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意味深長道:“吉祥,你說呢?”她見吉祥咬緊牙,依舊是一副不肯說的樣子,這讓她不屑嗤笑,她還不信了,吉祥的骨頭真有這麼硬,道:“你放心,既然你這麼關心你的家人,那說明你家人還在世,我沈家要想找幾個人應該還是不難的,哼,等找到你的家人,就按照方才張小姐說的般,將你連同你父母一起打死。”
“不!”吉祥瘋了一般地掙扎,拼命要從幾個鉗制她的丫鬟手中掙脫開口,哭的已經是滿臉淚水了,道:“老夫人,求求你饒過奴婢吧!奴婢知道老夫人一向吃齋唸佛,是個善心人,求求老夫人饒恕奴婢一家吧!”
“哼!”老夫人見吉祥終於崩潰了,目光悄悄一瞥面如死灰的張書薈,道:“我可以饒你,但你要告訴我,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
“這……”吉祥語氣一頓,想到父母在張家,就在別人手裡拿捏著,沈家要找人也不會這麼快,但張家要下手可是要多快就有多快,等沈家找到人的時候,父母家人的屍體恐怕都被丟去亂葬崗了,但眼前沈老夫人卻又逼問,吉祥已經被逼得無處可逃了,心一橫,道:“回老夫人,奴婢……奴婢也是被逼無奈才陷害四小姐的,求老夫人饒恕奴婢家人!”話音落,吉祥兩眼一閉,宴會廳內年紀還小的姑娘們一個個嚇得面色蒼白,失魂落魄慘叫。
沈蓁蓁靜靜看向咬舌自盡的吉祥,見她一口都是鮮血,人也軟軟倒下,顯然已是自盡成功。
站在人群中的張書薈看向吉祥的屍體,心中狠狠鬆了口氣,如此一來就好,反正人死了,那就再也牽連不到她身上了,想到此,她急忙在蒼白的臉上擠出一個微笑來,道:“沈四小姐,原來都是誤會一場,是這該死的賤婢不忠才害了你。”
“是啊,的確是該死的賤婢。”沈蓁蓁目光無悲無喜從吉祥屍體上挪開,道:“那張小姐,我們說的話呢?”
“啊?什麼?”張書薈不解問道。
一旁的沈歡笑道:“張小姐,你莫不成忘了方才你和我四姐姐說過的話了?你說我四姐姐若是身上沒有男人的東西,那就是你誤會她了,你得跪下來給她端茶認錯!”
“你亂說什麼?!”張書薈一張蒼白的臉頓時被氣得發紅,惡狠狠瞪著沈歡!她可是世家小姐,雖然比不上沈家,但也差不了太多,今日眾目睽睽之下,若是要她跪下給沈蓁蓁道歉認錯,那她以後還有什麼臉面見人?
沈蓁蓁冷聲道:“怎麼了?張小姐想要不認賬嗎?方才你可是親口說過,若是誤會我,就要給我下跪端茶認錯呢,怎麼了?張小姐現在要食言而肥了?”
“我……”張書薈沒想到對方還是不肯放過她,冷聲道:“我當時只是為了讓你驗證那東西而已,我什麼……我……”
“驗證什麼?這是我沈家的事。”沈蓁蓁涼涼道:“張小姐,你該給我跪下磕頭認錯了。”
老夫人看向一旁婆子將吉祥的屍體拖走,目光不起波瀾。知道紫煙端著一杯茶走到張書薈身邊,張書薈也終於崩潰了,厲聲喊道:“你們這是仗勢欺人!憑什麼要我給沈蓁蓁下跪端茶道歉?那個骯髒的荷包的確是從她袖子裡掉出來的啊,我只是說實話而已,一個未出嫁的姑娘家,身上有這種東西,本來就會讓人懷疑,我又有什麼錯?”
“若那個骯髒的荷包真的是從我袖子裡掉出來的,那吉祥何必自殺呢?”沈蓁蓁冷笑道:“張小姐,我懶得跟你扯這麼多,今天是我大姐出嫁的大喜之日,你卻鬧鬧哄哄弄出這麼多的事來,我告訴你,你今天必須給我下跪道歉,否則,我讓你走不出沈家!”
“你敢!”張書薈猙獰著一張臉,厲聲吼道。
一旁的姚氏冷聲道:“我敢!”她恨毒了的目光落在張書薈身上,咬牙切齒道:“今天是我女兒嫁給虢國公世子的大喜之日,你卻發瘋一樣鬧事,哼,你真當所有人都是傻子不成?我告訴你,你今天不但要給蓁蓁下跪端茶認錯,還要給我女兒明珠下跪端茶認錯,否則,我不管你是誰,今年我都要你走不出沈家!”
姚氏一顆心是真的恨啊,她女兒這麼好的婚事,這樣喜慶的日子,卻被張書薈給打斷了,若非顧忌到對方身份,她恨不得現在就衝過去將人活活掐死!
“我……”張書薈急忙要求救,可目光掃過,在場眾人都急忙別過臉去,根本不看她,一張臉上全是嘲諷。
是啊,事到如今,這些歷經風浪的貴夫人怎麼可能還看不明白?就憑張書薈那一句要要將丫鬟的父母一同打死,她們心中就已經什麼都明白了。畢竟作為大家主母,作為主子,怎麼可能事事都親力親為呢?當然是使喚手底下的人去做,而她們則掐住這些手下人的家人,只要她們敢背叛,家人沒一個能活著。而方才張書薈的話,泵哦都是她們不知道說了多少遍的了。
而她們嘲諷的,則是張書薈的不自量力,竟然敢在沈家鬧事,真當沈家是軟柿子好捏嗎?
