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薛娥的丫鬟端來剛出爐還冒著熱氣的羊肉燒賣,大家開始動筷。
剛剛一場戲,看得方枝水胃口大開,只顧著埋頭吃飯。
飯畢後,周氏見剛剛方枝水替她說了話,對她很是滿意。
還想拉著方枝水再說會兒話,方枝水藉口自己的九鳳丸忘了帶,要趕緊回折枝園服藥。
這才脫了身,與丫鬟打道回府。
回折枝園的半道上,方枝水路過一池塘。
見池塘裡種了好些荷花,跟在方府時,自己院子裡的荷花一模一樣。
頓時想到朗卿若書案上插著的花快要謝了,便拉著如意過去,想摘幾枝荷花帶回折枝園。
剛走近,方枝水透過荷葉看見不遠處假山旁走來一男一女。
方枝水趕緊拉住如意蹲在了荷葉後,示意如意不要說話。
兩個人躡手躡腳地撥開一片荷葉,方枝水定睛一看。
“小姐!這不是葛小姐嗎?”如意一驚,差點暴露了她們二人。
方枝水趕緊捂住她的嘴巴,示意她不要出聲,繼續看著。
只見葛悠然一副不耐煩地模樣,將那名男子的手甩開,語氣極為不耐煩說道:
“表哥,請你自重,悠然已經說過了,對錶哥只有兄妹之情。”
方枝水眉頭一皺,心生疑惑。
葛悠然口中叫的表哥,看起來不是朗卿若的樣子。
更何況今早朗卿若跟著符術出去了,並不在將軍府上。
這男子絲毫不顧葛悠然的拒絕,將剛剛被甩開的手重新搭上葛悠然的肩膀。
語氣甚是輕佻。
“悠然表妹長得如此花容玉貌,沉魚落雁,我母親對你又甚至喜愛,若是從了表哥,豈不是親上加親?”
聽到這裡,方枝水恍然大悟。
這男子口中的母親想必就是周氏,這男子是周氏的兒子。
方枝水想起自己母親曾和她說,周氏與朗烽共育有二子一女。
長子朗鴻熙跟隨朗烽在軍營裡謀職,聽說去年皇上還因為他平定南邊戰亂有功,賞了一座宅子。
二兒子朗宏闊則是一副紈絝的模樣,經常與一些狐朋狗友出入煙花柳巷之地,周氏不少為這個兒子擦屁股。
看眼下的狀況,方枝水心中確定了這名男子十有八九就是朗宏闊。
只是沒想到葛悠然與朗宏闊之間還有這樣的聯絡,但看葛悠然似乎並不喜歡這個表哥。
方枝水和如意一直等到他們二人離開後,才從荷葉堆後面冒出來。
“小姐,剛剛那不是朗夫人的侄女個葛小姐嗎?居然在內院與一男子拉拉扯扯。”
方枝水四下看了看,對如意囑咐道:
“剛剛與她拉扯的男子想必是周氏的次子,此事你就當沒看見,不可與旁人說道。咱們剛來朗府,萬事小心謹慎,免得禍從口出。”
如意鄭重地點點頭。
“放心吧小姐,如意保證把嘴巴閉得嚴嚴實實的,連秋蓮也不說。”
“嗯,這事兒秋蓮她不知道對她也好。”
方枝水點點頭,看著剛剛葛悠然和朗宏闊站著的假山石,略有所思。
片刻後,便和如意回了折枝園。
轉眼幾日過去。
方枝水自從那日從周氏那裡回到折枝園後,就一直忙著打整院子。
朗卿若這幾日也總是早出晚歸,看起來像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每日他回到折枝園時,方枝水已經睡下。
朗卿若便睡在先前鋪好的羅漢榻上,早上方枝水醒來後,朗卿若又已經起床離開。
只是每天起床時,如意就已經準備好了朝食。
三味小菜和一碗藥膳粥,日日不重樣。
方枝水見朝食與往日大不相同, 好奇地問如意原因。
如意笑了笑道:
“小姐,這幾日夜裡姑爺回來後便會給我寫一張第二日朝食的食譜,說是小姐身子弱,食補最佳。”
方枝水有些吃驚,轉頭又問道:
“他這幾日都不知道忙些什麼,整日連個人影都看不見,竟還有時間給我準備食譜。”
