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曼哈頓的7號線地鐵。
車廂中間,沈墨身穿印有美隊盾牌的黑色連帽衛衣,耳塞裡播放的是《bad blood》,泰勒·斯威夫特2015年年中釋出的熱歌。
對面是一對母子。
男孩四五歲大,清澈的卡姿蘭大眼睛看著沈墨,充滿了好奇。旁邊是她的母親,一手抓著男孩,臉色憔悴,眼神透著緊張。
因為車廂頭尾各有兩個黑人,說笑的同時不時瞥向車廂中部的三人,明顯不懷好意。
突然。
年輕母親站了起來,掏出老舊的手機一邊踱步,一邊打電話。
“傑夫!”
年輕母親突然一聲大吼,“贍養費呢?為什麼我還沒收到到賬資訊?老孃已經身無分文……我在路上了,帶著槍,做好準備吧你個混蛋!!!”
說完,拍著斜挎包,彷彿隨時能掏出一把大口徑手槍。
明顯的虛張聲勢。
這時地鐵減速靠站,年輕母親正好站在車門口。
“理查德!”
她回頭對著兒子大喊。小正太伸直兩腳從座椅上溜下去,邁開小短腿蹬蹬蹬,快到母親身邊時才急剎車,不過沒剎住,腦袋撞到母親大腿上。
沈墨忍不住“哈哈”笑出聲。
下一刻。
腦中收到一條提示:
【來自理查德·派瑞的負面情緒,+6!】
……
沈墨來自另一個世界,加班回家偶遇衝業績的泥頭車,魂穿到也叫沈墨的亞裔身上。
當時電視上正播放一期回顧復仇者的節目。
人模狗樣的小鬍子一臉騷包道:
“i airon n.”
沈墨立即就臥了個槽。
電視畫面一轉,復仇者索科維亞大戰奧創,以及戰後滿目瘡痍。
漫,漫威電影宇宙?
沈墨人麻了,好在穿越者有福利——
一、繼承原主記憶,不需要花費大量時間適應新世界。
二、金手指——負面情緒收集系統及時到賬,不至於將命運被動地交給他人拯救,哪怕這個“他人”是超級英雄們。
系統開局贈送新手大禮包,沈墨開出了兩種獎勵:
【湯姆貓體質:空!隆!哐!浪!牛頓的棺材板壓不住了。
備註:沒有不可能,就是有點無厘頭!】
【系統空間:收納物品需要用手接觸。
備註:小心!!!】
沈墨不明白為什麼特別備註小心,直到他將一輛轎車收入空間,取出來時車子出現在頭頂上。
duang!
1米8的沈墨被砸成15厘米,跟個長腿的罐頭似的。
……
地鐵進站,年輕的媽媽帶著兒子下車。沒有新乘客上車,幾分鐘後重新出發。
三個年輕黑人不約而同站起來。
“嘿嘿。”
綽號“jj”的傑基雙手下壓,示意小夥伴同伴稍安勿躁,“小小黃皮猴子,瞧瞧傑老大怎麼讓他跪在地上叫爸爸。”
說著,他從口袋中掏出蝴蝶刀,做了幾個花裡胡哨的甩刀動作,一步三晃悠朝沈墨走過去。
在他看來,這個亞裔該嚇得尿褲子了吧。
“嘿!黃皮……”
話沒說完戛然而止,傑基像被捏住喉嚨的鴨子。揉揉眼睛,只見亞裔似笑非笑——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手裡突然多了一把獵槍。
黑洞洞的槍口……一槍下去肯定陷入嬰兒般的睡眠。
不是幻覺!
核桃大小的腦仁,不足以讓傑基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但他果斷“啪”地跪地,雙手舉過頭頂。
動作之熟練,頗有美利堅特色。
視角原因,羅伊沒看到沈墨手裡的槍,他被傑基的舉止搞迷糊了。
“傑基,搞什麼鬼,瘋了嗎你?”
羅伊罵罵咧咧上前。
也看到了那把獵槍。
跪下。
舉起雙手。
動作與傑基不能說很像,只能說一模一樣。
大師級求生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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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沈墨輕笑兩聲,樂了。又不是瞎,怎麼可能沒發現三個小混混,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們想幹啥。他看到的是三個負面情緒at。
“跪好了,尼哥!”沈墨說。
羅伊不忿嘟囔道:“你這是種族歧視。”
沈墨眯起眼睛,眼神不善:“所以‘黃皮猴子’在你眼裡,不是種族歧視咯?那黑猩猩呢?”
