

想一想都感覺玄幻。

“他的心碎了。”

天魔女緩緩說道：“我親眼看到的，八位大聖的聯手合擊，他接下了，但心碎了，現在你能看到的玉帝，不過是將支離破碎的心重新拼湊在一起，卻又隨時可能會重新破碎，一個朝不保夕的人罷了。”

楊戩沉默。

“其實你還要感謝太上老君。”

天魔女笑了一聲：“要不是太上老君煉製了幾萬年的丹藥，或許玉皇大帝已經死了。”

楊戩沉默，現在知道的內容，讓他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但至少現在一切就都解釋的通了。

一個朝不保夕的人，縱然是玉皇大帝又能怎樣。

誰能想到，高高在上的玉皇大帝，除了能動用的那點天道之力之外，竟然就是一個紙老虎。

“我懂了。”

楊戩面容黯淡了幾分。

“你懂了什麼？”

天魔女詢問。

“懂了什麼啊。”

楊戩微微一笑：“原本我以為他只是一個在玉帝位置上坐了數萬年，已經被權力腐蝕到，眼中已經沒有天下蒼生，只剩下天庭威嚴的傀儡，但現在想一想他是心繫天下蒼生的。”

“何解？”

天魔女再次詢問。

楊戩只是搖了搖頭，沒有作答。

但是想一想就很簡單了。

天庭是什麼。

天庭是三界最高權力所在的地方，是天地的意志。

數萬年來，玉帝面對三界的狀況越來越差，下界妖魔橫行，佛家不斷做大，陰間隱有背離天庭的趨勢，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怎麼可能不想去管呢？

可怎麼管呢？

一個紙老虎的玉皇大帝，能做什麼呢？

稍微動一動就會暴露紙老虎的本質，所以只能藏著。

偽裝起來。

偽裝起，一個昔日的雄主變成了如今權力的傀儡，變成了一個毫不關心天下蒼生，只在意個人權威的存在。

畢竟昏聵的雄主還是雄主，有朝一日清醒了還是那個讓三界恐懼的人。

還是讓人忌憚萬分的存在。

只要玉皇大帝的人設沒有崩，不管有再多的野心，各方勢力再怎麼蠢蠢欲動，也只能憋著。

再厲害能有天道厲害？

所以這些年發生的事情……

楊戩的母親瑤姬違反天條，被玉帝壓在了桃山之下，最後不惜生生曬的形神俱滅。

天蓬元帥調戲嫦娥被貶下凡間。

捲簾大將打碎一個琉璃盞，就被扔進流沙河，幾日就要承受萬箭穿心之苦。

再加上前幾日的那個李姓書生等等事件……

為的就是儘可能的塑造天庭權威，塑造玉帝現在的人設。

他要告訴三界，為了他的個人權威，和天庭的威嚴，他可以六親不認，甚至不惜為了一點小事，直接貶斥跟隨自己數萬年的神將。

他要讓所有人都怕他。

紙老虎也是虎，在暴露本質之前，也是很唬人的。

“唉……”

楊戩嘆了一口氣。

他懂了。

非這些年玉帝不作為，僅僅只是不能作為。

“你呢？是怎麼活下來的？”

楊戩對天魔女詢問。

“感謝你舅舅，他的一念之仁吧。”

天魔女自顧自的說道：“所以我對他說不上恨，卻又很難說。”

“是嗎？”

楊戩微微一笑：“我懂了，但是你說的很多事我並不相信。”

“為何不信？”

天魔女一笑。

“不信就是不信，一面之詞有什麼好信的呢？”楊戩冷笑一聲：“你說的這些，大多數我根本就沒有辦法求證。”

“求證，你可以去問太上老君啊。”

天魔女笑了。

“太上老君？你別忘了他的一個童兒可是我弄死的。”楊戩苦笑一聲。

“不……不是兜率宮中的那位，而是真正的太上老君，兜率宮裡的那個是假的。”

天魔女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