“是呀,姑爺對可關心小姐了,把食譜拿給我時,都要一併詢問清楚今日小姐您有沒有頭暈,有沒有喘不上氣,身子可有沒有異樣之類的。”
方枝水聽後並沒有再說話,心中卻升起一股莫名的暖意。
就在這時,秋蓮從院門口進來。
說門口周氏的貼身丫鬟送過來一封帖子。
方枝水接過帖子開啟一看,是明日薛娥的生辰宴,作為家宴舉辦。
邀她和朗卿若前去赴宴。
方枝水看過後,吩咐秋蓮從她帶過來的嫁妝裡挑兩份生辰賀禮。
隨後自己又去後院的池子忙活去了。
一直到了晚飯過後,方枝水都還沒有回房睡覺的打算。
她坐在鳳凰木下,一邊喝著一壺小酒,一邊看著話本子樂呵。
如意怕方枝水吃多了酒,肚子不舒服,端了一碗粥過來。
“小姐,您怎麼還不進屋歇息,往常這時你都已經在更衣了。”
“這個話本子著實有趣,想再看看。”
方枝水看了如意一眼碗裡的粥,趕緊接過來吃了幾口,“這粥是秋蓮做的吧?真好吃。”
這時秋蓮也走了過來,看見方枝水拿著勺子大口舀了一勺送進嘴裡,有些無奈的笑了笑道:
“小姐慢點吃,剛吃了酒,小心夜裡難受。”
然後半蹲在了方枝水身後,一邊替方枝水捏肩一邊打趣道:
“小姐我看您啊,可不是看話本子看入迷了,怕是想等姑爺回來吧。”
方枝水趕緊回過頭,拿著手裡的話本子輕輕敲了一下秋蓮的腦袋。
辯解道:“我...我才不是在等他呢,只是今日打整那池子,渾身痠痛的有些睡不著。”
“你趕緊給我捏捏,用力一點嗷。”
秋蓮與如意兩人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輕笑了幾聲。
秋蓮沒有繼續拆穿方枝水,“是,小姐您哪兒不舒服,秋蓮好好給您按按。”
忽然,從不遠處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枝水,你可是在等我?”
方枝水順著聲音的方向,回頭一看。
朗卿若不知何時回來的,正站在不遠處的那棵海棠樹下看著她。
“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方枝水一臉驚訝的問道:“怎麼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朗卿若笑著走上前來。
“我見你看話本看得入迷,不忍打擾你,便在這海棠樹下站了會兒。”
朗卿若想到剛剛方枝水邊看話本邊笑的模樣,著實可愛,笑意更濃了。
從身後拿出一樣東西遞給了她。
方枝水接過開啟一看,一股略微刺鼻的青草味湧入方枝水的鼻腔。
原來是一盒藥膏。
方枝水看著手裡的這個小玩意兒,有些不解地問道:
“這藥膏是做什麼用的?”
朗卿若一邊提了提衣襬,一邊坐在了方枝水的對面,語氣輕柔道:
“這是犀心膏,這幾日你打整院子著實辛苦,我今日便去師父那兒配的,抹在痠痛之處再揉上片刻,便能活血化瘀疏通經脈,有舒緩疲勞的效果。”
方枝水目光怔怔地看著朗卿若,不知該說什麼好。
於是給朗卿若倒了一杯酒遞了過去,微微一笑,“謝謝你,朗卿若。”
朗卿若接過酒杯,一飲而盡,眼裡藏著濃濃的寵溺。
“枝水你是我的妻子,照顧你是我的責任,何須言謝。”
秋蓮看了看方枝水略帶羞澀的表情,便找了個藉口識趣地將一旁還在傻笑的如意拽走。
此時只剩下方枝水和朗卿若。
鳳凰木的蟬,絲毫不顧夜深,自顧自地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