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枝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臉不可置信地轉過頭,“卿若,那人...那人你看清了嗎?”
朗卿若神情凝重,若有所思應了一聲:
“嗯,此人是你阿姐,方月影。”
“怎麼可能!我阿姐何時會的武功。”
朗卿若皺眉道:
“枝水,我懷疑你阿姐與你病因有關,應該是她對你做了什麼,才導致你生病。”
“不可能!我阿姐對我最是疼愛......”
朗卿若將方枝水從黑暗里拉出。
“枝水,你冷靜一點聽我說。”
朗卿若雙手搭在方枝水的肩膀上。
神色嚴肅地緩緩道出當日遲語所查到的真相。
方枝水聽後雙目圓瞪,心中不敢細想朗卿若的話。
可朗卿若不會欺騙自己。
半晌後喃喃道:
“阿姐她...她與盜取璇璣圖的賊人也有關?”
朗卿若繼續說道:
“你阿姐與你並非親生姐妹,她若事出有因,出手害你也不奇怪。”
朗卿若的話彷彿一盆冷水澆在方枝水的頭上,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的確,方月影並非自己的親姐姐,而是父親的摯友柳志遠的獨女,原名名叫柳月。
當年父親與柳志遠為同鄉,一起前往越州赴考,二人又是同榜。
之後父親留在了越州城,一路青雲直上,做到了禮部尚書之位。
柳志遠則在充州做了知州。
十歲那年,正是朗府出事之年,父親也忽遭變故。
被貶至充州做了充州通判。
這兩人多年後能在充州相聚,又因家中孩兒都年紀相仿,因此兩家來往甚密。
小時候阿兄頑皮,總是捉弄她。
她便一直羨慕別的女娃有一個溫柔似水,從不欺負自家妹妹的阿姐。
直到爹爹帶著她與阿兄,初次拜訪柳宅。
見到了在庭院裡對花作畫的柳月。
兩人初次見面,雖說柳月比她大三歲。
和自家阿兄的年紀一樣大,但卻不似阿兄如孩童那般心性貪玩。
反倒出落的亭亭玉立,舉止溫婉和順。
對自己更是照顧有加,只覺得與柳月甚是投緣。
不料初到充州第二年。
柳志遠被告與塞嶺國奸細串通,柳府被查封。
當年正是做通判的父親經手此案。
只是罪證確鑿,通敵之罪板上釘釘,皇上派來監察御史督辦此案。
父親只能秉公執法,眼睜睜看著自己友人被滿門抄斬。
柳志遠臨走前,在大牢之中將獨女柳月託孤給了自己父親。
原來柳志遠彷彿早已知曉今日的局面。
在事發前三天,將柳月秘密送回老家。
暫時將她安置在遠房舅母家中。
對外則宣稱女兒忽然瘟疫暴病而亡,併為柳月舉辦了葬禮。
柳月這才僥倖逃脫這滅頂之災。
當時還尚不經事的方枝水,早把柳月當做了親姐姐一般。
以為她真的香消玉殞,在葬禮上哭的肝腸寸斷。
父親念及兩家往日情分。
待一切塵埃落定後,派人秘密前往老家尋找柳月的下落。
誰知,柳月舅母一家小眼皮薄。
見錢眼開,趨炎附勢,實屬貪生怕死之輩。
聽聞柳志遠因通敵罪被處死。
害怕他將女兒藏匿在此的事情,東窗事發,禍起蕭牆牽連了自己。
便收了當地一財主老爺一百兩。
將柳月賣給了那半截身子都要入了土的老財主做妾。
柳月性格雖然溫順,但內心卻是個堅韌之人。
大婚當日逃了婚。
從此不知去向。
父親既答應了故友託孤,必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派人秘密尋找近一年的時間。
終於在梅州城外一家尼姑庵將柳月找到。
父親將柳志遠託孤一事告知了柳月。
柳月得知真相後悲痛欲絕。
此時父親已做了充州知州。
將柳月從尼姑庵接回充州後。
又將柳月改名為方月影。
對外說是方月影與方河原本是一對雙生子。
只是身在老家的老母親,不願背井離鄉離開故土。
顧及老人身邊無子孫常伴,唯恐其孤單寂寞。
這才將未滿週歲還在襁褓之中的方月影,送回了老家,養在老太太跟前。
直到今年才接回方府。
自從柳月改名方月影,變成方府長女後。
方枝水別提多開心了,往後阿兄再欺逗她時,也有個姐姐替她撐腰。
方枝水全然不曾想過,這個姐姐還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朗卿若作為璇璣堂堂主,自然是早已調查出方月影的真實身份。
他靜靜地望著方月影離去的方向。
想必這方月影這時偷偷出府,是要將他與方枝水明日去玄明山的事傳遞給璇璣堂的同夥。
這時,朗卿若才緩緩開口說道:
“枝水,其實還有一事我一直沒有同你說,我中百轉七草毒也是因為方月影。”
“什麼?這怎麼可能?”
“遲語查出,正是方月影在聚福樓偷聽到我們的訊息,並將此訊息透露給了真正的幕後主謀。”
“這才給了他們可乘之機,將藏匿在靈空寺的璇璣圖調包並設下機關暗器,在我拿到假璇璣圖後,被塗有百轉七草毒的暗箭射傷。”
方枝水目光空洞,彷彿丟了魂一般。
朗卿若看著她的模樣,心忽然猛地抽搐一下,心疼地將她抱入懷中。
過了許久,方枝水才整理好思緒,緩了過來。
從朗晴若懷中離開,“我沒事,我只是需要時間緩緩。”
然後走到假山旁四下看了看,對朗卿若道:
“所以你今晚是準備去檢視阿姐...的住所?”
朗卿若心中不忍她如此傷神,嘆了口氣道:“嗯,應該能查出些什麼線索來。”
“枝水,我們一起去。”
“好。”
兩人邊走著,朗卿若邊說道:
“枝水,你可還記得當日我來方府向你求婚,你假意病發,後被我師父診斷出你的確另有隱疾嗎?”
“嗯...我當然記得,九鳳丸每日一粒。”
“沒錯,我懷疑你在充州發病就是與方月影有關。”
方枝水低頭不語,原本跟著朗卿若的步子也放慢了。
心中不願相信這個推測,隱隱地害怕等會兒到了方月影屋子,真的查出什麼。
“阿姐...方月影她為何要加害於你我?”
“這些年,爹爹阿孃,阿兄和我早已視她為至親,她待我們也甚好,我以為我們早就是一家人了...”
朗卿若聽出方枝水語氣裡的惆悵與難過,握著她的手更用力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