“哦,對不起。”
他突然改口,歉意道:“我不該拿黑猩猩和你們對比,這是在侮辱黑猩猩。我的……”
他將槍口從傑基身上移到羅伊身上,“給你一次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不過我也挺喜歡桀驁不馴的人,你可以繼續保持。”
想到無數為了黑人命貴奮鬥的族裔,羅伊心中頓時充滿了力量,硬氣道:
“對不起!請不要殺我!”
跪得更有氣勢了。
“嘿!你!”
沈墨抬高槍口,對準車廂尾部。
想要悄悄離開的蕾絲娜頓時僵住,朝沈墨露出討好的笑容:“嘿,帥哥,如果我說和他們不熟,你相信嗎?”
沈墨:“信,當然信。”
片刻。
傑基、蕾絲娜、羅伊跪成一排——嬲。
地上擺放著一堆物品:蝴蝶刀、指虎、簡易撬鎖工具、口香糖、大金鍊子、耳環、小雨傘、還有一些零錢。
沈墨像軍訓的教官,在三人面前踱步,嫌棄道:“上帝造你們時用的是邊角料吧,不到二十美元,我都懶得拿——”
三人眼中泛起了希望。說來慚愧,確切的說,是十六美刀五十美分,這是他們的全部財產。
但這卑微的希望很快被掐滅,因為他們看到沈墨抓起錢揣進兜裡。
“但不能不拿。賊不走空,不能壞了規矩。”
李偉說。腦中沒有意外地再次收到負面情緒收入的提示。
第幾波了?
真是優秀的韭菜。
沈墨看三人順眼多了,問道:“你們的槍呢?”
傑基:“沒有,我們不用。”
羅伊:“他說謊,曾經有過……”
蕾絲娜搶著說:“後來被搶了。”
沈墨:“……”
真不愧是你們,一點專業素養也沒有。
地鐵再次減速進站。
十大道-42街站。
沈墨一邊往車門移動,一邊笑著說:
“歡樂時光總是短暫,到了說再見的時候。相逢即是緣分,送你們一份小小的離別禮物。”
他的笑容是這樣的:(^皿^)。
三人頓時感覺不妙。
傑基雙手抱頭猛地往撲向一旁,盡力蜷縮身體。羅伊和蕾絲娜的反應差不多。
轟!
一聲巨響,從槍口射出的是無數彩色紙屑。
然而三人趴在地上,閉著眼睛瑟瑟發抖。傑基覺得自己中彈了,渾身都疼。羅伊也是,怕極了。他敢肯定自己一定尿了,一滴或兩滴。
幾秒後。
“傑基、羅伊,你們還好嗎?”蕾絲娜顫抖地說。
傑基眨眨眼,從地上坐起來,摸摸身體。
沒有傷口,沒有鮮血。
他望著紛紛揚揚的彩色紙屑,頓時醒悟過來。
“法克!被玩具獵槍唬住了!”
“我發誓——”
“今天失去的,我傑基一定會親手拿回來。”
“不用謝。”
李維低聲說道。他真的覺得自己做了件好事。懲惡即是揚善。再說了,那三個小子說不定從此退出劫匪這個行業。
怎麼說來著,拯救了迷途的羔羊。
他將獵槍收入系統空間,拉上兜帽離開地鐵,步履輕快。
之所以大晚上來曼哈頓,得從一個月前說起。
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運動服黑幫襲擊法拉盛的黃記餐館,一通打砸後搶走老闆多年積蓄。
黃記餐館老闆老好人一個,幫過李維的忙。而李維這人向來有恩報恩,睚眥必報。
李維當夜就可以把人打回去,把錢拿回來。但這樣不是報恩,而是恩將仇報,把黃家一家人往火葬場送。
為此,李維忍了一個月。
一個月夠嗎?
這群渣滓每天都在犯罪,根本不會記得一個月前的一個“小小”劫案。
晚上十點十分。
李維進入一家咖啡廳,點了一杯拿鐵,要了一份華夫餅,坐在角落檢視暗網購買的資料。
運動服黑幫(tracksuit fia)。
典型的有組織犯罪集團,活躍於紐約市及周邊,主要由東歐和北極熊成員組成。
標誌性的紅色運動服。
首領威廉·洛佩茲。
根據情報,位於地獄廚房的胖子汽車修理廠是運動服黑幫的主要據點,臨時存放每天從街頭收上來的毒資、保護費、贖金,積累一個星期後送到一家安保公司洗刷刷。
大致情況就這樣。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李維一路避開攝像頭——事實上地獄廚房本就沒幾個攝像頭,正常運作的更是鳳毛麟角。
胖子汽車修理廠的對面。
李維換上夜行衣,戴上三孔頭套,仔細觀察了一下週邊情況,擬定作戰計劃、撤退路線。
修理廠大門口有兩個彪形大漢,他們是威廉·洛佩茲的保鏢。
安德烈和尼古拉。
兩人一根接一根抽菸,地上滿是亂丟的菸蒂。
運動服黑幫已經在紐約站穩腳跟。大幫派不願惹,小幫派不敢惹,保鏢工作似乎變得可有可無。
“太無聊了。”
安德烈嘟囔著,準備再抽一根。這時街對面響起一聲清脆的口哨。
“怎麼回事?”
