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起來是什麼意思?
趙舟舟有些震驚。
望著戎君澤的神色,她搖了搖頭:“阿澤,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
戎君澤回答地很平靜。
趙舟舟一度以為是自己聯想過度。
可是接下來戎君澤說的話,表明並非是她聯想過度,甚至還想得有些保守了。
“前年除夕,我不小心聽到他們在書房的談話,才知道我的親生母親另有其人。”
“但是我也只知道她的名字叫顏虹。”
“我提出想要見顏虹一面,甚至絕食抗議,都沒有用。”
“他們不讓我見顏虹,我就開始查詢顏虹的身份。”
“姐姐,你猜顏虹是誰?”
趙舟舟有一種並不好的預感。
戎君澤冷笑一聲,說道:
“後來我才知道,我爺爺在第一任妻子過世以後,娶過一位續絃奶奶,顏虹,是這位後來的奶奶帶過來的孩子。”
趙舟舟:!!!
戎君澤是戎章賀和這位繼妹顏虹的孩子?
“這種醜聞,當然不可能讓人知道,所以除了他們,沒有任何人知道我的身世。”
“我查詢了十七年前的新聞,當時新聞報道都說戎家的大小姐顏虹,在結婚前一天無故失蹤。但是十六年前,戎章賀把我帶回戎家。”
所以……顏虹如果不是失蹤,就是被戎章賀給藏起來了。
十七年前失蹤,一年後生下戎君澤。
“會不會這些,並不是真相的全部?”
趙舟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合適。
戎君澤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
他今天穿了一件運動開衫,貼身是一件白色T恤。
眼見戎君澤脫下外套不夠,又要脫下貼身穿的T恤,趙舟舟捂住眼睛:“你幹什麼?”
窸窸窣窣的聲音之後,戎君澤的聲音傳來:“姐姐你看看我。”
趙舟舟緩緩抬頭,目光所及之處,不免震驚。
戎君澤的後背、胸口,是細碎綿密的疤痕,這些疤痕看起來久遠,有些年頭了。
“這是怎麼回事?”
“小時候,我只是以為她不愛我。”
“後來我知道了,她不只是不愛我,更恨不得我死。我剛來戎家的時候,帶我的阿姨將滾水撒到我身上,用針扎我的面板,為了不讓我哭給我吃安眠藥。”
趙舟舟不可置信地望著戎君澤。
這些傷害,哪一次不小心,都能夠要了一個嬰兒的性命。
“後來哥哥發現了事情不對勁,和我同吃同睡將我緊緊看在眼皮子底下。我才撿來一條性命。”
“再然後,不等戎章賀回來,她就把阿姨解僱趕走了。”
趙舟舟很難將戎君澤口中的劉溪阮與自己印象中的劉溪阮相結合。
那樣狠心對待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狠心到要取他的性命。
會是……劉溪阮?
“會不會是……你搞錯了?”
“也許是那位帶你的阿姨……”
說到一半,看見戎君澤深如幽潭的眼神,趙舟舟戛然而止。
劉溪阮並不喜歡戎君澤,她在剛來戎家的時候就察覺出來了。
可是,她無法相信,劉溪阮會對戎君澤做這樣惡毒的事情。
“姐姐,你能不能幫幫我?”
趙舟舟:“我……?”
“我能做什麼。”
趙舟舟搖了搖頭。
戎君澤的眼中有一瞬的希冀破碎,他伸手拉住趙舟舟的手腕:“我真的很想見她。”
如果再早幾個月,趙舟舟一定會堅決拒絕戎君澤。
並且和他保持安全距離,避免任何不必要的接觸。
安穩過完高中三年,不摻和進人家的家事裡面去。
可是如今,趙舟舟對戎君澤有了憐憫和同情。
她對他生出一種疼惜,像多年前,在雨夜遇見的那一隻小狗。
明知道帶回它,會捱罵,可是看著瑟縮發抖的小小身軀,渴望期盼的眼神,她生出了憐憫心,彎下腰伸出手,將被丟棄的小狗抱在懷中,帶回家。
“姐姐。”
戎君澤的手指收緊,捏得趙舟舟發疼。
趙舟舟終於心軟:“我能做什麼?”
戎君澤眼神一亮,看向趙舟舟:“姐姐真的願意幫我嗎?”
“但是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戎君澤卻不由分說抱住趙舟舟:“是真的,姐姐你沒有騙我,你說的是真的。”
趙舟舟下意識伸手去推開戎君澤。
可是手觸碰到他後背凹凸不平的傷疤,手上的動作便停了下來。
戎君澤說:“姐姐謝謝你,謝謝你沒有丟下我。”
趙舟舟嘆了口氣:“阿澤,不要這麼輕易感動,我怕會讓你失望。”
戎君澤鬆開趙舟舟,因為個子要比趙舟舟高上許多,他彎下腰平視她:“姐姐,這樣就很好。”
很好?
這樣便是很好?
撿回家的那條小狗,似乎也是這樣容易滿足。
一碗水,一碟狗糧,吃飽喝足後,就能繞著她的腳搖尾巴,漏出白白的肚皮躺在地上,求擼。
戎君澤告訴趙舟舟,顏虹的藏身之處,戎章賀與劉溪阮都知道。
但是戎君澤之前跟著兩人被發覺以後,對他就非常警覺。
戎君澤根本沒有辦法找出顏虹的地址。
但是趙舟舟不一樣。
劉溪阮對她沒有防備心。
“姐姐,每年五月三號,他們都會去。”
“他們會防備我,但不會防備你。”
“你只要跟到外面,知道顏虹在哪裡,我就能找到她。”
趙舟舟直覺這是一件很不合理的事情。
讓她跟蹤兩個成年人。
其中一個人還是她的親姨媽。
在她無家可歸後,將她帶回戎家。
趙舟舟經歷激烈的思想鬥爭。
“不行,這件事情我不能答應你。”
“這是錯誤的,你想要見顏虹,是你的正常訴求,也許你可以求求姨父。”
“你當初有沒有祈求你的父親,放過你的母親?”
戎君澤的話猶如碎玻璃片,毫無預兆插進趙舟舟的心裡。
趙舟舟震驚地望向戎君澤,他的無助與脆弱消散不見。
眼神猶如寒冷的獵刀,令趙舟舟望而生畏。
“阿澤?”
戎君澤閉上眼,深深呼吸:“姐姐對不起,我說錯話了。”
趙舟舟退了半步:“將衣服穿上吧,冷。”
白色的T恤和運動外套被隨意丟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