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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賈雨村被參 惜春出家 黛玉做主

忽見賴、林兩家的子弟從外頭走了進來,笑道:“好呀,爺們在這兒好會尋樂呀!”眾人均站起來招呼道:“老大,老三,怎麼這會兒才來?哈哈,快坐!快坐!”

那兩個人坐下,頓了一頓,夾了口牛肉,喝了口酒,緩緩說道:“今早聽見一個訊息,還當是咱們家又鬧出什麼事兒來了,我們哥倆趕緊去打聽了一下,原來不是咱們。”眾人笑道:“不是咱們豈不正好,再來一回可真就全完了!”

那兩個接著道:“雖說不是咱們,可這人也和咱們家有些干係。你還記得賈雨村老爺吧!今兒我們進去,竟瞧見他正帶著鎖子,要被解到三法司衙門裡審問呢!我們怕和咱家連上什麼事,急忙跟了去打聽。”

賈芸問道:“可打聽到了什麼?”

那兩個又喝了口酒,說道:“嗯,要說這位雨村老爺人特會鑽營來事兒,所以官升得也快,短短几年官已做的不小,可只是特別貪財。也不知得罪了誰,被人收集了材料送給了御史,被人家參了個‘婪索屬員’的幾款。這不上面下了旨意叫拿問。”

眾人道:“那賈老爺雖說和咱家有些干係,可那年抄家還是他張羅的呢,如今到底也是栽了,也許是老天開了眼呢。”賴家點頭含糊了幾句,眾人便舉起杯來喝酒。

眾人又問道:“裡頭還聽見什麼新聞沒有?”那兩人道:“聽聞最近海疆的賊寇拿住了不少,也要解到法司衙門裡審問。還審出好些曾經藏在城裡踩點作案的賊寇。”

眾人一聽來了興趣道:“那咱們家失盜一案審出來沒有?”那兩人喃喃道:“那倒沒有聽見。只傳聞有個內地裡的賊,城裡犯了事,正要逃出關去,被官兵拿住了,就在拿獲的地方正了法,金銀什麼的據說讓殺賊的官兵給悄悄分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眾人笑道:“之前來擄櫳翠庵什麼妙玉的兩個賊?聽說跑了一個,莫非就是他?”賈環恨恨的道:“他媽的,妙玉這個騷貨最不是東西!那天怎麼沒讓那賊給擄了去,先奸後殺了才趁了我的心呢!”

眾人均詫異問道:“你為何這麼恨妙玉?”

賈環悶悶說道:“她成日裡假裝清高,誰也看不上,可見了寶玉,就眉開眼笑的一臉淫賤樣;若是見了我,卻連正眼也不瞧我一下!”

眾人鬨笑一團,打趣道:“原來你是吃這門子醋!我們看你這輩子是沒什麼想望了,要得那妙玉,除非去學做賊,哈哈哈......”

眾人繼續吃喝玩鬧,吃完了飯,便大賭了起來,直賭到三更多天。忽聽見裡頭亂嚷著,叫道:“四姑娘和珍大奶奶吵架,把頭髮都剪了。跑到邢夫人、王夫人那裡求容她做尼姑呢!若不許她,就死在跟前。邢、王兩位太太沒主意,叫請薔大爺芸二爺進去拿個主意。”

賈芸聽了,想著估計是勸不過來的了,便與賈薔商議道:“咱們如何能做主,只好勸去,若勸不住,只好由她罷。只需寫封書信給璉二叔也就是了。”賈薔也同意。

二人便進去見了邢、王兩位太太,隨意勸了幾句。惜春哪裡肯聽,執意要出家,就只求一兩間淨屋子,給他誦經拜佛就行。後來黛玉趕了過來,惜春又哭求黛玉給做主。

黛玉問了幾句,見惜春是打定主意了,又見其他人怕落話柄個個不吭聲,心中有氣,說道:“按理哪裡輪得到我做主,但現在既然沒有人出這個頭,我只好出個主意,省得將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姑娘給生生逼死,四姑娘收拾好了就跟我來,我帶你去櫳翠庵找妙玉去,若她不同意,我就給你另找兩間乾淨房屋讓你修行。”

尤氏見黛玉如此說了,也不好意思,便吩咐薔哥兒寫封書信將這事兒告知他珍大爺璉二叔。賈薔等答應。

王夫人開口說道:“姑娘要行善,我們再三也攔不住。只是咱們這樣人家的姑娘鬧了個出家,畢竟外面不好看。如今我只有一個要求,就是那頭髮可千萬不要剃。你想妙玉也是帶髮修行的。你要去櫳翠庵,也在園子裡,倒也正好有個照應。至於服侍姑娘的人,若願意跟的就仍跟著,可以婚配,不願意跟的,就放她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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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春聽了便不再哭,拜謝了邢、王二夫人李紈、尤氏、黛玉等。王夫人問彩屏等誰願跟姑娘修行。彩屏等人無人回答。

王夫人知道是不願意,正想派誰好呢。黛玉說道:“留兩個丫頭伺候也就夠了,這錢麼,就由園子裡出,比在這裡伺候每月多一兩銀子,且可自由婚配。只要我承包一天,就有她們一天的錢用。”

彩屏和另一個丫頭聽了便說自己願意跟著。王夫人也笑著點了點頭。

寶玉忽嘆道:“哎呀呀,真真難得!”襲人聽了心驚。寶釵雖不言語,暗中卻不由得落淚。

王夫人略有所思,帶著哭腔問寶玉道:“你難道也有此意?先前說是玩話,這會兒怎麼又冒出這話!要是你真有這個念頭,我也沒有法兒了,乾脆等我合上了眼,你們各幹各的就完了!”

寶釵聽了王夫人的話,心如刀絞,也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襲人也哭的死去活來。寶玉卻不啼哭,也不相勸,只楞在那裡不言語。賈蘭、賈環見如此早偷偷溜走下去了。

黛玉卻說道:“寶玉,你這麼大了,自然有了自己的主意,我想勸也是沒有用的,只是一個,舅舅舅媽都對你寄予厚望,老太太在時也十分疼愛你,臨走前囑咐你爭氣。你如今即便真要出家,是不是在斷塵緣前也需做些什麼,給家裡人爭口氣?眼見大考在即,你若真有才學,不妨參加完考試證明一下,倘若或許了功名,也為家裡人爭了光,好歹也是相聚一場。之後你若想修行,我可以在櫳翠庵旁為你單獨再造兩間屋子,如何?”

寶玉聽了微微一笑,說道:“難得林妹妹這麼為我著想,這樣也好。”王夫人等人聽了才略感安慰,止住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