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旨太監笑道：“這是聖旨，郡主可不能推脫。”
沈蓁蓁一臉受之有愧的表情，道：“臣女厚顏，謝主隆恩。”
一旁的沈家女兒，有人無悲無喜，有人投來羨慕的目光，也有人投來嫉妒怨恨，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的目光。
沈敬宗忙走上前去送客，悄悄將放了銀票的荷包塞過去，今日前來的太監，每人都得了一個輕飄飄的荷包。
沈敬宗一回來，就帶著夫人和沈蓁蓁進了屋，屋內只有三人。沈蓁蓁又接受一番質問才得以回到落英院。總算是清靜了。
一回院子，剛坐下，一群丫鬟就跪下來恭喜，尤其是翠兒，簡直不敢相信，只有戲文裡才會出現的公主郡主，如今，她竟然真的見到郡主了。
“恭賀清平郡主。”
沈蓁蓁瞧著整個落英院的丫鬟，面容上也染著一絲笑意。雖然郡主也沒多少俸祿，但有一個名頭總比沒有強，笑道：“都起吧！我也沒料到會得皇上封賞，這的確是天大的喜事，綠菊，凡是落英院丫鬟，都有賞錢。”
“是。”綠菊走到她身邊，嘴湊到她玲瓏玉耳旁，小聲道：“小姐被封為郡主，府中都高興的不得了呢，老夫人說，府中每人賞三個月的月錢。”
“我知道了。”沈蓁蓁笑道；“那我落英院的丫鬟，就每人再賞五兩銀子。”
“是，多謝郡主。”一群丫鬟開心到不得了。要知道，府中一等丫鬟的月銀是二兩銀子，二等丫鬟是一兩銀子，三等丫鬟就只有七百文錢，至於粗使的丫鬟婆子，每個月才五百文錢呢，這五兩銀子啊，對除了綠菊之外的下人來說，都是一筆不少的錢了。
待其她下人們都退出屋子，綠菊遞上茶，笑道：“今日可真是雙喜臨門啊。”
“哦？”沈蓁蓁想到她被封為清平郡主是一喜，好奇道：“那還有一喜呢？”
“是未來的姑爺啊。”綠菊一張臉笑得都看不見眼睛了，道：“姑爺已經升為戶部侍郎了。”
“戶部侍郎？”沈蓁蓁不是綠菊，只以為升官就是好事。她敏銳嗅出這裡面的陰謀。
謝臨淵是救治浩州水災和瘟疫的出力者，就算皇上要賞賜，也應該是給他外放封疆大吏，或留在朝中也應該是進吏部或者工部，怎麼會進一個毫無關聯的戶部？皇上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此事一時間仍舊想不通，她心中輕嘆，看了眼窗外已是黃昏，道：“準備好賀禮，明日我們去謝家恭喜謝公子。”她決定親自去見謝臨淵，她不信他不曾感覺到皇上的舉動充滿疑問。
如今的謝臨淵已從平安街搬進皇上御賜給他的宅院。這宅院原本是一位王爺特意修建用來養老的，可惜這王爺後來因捲入謀反案而被貶為庶人，一切財產盡數充公，故而如今，皇上就將這座宅院賜給謝臨淵。
走進大門，沈蓁蓁瞧著處處小橋流水，緊繃的心絃也略有放鬆。這宅院在盡是達官貴人的京城算不上多大，地段也不算頂尖兒，但勝在建造精緻，一派江南風景。
“你怎麼來了？”謝臨淵經過花園時瞧見前方施施然走來的人，驚訝問道：“你才從青樹鎮回來，這時候應該在家多休息。”
“也不算多累，我知道你升任戶部侍郎，特來恭喜你。”沈蓁蓁邊走邊道，瞧著他緊抿的薄唇，幽深的鳳眸中盡是嘲諷。她看向身旁綠菊，道：“你去將我帶來的賀禮送進屋去。”
“哎，是。”綠菊抿唇一笑便走，將寂靜的花園留給兩人。
沈蓁蓁嘆息一聲，無奈道：“你可想得明白，為何皇上要將你調去戶部？你此次在青樹鎮的作為，與戶部其實不怎麼沾邊。”
“哼。”謝臨淵嗤笑一聲，帶著她走入花園中的涼亭，坐在石凳上，避免被太陽暴曬，道；“你猜如今戶部有多少錢？”
沈蓁蓁半闔著眼，腦海中的記憶如開閘的洪水放出。前世等到蕭修璟登基，她暗中輔佐，時常見蕭修璟愁眉不展，便是因為戶部無錢。
無錯書吧雖說士農工商，商人地位最低，但別忘了，商人也是極其有錢的。京城中這些達官貴人們，表面上都是呵斥銅臭，但實際上，哪家背後不是叫下人出面經商賺錢的？這京城中各大賺錢的鋪子，十有七八都是這些達官貴人的，剩下兩三成鋪子，若非是真有本事，也不過是達官貴人們誰誰誰的遠房親戚。
她當年檢視戶部賬冊，就發現人人都以為堆滿錢的戶部，其實只剩下空殼子。從先皇開始，由於年年戰爭，開銷不小，加之先皇也不是什麼節約的人，這銀子自然是嘩啦啦的流出去。
再到如今皇上，她記得，賬冊上寫得非常清楚，即將到來的萬壽節，皇上為了辦這個生日，直接花去了一百二十萬兩銀子。
但這些事她最好還是裝作不清楚的好，道：“我想應該不會有很多吧？”她語氣中盡是不確定，道：“當今皇上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兒奢侈啊，加上我朝與周邊國家的開戰，我想可能是沒多少錢了。”
“呵呵。”謝臨淵提起桌上茶壺倒了兩杯茶，遞了一杯給她，道：“我原本也是這麼想的，直到昨天我去戶部上任，翻看賬本，哼，戶部不是沒多少錢了，而是已經沒錢了。”
“啊？”沈蓁蓁故作驚訝，失聲道：“不可能吧？”
“怎麼不可能？”謝臨淵嘆道：“下個月六月初一是皇上的萬壽節，戶部僅剩的一百五十萬兩銀子全部花出去了，哼，我這麼說吧！如今我朝若是打戰或發生一次災難，戶部根本就連一文錢都拿不出來。”
沈蓁蓁慢悠悠品著手中普洱茶，看向一臉煩躁，漫不經心喝茶的人，無奈一嘆，道：“如此一來，皇上將你送去戶部，其心歹毒啊。”
“這可不是一般的歹毒！”謝臨淵恨恨將茶杯頓在石桌上，漆黑著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