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
趙舟舟沒頭沒尾的一句道謝，戎君澤嘴角噙著笑，明知故問：“謝我什麼？”
“謝謝你救了我。”
若不是戎君澤及時在天台找到她，何瑜嵐那幫人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她們脫趙舟舟衣服時，還有人舉著手機拍攝。
想起那些和校園暴力有關的影視作品，趙舟舟背後升起一股寒意。
她想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招惹何瑜嵐那樣的人。
戎君澤剝了一個橙子遞給趙舟舟。
“給。”
戎君澤的指尖沾了橙子皮濺出來的汁液，病房裡充斥著橙子的香味。
見趙舟舟沒有回應，戎君澤收回手，將橙肉掰成一瓣一瓣。
“好啦，這次能吃啦。”
語氣不經意間親暱地像是哄著一個小朋友。
“好啦，媽媽給你把肉剝出來啦，舟舟這下能吃啦。”
記憶在趙舟舟的腦海裡錯落跳動。
小時候，劉溪沐總是很忙，忙著打工賺錢，總是把小小的舟舟一個人鎖在家裡。
印象中只有自己生病的時候，劉溪沐才會偶爾陪著她。
煮軟軟的粥，將橙子剝成一瓣一瓣的，摸著她的腦袋哄她睡覺……
“謝謝。”
趙舟舟垂下眼眸，接過戎君澤手中的橙子，情緒不高。
“那邊的事情有些棘手，哥哥今天應該過不來醫院了。”
“我這邊沒什麼事。”
趙舟舟回道：“折騰了一晚上，你也趕緊回家去吧。”
“我回家？”
戎君澤蹙了蹙眉，指了指趙舟舟身上纏著的繃帶：“你是能自主地下床上廁所嗎？”
趙舟舟臉一紅：“有……護士。”
戎君澤卻彷彿沒聽到趙舟舟的話，走到陪護床上，躺了下來。
“戎君澤……”
戎君澤將胳膊枕在腦後：“明天週六，等週日過後，你應該差不多就能獨立上廁所了。”
能不能不提上廁所這個梗？
趙舟舟翻了個白眼，閉上眼睛不想去搭理戎君澤的惡趣味。
睏意立刻鋪天蓋地席捲而來，很快，在止疼藥的作用下，趙舟舟呼吸平穩進入深睡。
聽著病房內儀器有規律地聲響，戎君澤閉著的眼睛突然睜開。
他轉了轉脖子，將視線投向一旁趙舟舟身上。
在吃飯的時候，他就看見何瑜嵐一行人鬼鬼祟祟跟在趙舟舟身後。
何瑜嵐與趙舟舟在食堂的那一場鬧劇，在學生之間傳得沸沸揚揚，戎君澤自然也認得何瑜嵐。
他本不想搭理。
趙舟舟的麻煩，他旁觀就是了。
與他有什麼關係？
可是坐了許久，趙舟舟還沒回來。
戎意霖與他說話，也心神不寧地沒有聽進去。
何瑜嵐是出了名的學生混混。
不學無術，天天和社會上的不良青年混在一起。
處分警告背了好幾次，卻因為她爺爺的面子，愣是沒被開除學籍。
老師學生，無論哪個看見她都頭疼得很。
這樣的人，趙舟舟怎麼會和她扯上關係？
戎君澤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之前查校內論壇那個爆料人的IP地址的時候，戎君澤還順帶查了幾個下面跟帖較多賬號的地址。
這些地址分散各個小區，沒有規則性，但是其中一個地址卻查不到。
被加密了。
糟了！
戎君澤沒聽清戎意霖在說什麼，從座位上站起來：“哥，我好像看見我們學校的幾個問題學生了，她們和舟舟有些矛盾，我怕舟舟和她們正面碰上，我去找找她。”
“啊，那快去。”
想著何瑜嵐她們應該不敢在眾目睽睽下動手，戎君澤一路順著監控死角找過去，在天台找到被人圍住的趙舟舟，戎君澤從沒有過的生氣。
怎麼敢，這些人怎麼敢這麼對她？
戎君澤下手毫不留情，將何瑜嵐和這些不良少年打得只能抱頭哀嚎。
脫下衣服，將趙舟舟抱在懷裡，瘦小的身軀不由自主地顫抖，一身的血腥味充斥鼻尖。
戎君澤無端生出一絲憐憫。
“別怕。”
他脫口而出。
而懷裡的人真的一下子停住了顫抖，安靜地縮在他的懷裡，一動不動。
-
躺在病房陪護床上的戎君澤有些煩悶。
他起身去樓下便利店買了一瓶冰水。
很冷的夜，戎君澤坐在戶外長凳上，將冰冷刺骨的冰水灌進口中，冰冷的刺痛感刺激著他的口腔。
真是……多管閒事。
戎君澤像是一個自相矛盾體。
陷在自我糾結的深淵裡面。
“喵——”
有一隻貓跑到戎君澤的腳邊，寒冷的夜裡，它瑟縮地蹲在戎君澤的腳邊。
“滾。”
戎君澤踢了踢貓屁股，小貓回過頭，舔了舔他的鞋子。
戎君澤嗤笑一聲。
真是……狡猾的東西。
戎君澤又走進便利店，買了一點關東煮，然後坐在長椅上，一人一貓，各自吃著熱騰騰的食物。
“嘿。”
吃到一半，戎君澤惡趣味地踢了踢貓。
貓抬起頭，喵地叫了一聲，又低下頭專心吃東西。
“沒良心的東西。”
戎君澤吐槽了一句，沉默了一下，想起了某個人：“跟那個丫頭一樣。”
沒有人會接戎君澤的話，他舉著手裡逐漸不再發燙的關東煮，對著貓說：“你媽呢？”
“你媽肯定不要你了。”
“你可真慘。”
“這天底下，誰都不要你。”
戎君澤將杯子裡的湯一口悶下，對著夜空哈出一口白氣。
“喵——”
貓也吃得心滿意足，繞著戎君澤轉圈圈。
“吃飽了就滾吧。”
戎君澤蹲下身，摸了摸貓渾圓的腦袋。
將吃完的包裝捏成一團扔進垃圾桶，頭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病房，一股暖意鋪面襲來。
趙舟舟躺在床上，身上的被子有一半滑落下來。
夜色西沉，月光透過窗子打在趙舟舟的胳膊上。
戎君澤盯著趙舟舟的被子看了一會。
然後徑直走回陪護床上躺下了。
第二天趙舟舟醒來，先打了個噴嚏。
阿嚏——
吸了吸鼻子，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被子。
被子怎麼掉地上了？
嘶……好冷。
趙舟舟轉過腦袋，望向躺在陪護床上的戎君澤，他的睫毛特別長，像兩把小刷子，此刻安安靜靜地睡著，睫毛在他的臉上倒映出兩處陰影。
算了，昨晚折騰到這麼晚，還是不要麻煩他了。
趙舟舟努力坐起來，再慢慢挪到床下，磕磕巴巴總算碰到被子的角了，只聽身後傳來戎君澤懶洋洋的聲音：“姐姐，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