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後,眾人又坐著說了會兒家常。
方枝水見夜已深,不情願地磨磨蹭蹭起身。
準備告別方父方母,和朗卿若回養枝園。
沈憐懿趕緊拉住方枝水的手,說道:
“你們二人明日便要去玄明山,娘捨不得囡囡,今晚你們就不要回養枝園了。”
“就在府裡住下便是,回門的那些個規矩不規矩的,咱們關上門都是一家人,沒這麼多講究。”
方枝水心中本就不捨與家人分別。
聽到母親這樣說,自然樂意至極。
順勢便答應了今晚與朗卿若留宿方府的事。
沈憐懿高興地嘴都要咧到耳根後了。
連忙安排丫鬟,將方枝水原來的屋子荷風堂收拾好。
又命人將隔壁一間廂房,收拾出來給朗卿若住。
待大家各自回房後。
沈憐懿偷偷進了方枝水的房間。
此時如意和秋蓮正在給方枝水梳洗。
見夫人進來,便都退下了。
沈憐懿走到方枝水身旁。
將方枝水拉起來,左轉轉右轉轉,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方枝水失笑,問道:
“孃親,您這是做什麼?”
沈憐懿欲言又止,嘆了口氣。
滿臉憂愁地問道:
“你和娘說實話,姑爺有沒有同你圓房?”
方枝水“唰”地一下,紅臉成了烈陽一般。
嬌嗔一聲,轉過頭去。
沈憐懿心裡“咯噔”一聲,心想,完了,兩人竟還沒有夫妻之實。
當初姑爺可是千方百計地上門求親,怎會......
莫不是姑爺有隱疾?
沈憐懿眯著眼睛,從懷裡掏出一本書和一個小藥瓶。
鬼鬼祟祟地塞到方枝水手裡。
壓著聲音說道:
“女兒,這個拿好,你要學會見機行事。”
“男人最重要的東西,不能不行,你都已經嫁做人婦了,若是那方面不行,今後難不成要守活寡嗎?”
“姑爺是男人,要面子,定不會主動同你說,所以你得要主動。”
“萬一真有什麼病,得趕緊治啊!”
“年紀輕輕地,若是身體不行,你下半輩子怕是不幸福了,為娘就是死了也不會瞑目。”
“結了婚的女人,最要緊的,就是與自己夫君琴瑟和鳴,幸福美滿。”
方枝水圓瞪雙眼,一頭霧水地看著自己的孃親。
什麼身體不身體的?
過了半天,方枝水忽然反應了過來。
不好意思地想反駁:
“阿孃!你在說什麼呀,朗卿若他......”
方枝水本彷彿想起什麼一樣,立馬停住了。
阿孃說的也並不是沒有道理。
她還沒有試過,如何就斷定阿孃的話是胡亂猜疑?
況且朗卿若身上那一身的傷,萬一有什麼後遺症,他真的有問題的話......
再說,當時她與朗卿若約定不要圓房的事情時,他居然一口就答應了。
他不是總說喜歡自己嗎?
怎麼?難道他就沒有想過這種事?
他畢竟也是氣血方剛的男子。
方枝水越想,越心虛。
看著手裡這兩樣東西,又轉頭看看沈憐懿,支吾著問道:
“阿孃,這是?”
沈憐懿指著方枝水左手的藥瓶,說道:
“哎呀,傻丫頭,這是合歡散。”
又指了指右手上的書:
“這個嘛...你待會兒看了便知。”
方枝水猶如一個驚雷將她劈成了兩半,愣在原地,“合...合歡散?”
“傻丫頭,你如今嫁人了,這種事可最要緊,不要傻乎乎地,還以為自己跟個黃花閨女一樣。”
“咱們姑爺面若冠玉,相貌堂堂,清新俊逸,一表人才,若是身體沒問題。”
“那不知多少女子惦記呢,你可別以為嫁給他就能相安無事了,萬一日後收了個妾室,你該如何是好?”
方枝水愣在原地,臉色越來越紅。
當時一道聖旨,就把她嫁給了朗卿若。
起初還沒有喜歡上他時,覺得朗卿若爽快答應她不圓房的事情,倒還挺像是正人君子的做派......
可今時不同往日,她對朗卿若的感情不再是當初那般只。
今日母親這麼一說,她倒也有些好奇了。
沈憐懿見方枝水愣在原地,一臉迷茫的樣子。
用手戳了戳她的眉頭,說道:
“傻丫頭,你當為娘今日為何要留你?”
“還不是替你著急,若今晚不留你在方府,為娘哪有機會單獨同你說這些。”
隨後又叮囑了幾句。
沈憐懿走之前,還不忘隔著門板對著屋裡的方枝水叮囑道:
“一定要見機行事,快刀斬亂麻。”
方枝水聽屋外腳步聲走遠,半天才緩過神來。
將藥瓶隨手放在桌上。
開啟阿孃給她的書,翻看幾頁後面紅耳赤,趕緊合上書本。
躺回床上。
哪知道閉上眼睛,腦海中全是朗卿若的臉,趕也趕不走,在床上翻來覆去好幾回。
索性也不睡了,起身披上披風。
想去看看廂房裡的朗卿若在幹什麼。
剛剛把房門開了一條縫。
便聽到廂房處有人開門的聲音。
方枝水隔著門縫一看。
此人不正是自己的夫君麼?
