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士府別院屋內,北堂弈坐在輪椅上看著皇上傳來的書信,臉上面無表情。
“殿下,皇上聽聞您中毒非常擔憂。”林風鞠著躬小聲道。
北堂弈沒有說話,此刻的他身上已經卸下了防備,無需再平易近人。
三皇子一直以來對外都是謙謙公子般模樣,只讀聖書,以禮待人,對奪權從來沒有想法。
當然這都是給宮中那幫人做戲看的,真正的三皇子,只有黑龍衛清楚。
“殿下,陷害您的背後之人未曾找到,還請殿下責罰。”林風見北堂弈放下書信,手掌託著下巴沉思,並未做聲。
他連忙單膝下跪自責地說道。
北堂弈這下才抬起眸子,放下手淡淡開口:“本宮何時怪過你?起來吧。”
“這背後之人怕是不會輕易露出馬腳。”北堂弈示意林風過來推自己。
林風起身推著北堂弈的輪椅扶手,將三皇子推到窗邊思索著開口:“這宮中知殿下康復一事,寥寥無幾,同時知道您替陛下做事,更是幾乎沒有...”
北堂弈看著窗外的月色,蹙起了眉頭。
是啊,看來父皇貼身的人怕是被人收買了。
此時姜希晗已經吃完飯,回到自己的院子中。
這頓飯吃的可真是驚心動魄啊,還以為她要坦白了。
她被嚇的吐了一地水,居然打消了姜宰相和姜大哥的懷疑。
這...有點一言難盡啊,還是儘早掙到錢才好。
“秋香,你可知哪家醫館招大夫?”姜希晗想著,漫不經心地發問。
秋香看著自家小姐搖了搖頭:“不知,明個兒秋香去打聽打聽。”
姜希晗坐在了床上,淡淡道:“嗯,明日我和你一起。”
這話可嚇壞了秋香,差點沒端住姜希晗的洗腳水。
“慢點。”
盆裡的水濺溼了姜希晗的腳,她關心地說道,將自己的腳放了進去。
噗通,秋香直接雙膝跪地。
“小姐!奴婢手滑了,還懇求小姐原諒。”她語氣都在顫抖。
她家小姐一直以來是個暴脾氣,只要自己犯了一點錯,都會挨小姐的打。
秋香都已經做出下意識的行為了。
“趕緊起來,多大點小事!”姜希晗哪經歷過這啊,這也是她第一次當主子,“以後別老動不動就跪,放鬆些。”
秋香還是不肯起身,小姐說的話雖然讓她震驚,但是那種恐懼是刻在骨子裡的。
“小姐.明日秋香自行出門就好....”
姜希晗忍不住苦笑,她聽出秋香的意思了,怕自己又做出那般荒唐事。
“你先起來,秋香,你信我一次可好?”姜希晗嘆了一口氣,看著秋香認真地說道。
秋香楞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家小姐。
小姐這兩日確實不一樣了,如今這般開口...
“還不起來?”姜希晗假意做出生氣地模樣,嚇唬秋香。
秋瞧著著小姐這樣子,連忙起身,答應著是。
伸手就要伺候自家小姐洗腳。
“我自己來,你也收拾收拾,早些休息。”
姜希晗伸手攔下,淡淡地說道。
次日,天微微亮起。
姜安柏和姜珩生就已經坐在正堂裡吃著早飯。
姜希晗此時緩緩走進正堂。
這下可驚呆了姜家父子。
“晗晗,今日怎起的這麼早?”姜安柏夾得菜已經到了嘴邊,卻被眼前的女兒嚇的僵住了。
姜希晗對著父親和大哥行了禮,就起身坐下:“這不是想著陪爹和大哥吃早飯”
姜安柏一聽這話,激動地眼眶又要紅了。
倒是姜珩生,吃驚了一下,立馬就恢復了嚴肅的表情:“以後也要這般,這才像正經姑娘。”
“珩生,昨日爹怎麼教導你的?”姜安柏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女兒做到這般地步,實屬不易,怎麼不誇反倒要求更多呢?
“爹,大哥說的對,女兒日後也會如此的。”姜希晗連忙出聲勸道。
大哥對自己的刻板印象太深,一時半會還真的難以轉變。
倒是姜宰相,這般疼愛自己,真是不容易。
尤其是在這封建的古代。
皇宮裡,金鑾殿上,百朝文武跪拜龍椅上的皇上。
“吾皇萬歲萬萬萬歲!”
“眾愛卿平身吧。”皇上大手一揮,氣宇軒昂道,“安邑縣的事情,眾位愛卿都聽說了吧。”
一位穿著正二品,緋袍繡錦雞,又矮又瘦的小老頭從人群中站出來,鞠躬答道:“回皇上,微臣已經連夜派人趕往安邑縣查明真相。”
皇上看著出列的刑部尚書冷哼了一聲:“哼,朕可是聽說,那安邑縣的知縣苛待百姓,稅收可比朝廷高出不少!百姓苦不堪言!”