安德烈下意識地將手放到腰前,握住槍把。他看到對面街角走出一個人,戴著三孔頭套,舉止古怪滑稽。
安德烈笑點低,被逗笑了,“這是小丑在滑稽表演嗎,哈哈。”
“可能吧。”
尼古拉悶聲說道:“不管小丑還是什麼蒙面怪胎,趕走他就對了。”
“好吧,我去和他打個招呼。”
安德烈從腳下抄起一根實木棒球棍——這是運動服黑幫最溫和的打招呼方式。
“一個上鉤了。”
見狗熊一樣強壯的大漢氣勢洶洶走過來,李維絲毫不慌,從身後掏出一根香蕉,熟練地三下剝皮,一口吃掉果肉,隨手一甩,蕉皮“咻”地精準落到大漢腳下。
【湯姆的香蕉皮:hia~食我蕉皮!
備註:蘊含宇宙意志的蕉皮,紫薯精踩了也得摔一跤。】
安德烈沒有立即倒地,而是手舞足蹈試圖重新保持平衡,棒球棍被他甩飛到天上。而他用力過猛,從後仰變成前傾,摔了個大馬趴,整個人很不科學地往前滑到李維腳下。
劃了個拋物線的棒球棍正好落入凹著揮棒動作的李維手中。
全壘打!
球棒砸在光頭上,安德烈眼冒金星。
貢獻一波負面情緒後暈了過去。
尼古拉見狀不妙,想要向修理廠裡的人示警。他剛想拔出手槍,三孔頭套怪人露出一口白牙,朝他勾勾手指。
【湯姆的勾手指嘲諷:50%機率致使目標失去理智。
備註:目標越冷靜,機率越低,反之亦然。】
一股怒氣從尾椎竄到天靈蓋,尼古拉頓時放棄開槍示警的打算,鼻孔噴著白氣朝李維衝過來。
而李維淡定地蹲在地上,拿著鋸子在鋸路燈腳。
【湯姆的小鋸子:不需要一秒鐘,這把鋸子能在任何地板上鋸一個圓洞。】
路燈腳大腿那麼粗,鋸子很迷你,但三兩下後路燈斷了,燈柱朝衝過來的尼古拉砸下去。
尼古拉失智般左右橫跳。
想躲開路燈。
然而路燈跟長了眼睛似的,不偏不倚正中他的腦門。
尼古拉眼珠子轉了幾圈,跟安德烈一樣,貢獻一波負面情緒後暈了過去。
“輕鬆搞定。”
李維拍拍手。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湯姆貓體質就像覺醒了的“超人系·湯姆果實”,不僅是他,連周圍的一些東西也會變得不科學。
胖子汽車修理廠內部。
托馬斯,光頭,下巴留著維京式絡腮鬍子,二十多歲的人說他四十歲也有人信。
托馬斯手裡夾著煙,興奮地說道:
“傑夫那個老‘浦西’哭說他一分錢都沒有,請求我寬限幾天。我說好啊,然後掰斷他的左手小指頭……一天。掰斷無名指……兩天,他就慫了,從地板暗格裡拿出現金。”
“最後我掰斷他的中指。告訴他,這是說謊的代價,下次乖乖把錢拿出來。”
說完哈哈大笑。
另一個小頭目伊凡跟著笑:“所以說有人就是賤骨頭,不見棺材不掉淚,對待他們,絕對不能有一絲憐憫。”
威廉·洛佩茲開完每週例會,微笑著聽手下總結“工作經驗”,聽著聽著,突然覺得有點不對。
他微微側頭,不動聲色地朝門外瞄了幾眼。
保鏢尼古拉和安德烈不在門口,街對面半死不活的路燈熄了。
這引起了威廉的警惕,但不多。
“托馬斯,外面好像有點不對勁,出去看看。”
“好的,老大。”
托馬斯牛皮吹得正嗨,有點不情願,奈何這裡屬他年齡最小,資歷最淺。
托馬斯陰沉著臉罵罵咧咧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