心裡有些暗自竊喜。
兩人這是心有靈犀?
他也睡不著,想來與自己說說話?
正要將門合住,準備躲在門口等他一來便開門衝出去嚇嚇他時。
朗卿若卻朝著水園外走了。
方枝水一愣。
這麼晚了,他出來竟不是為了找我?
於是,躡手躡腳地跟了出去。
朗卿若七拐八拐,忽然消失在前面轉角的曲廊盡頭,不見了蹤影。
方枝水從廊柱後面冒出頭打探。
忽然感覺一陣害怕。
剛剛一路跟蹤地過於專注,竟沒注意到四周這麼黑。
此刻周圍沒有一個人,只有一片蟬鳴,顯得異常幽靜。
嚇得方枝水汗毛直立。
“哇”的一聲朝前跑去,也顧不得自己會不會暴露,只想趕緊跑到他身邊去。
眼睛一閉,直直得往曲廊,朗卿若消失的地方跑去。
忽然,從一根廊柱後伸出一隻手。
將方枝水用力攔下。
方枝水頓時感覺自己被一個力量生生拽了過去,背撞上廊柱。
嚇得她捂著腦袋尖聲大叫。
這時,一隻手捂住了方枝水的嘴巴。
耳畔忽然傳來一道熟悉又低沉的聲音:
“枝水,是我。”
方枝水聞言,緩緩睜開了雙眼。
直直地撞上了朗卿若漆黑的眸子。
朗卿若兩隻手撐在她身後的廊柱上,將她圍在自己與廊柱之間。
他眸子裡藏著點點星光,含著淡淡笑意。
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方枝水嚇得還沒緩過神來。
因為驚嚇過度,眼眶裡浸出一點若隱若現的淚花。
一副我見猶憐般的神情,痴痴地望著朗卿若的眼睛出神。
朗卿若忽然感覺喉嚨一陣燥熱襲來,忍不住深咽。
不由得,雙手握緊,試著壓抑身體的異樣。
可再多看方枝水的眸子一眼。
心裡想要將她壓在身下,狠狠向她索吻地衝動,便再也抑制不住。
身體不受控制一般,朝方枝水欺身而去......
“唔......”
方枝水眼前忽然暗了下來。
此刻兩人的心臟都在狂跳。
朗卿若鼻息掃過方枝水的臉頰,濃密的睫毛離她的瞳孔只有毫釐之遠。
方枝水鼻腔瞬間灌進了一股淡淡的藥草味,唇上是柔軟的溫涼......
良久,朗卿若的唇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二人喘著粗氣。
方枝水只覺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轉。
腳一軟,險些站不住。
朗卿若眼疾手快地抓住方枝水的手臂,右手將她攔腰抱住,撞向自己。
方枝水緊貼在他的懷中。
過了半晌,兩人氣息漸穩。
朗卿若才將方枝水放下。
方枝水羞紅了雙頰,不敢直視朗卿若的眼睛。
低著頭看向別處。
朗卿若笑了,笑得意氣風發。
眸子裡的星光越來越深,藏在眸光中的狂熱慾望彷彿要將方枝水吞沒一般。
方枝水心中十分侷促又害羞,想著說些什麼緩解一二。
於是抬頭,迎面看向朗卿若,轉移話題地問道:
“你!鬼鬼祟祟地要去幹什麼?”
朗卿若臉部的輪廓,在皎潔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更加地深邃。
方枝水質問地語氣,忽然讓他心情更加愉悅。
他低頭,用鼻尖輕鬆碰了碰她的鼻尖。
寵溺一笑。
語氣甚是溫柔地說道:
“我正在找你的病因。”
“嗯?我的病因?”
方枝水忽然皺了皺眉,有些驚訝。
輕輕推開朗卿若,看向他的眼睛反問道:
朗卿若正要開口向方枝水解釋。
這時,不遠處走來一個身穿夜行衣的人。
朗卿若一隻手護著方枝水。
趕緊往廊柱後躲閃。
方枝水藉著月光仔細往那人臉上一看。
心頭咯噔一下,腦子一片空白,僵在了原地。
差點就驚呼了出來。
這位穿著夜行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阿姐。
方月影!
朗卿若此時也緊緊地盯住方月影的方向。
方月影走路步伐輕盈,似有輕功在身。
只見她走到曲廊外的假山石旁。
四顧張望,見周圍沒有其他人。
輕輕一躍,便飛到假山頂上。
再借力往上一蹬,躍上了曲廊的屋簷。
動作乾脆利落。
回頭又張望了幾次,隨即翻身而下,跳出了方府。
消失在月色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