刑部尚書連忙被嚇的跪下,語氣也結結巴巴:“罪臣該死!”
姜安柏此時站了出來行禮,正色道:“皇上,那安邑的知縣這般為官,是如何任命的,臣懇請皇上查明此事!還天下百姓一個公道!”
“周尚書!你可聽見殿閣大學士的話了?”皇上看著百官中瑟瑟發抖的吏部尚書,怒喝道。
“回陛下!聽見了..罪臣冤枉啊,那安邑縣知縣任命時,是好幾位大臣推薦,臣這才任命的啊 !”吏部尚書連忙下跪,解釋道。
“周尚書,此言差矣!一方知縣,一方父母!敢問那知縣是哪屆科舉中的進士?”姜安柏挺直腰板,看著周尚書,言語中盡顯犀利。
知縣,自古以來都由科舉考試中的進士任命!
那是多少寒窗苦讀的學士心中的目的!
高舉進士,治理家鄉!
他姜安柏讀書為官就是不想百姓受那些貪官的坑害!
荒唐!簡直太荒唐了!你們平日裡口口聲聲為天下百姓著想!一個個的真是氣死朕了!“皇上拿起桌子上的奏摺,伸手就是往地下砸去。
“來人!傳朕的旨意!念在吏部尚書初犯,拖出去打50大板!”
“那知縣死不足惜!也不用查了!別以為朕不知道,有些官員想要扶持自己人,一群爛泥扶不上牆!”
“給朕查!那知縣是哪個奸臣的親戚!直接給朕滿門抄斬!”
“姜安柏,你協助刑部去做!”
皇上在朝堂上大發雷霆,滿朝百官紛紛下跪。
那可憐的吏部尚書流著淚不敢打斷皇上的言語,沒有求饒就被拖出去了。
“臣領旨!”姜安柏喊道。
“臣複議!”翰林院掌院學士,蘇掌院喊道。
“皇上恐怕不知,民間現在口口相傳,姜宰相那瘋女在家中豢養五名面首!恐怕難當此任啊!”蘇掌院義正言辭的高喊。
“臣附議!姜宰相眼下還是處理好家事重要!”戶部尚書開口。
戶部尚書可是一直看姜安柏不順眼,直接就是落井下石。
“臣也附議!”百官中也異口同聲響起了許多反對的聲音。
這朝堂之上大臣們都是拉幫結夥,姜安柏平日裡為了天下百姓,得罪了不少人。
只有寥寥數幾的官員才認同姜安柏,但此時也不敢出來幫他說話。
姜安柏聽著這些聲音,不禁憤怒,自家女兒明明在變好!她只是需要時間改變!
“朕不是說過?清官難斷家務事!朕看重的是姜安柏,又不是他那瘋女!”皇上伸手摸向自己的額頭,無奈道。
“回稟陛下!女子最應該看重自己的就是名聲!那瘋女只是大臣之女!竟敢在家中豢養面首!理應浸豬籠!”戶部尚書義憤填膺地說道。
叫姜家惦記自己的閨女!要是許若舒嫁進姜家!這跟要了他的命有何區別!
姜安柏被浸豬籠這三個字衝昏了頭腦!
浸豬籠本是民間私刑,如果對人使用,就等於咒罵這人豬狗不如,如同畜生一般,即使投胎也不得為人!
他的寶貝閨女滿身醫術,昨日裡還給自己下廚做飯!今日更是早起!
一切都是他期盼已久的畫面,如今剛見到希望!
“你再給我說一遍!許老兒!你怎敢侮辱我女兒豬狗不如?我跟你拼了!”
在這百朝文武面前,說要將姜希晗浸豬籠,這不是給皇上架在那裡,不上不下?
他直接就衝到戶部尚書面前,揪著他的衣領,揮了一拳。
周遭的大臣還沒反應過來,只見二人廝打在一起。
皇上也看傻了,這姜安柏一介文人,怎麼動上武了?
這許尚書也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要給人家女兒浸豬籠!
“姜安柏!你這是作甚!趕緊把他二人給朕拉開!”
眾位大臣急急忙忙聞聲拉架。
姜安柏被眾人架到一邊,此時他的烏紗帽都已經歪了,臉上還有少許散落的白髮。
反觀戶部尚書許大人呢,牙都被姜安柏打掉了一顆,嘴裡瘋狂冒血。
臉上都有明顯的淤青痕跡。
他捂著嘴連忙看向皇上,痛哭流涕:“陛下!你要為臣做主啊!你看看這廝,給臣的牙都打掉了!”
郭將軍可是剛從邊疆打完勝仗,回京赴任第二天就看見了這讓他欣賞的一幕。
“陛下,卑職倒是覺得這事,姜宰相做的對!”
皇上皺著眉,輕輕看過許尚書,目光落在郭將軍身上,好奇地開口:“此事怎講?”
難得,這百朝文武居然有人能替姜安柏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