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枝水忽然想起今日送來的請帖,抬頭看著朗卿若說道:
“對了,今日大伯母差人送來了一份請帖,說是三房的薛氏明日生辰,伯父正好欲藉此舉辦家宴,邀請你我明日酉時前去赴宴。”
“酉時...恐怕我還來不及趕回來,只能委屈枝水你先過去,我儘快將事辦完趕回府。”
“何事如此重要,我見你這幾日都早出晚歸。”
方枝水問到,隨即又立刻改口。
“哎哎不過你也不必和我說,你自己的事情,我不該過問。”
“怎麼會,只是此事說來話長,待事情落定,我再同你一一道來可好?”朗卿若輕柔地笑了笑,
“夜深了,你不可再喝酒熬夜,趕緊回房洗漱休息吧。”
第二日朝食過後,朗卿若便又馬不停蹄地離開了將軍府。
方枝水去後院的小池旁晃了一圈,見移栽過來的荷花長勢喜人,心裡也開了起來。
叫上如意和秋蓮二人,出門去東邊的集市上逛逛。
方枝水好幾日沒有出過折枝園,在東市看見什麼都覺得好奇。
一會兒拉著如意去看吹糖人,一會兒又停在了雜耍的前頭不肯走,一會兒又跑進胭脂鋪瞧瞧。
眼看著如意和秋蓮手上已提滿了大包小包的東西。
正當三人有說有笑地從一家綢緞莊出來的時候。
方枝水一轉頭,瞟到不遠處的煙雲樓門口,站著一位氣質不凡的男子。
男子身旁有一位面若芙蓉的妙齡女子,女子彷彿被男子說的話逗笑了,忽然露出一個嬌俏的笑容。
含情脈脈地看了男子一眼,便與男子一同進了煙雲樓。
這名男子不是別人,正是今日還同她一起吃了早膳的夫君。
朗卿若居然跟一個女子進了煙雲樓。
這煙雲樓是什麼地方,那可是越州城內有名的教坊,雲唐國內數一數二的名妓可都是出自這煙雲樓。
方枝水忽然一股煩躁之氣直衝胸臆。
逛街的興頭驟然消失,轉念又有些生自己的氣。
心想自己何故為了朗卿若壞了心情?
又提起勁兒來,興致勃勃地拉著如意和秋蓮二人往前頭的聚福樓走去。
三人進了聚福樓,在一間雅間坐下後,店小二上前來斟茶。
如意和秋蓮很是興奮,吵著要吃桃木燻鴨,方枝水自從坐下後便有些心不在焉。
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店小二手裡茶壺倒出來的茶水,方才在綢緞莊門口看見的那一幕在她的腦海中遲遲不肯散去。
秋蓮見方枝水魂不守舍的,連叫她幾聲都沒有回應,這才察覺到自家小姐的異樣。
用手輕輕地碰了碰方枝水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尋問道:
“小姐……您這是怎麼了?剛才開開心心的,這會兒怎麼跟丟了魂兒似的。”
如意放下手中的茶杯,也搭話道:
“小姐是不是走累了?今兒咱們可是逛足了這東市,我這手臂提的酸了。”
如意一邊說一邊揉著自己的右臂。
方枝水勉強擠出一個笑,故作輕鬆道:
“沒事兒,只是有些累了。叫店小二快點兒上菜,肚子都餓的咕咕作響了。”
話雖如此,可當一道道色香味美的菜餚紛紛上桌後,方枝水卻毫無胃口。
之前一直唸叨著要吃一吃聚福樓的新菜桃木燻鴨,現在竟然也沒了口欲。
方枝水忽然覺得心口悶得慌,於是又叫來跑堂的送上一壺八寶釀。
酒香四溢,一杯下肚後,口齒留香,身體也漸有一股暖意,這才又覺得心情暢快了些。
滿足的笑了笑,拿起桌上的筷子,夾了一塊兒帶皮鴨胸肉送入口中。
油脂混合著桃木微醺的香味,口感酥軟相伴,不禁連連誇讚這聚福樓的手藝。
不愧是越州城內第一名酒樓。
秋蓮見方枝水面色好轉,心情也不像剛才那般低落。
情緒如此大起大落。
秋蓮打趣道:“我看小姐您不是逛累了,怕是心中有什麼牽動心神的心事罷了。”
如意聽到秋蓮這樣說,立馬瞪圓了雙眼,急忙問道,“什麼心事?小姐您有什麼心事,如意竟不知?”
秋蓮笑了兩聲,“姑娘家的心事,哪能什麼都告訴別人,若是說了,豈不是叫人笑話了去。”
秋蓮的話彷彿像一把鋒利的劍,劃破了方枝水想要極力掩藏心事的包袱。
方枝水頓然臉上一紅,有些惱羞地急忙解釋道:
“哪有什麼心事,我方才就是逛累了,肚子又餓沒了力氣罷了。”
說完立馬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藉著喝酒的動作,擋住自己心虛的臉。
秋蓮此刻笑意更濃,“方才小姐莫不是見了姑爺跟一女子進了煙雲樓後才魂不守舍的?”
“秋蓮!你......你也看見了?”
方枝水將手中的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圓目錚錚地看著秋蓮。
秋蓮只笑不語。
片刻,方枝水才反應過來,沒好氣地說道,“好啊秋蓮,原來你一直在捉弄我!”
秋蓮見狀,一邊笑著一邊給方枝水夾了一塊兒肉。
“我的好小姐,秋蓮方才就看見了,姑爺跟那位陌生女子進了煙雲樓後,小姐您就跟午時被曬蔫兒了的花兒了一樣,垂頭喪氣的......”
“什麼?姑......姑爺跟別的女人,進了煙......煙雲樓?!”憨傻的如意這才反應了過來。
她塞滿飯菜的嘴張得老大,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兩人。
方枝水嘆了口氣,有些鬱悶道,“哎,我好像也不是因為這個煩悶,我起初是有些不快,那是因為我覺得朗卿若他騙了我。”
“這幾日見他忙忙碌碌的樣子,我以為是有什麼要緊的正事,誰知他是來這煙雲樓裡會佳人了,害的我昨日夜裡還擔心他給我製藥膏,會不會耽誤了他的正事。”
方枝水一邊說著一邊看了看剛才買的那一堆的物品。
又嘆了口氣道:
“所以才想著要如何謝他才好,這才去綢緞莊選布料子,打算縫一個藥囊送他作為答謝。”
“早知如此,我昨日夜裡也不用翻來想去,白白浪費我的精氣神。”
秋蓮淡淡一笑,“嗐,這人吶,就是自緣生在此山中。小姐若是心有疑慮,等晚上姑爺回來你問他便是,我看姑爺不是那樣的人,眼見未必如實。”
方枝水對秋蓮的話半知半解,只對後半段做了回應說道,“問他作甚,他想做什麼是他自己的自由。”
秋蓮見方枝水並未聽懂自己的話中所指,無奈地笑了笑搖搖頭,便沒有再說。
緣分未到,旁的人說再多也是白費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