沈蓁蓁瞧著張書薈局不肯認錯,道:“張小姐,你自己乖乖跪下認錯,今兒這事兒也就算了過去了,若不然。”
“若不然怎麼樣?你還敢殺我不成?”張書薈露出脊背,卻是外厲內荏!一顆心已經發虛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來人!”姚氏氣的一張臉猩紅,道:“既然張小姐不肯下跪,那你們就幫她下跪!今天我女兒出嫁的大喜之日,這個委屈,我女兒不能白受!”
“是!”四個粗使婆子擼起袖子走向張書薈,在場眾人卻無一人攔著,就連老夫人等人也是贊同,這個張書薈,竟然敢鬧這種事,若非今日破局,那沈家所有女兒的名聲都將毀於一旦!
“你們做什麼?”張書薈看向走向自己的四個婆子,顫抖的手指著她們,氣道:“我可是張家的小姐,你們一起用賤婢敢把我怎麼樣?”
可惜了,四個粗使婆子壓根兒沒理她,直接衝上前去,兩個婆子抓住張書薈的兩條胳膊,另一個婆子腳下一踢,踢中張書薈小腿,就聽‘咚’的一聲,張書薈雙膝狠狠跪在地上。
張書薈氣瘋了大喊,道:“你們這是仗勢欺人!你們憑什麼這麼對我?”
可惜了,宴會廳內依舊無人搭理她,大家都用一種看好戲的目光瞧著她,就像看猴戲一般。
一個粗使婆子接過紫煙手中的茶,另一個婆子則抓住張書薈梳理整齊的墮馬髻,頭上髮絲被抓緊,頭皮被扯,張書薈痛得哀嚎慘叫,可還沒來及說話,身子被按著往下,她額頭‘咚’一聲磕在地板上,痛得她撕心裂肺大喊。
那端茶的婆子將手中的茶杯強行塞進張書薈手中,道:“張小姐,你汙衊我家四小姐,現在,該給我們四小姐道歉了。”說著話,婆子抓住張書薈手強行往前一送,將茶杯遞到了沈蓁蓁面前。
沈蓁蓁臉上帶著淺淡微笑,溫柔接過茶杯,輕輕飲了口茶,道:“既然張小姐知錯能改,那你汙衊我這件事,我就大度的不和你計較了,現在,去給我大姐賠罪吧!今日可是我大姐出嫁的大喜之日呢。”
“是。”兩個婆子抓住張書薈,如同拖死狗一般地將人拖到身穿鮮紅嫁衣,頭上頂著鴛鴦戲水大紅蓋頭的沈明珠面前,同樣逼迫張書薈下跪磕頭敬茶。
沈明珠目光中滿是失落地掃向張書薈,慢悠悠接過茶,沒好氣地將茶杯往她手中一頓。真是的,沒用的東西,鐵證如山的情況下還能讓沈蓁蓁翻叛,自己更是被逼到眾目睽睽之下下跪道歉的地步,真的是臉都被丟光了。
老夫人靜靜瞧著這一幕,耳邊不斷響起張書薈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知道她給兩個孫女都下跪磕頭認錯了之後,沈老夫人才慢悠悠道:“好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既然張小姐已經認錯,那我沈家就不跟你計較今日的事了。”
一旁的虢國公夫人笑道:“吉時可不能誤了啊。”
老夫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無奈笑道:“果真是老了,記性變差了,哎喲,都忘了吉時了,快快,可不能誤了吉時啊。”
宴會廳內一群人重新變得熱鬧起來,彷彿方才的一幕根本就沒有發生過,那隻不過是張書薈的一場噩夢而已。
而跌坐在地,髮髻散亂的張書薈,卻根本就沒有人去搭理她。
張書薈想破頭也想不到,她會淪落到這樣的地步。偏偏這個時候,跟著沈蓁蓁往前走的綠菊還故意踩了她左腳,疼的張書薈‘啊’的一聲尖叫,彷彿殺豬一般大吼,道:“你眼瞎了啊?沒看到人嗎?居然敢踩我!”
綠菊連忙掛上一臉的抱歉笑容,道:“對不起啊張小姐,奴婢趕著去伺候四小姐呢,不然回頭要是又有些不三不四的人栽贓汙衊我家小姐,那顆怎麼辦啊?還請張小姐大度,別跟奴婢一個賤婢一般計較。”丟下話,綠菊揚長而去,氣的張書薈一口血吐出來,險些暈倒過去。
因為這一個插曲,沈明珠出嫁的時間稍微晚了一些,但也不是很晚,畢竟沒有誤了吉時。
隨著沈明珠的出嫁,賓客們也都紛紛告辭,沈蓁蓁走出宴客廳後,一邊往落英院走去,一邊問道:“張書薈呢?一直都沒看見她呢。”
“哼。”綠菊不高興地道:“她啊,哼,丟了這麼大個臉,哪兒還好意思留下來啊,所以咯,趁著大家都住祝福大小姐出嫁的時候,偷偷摸摸就溜走了。哼,不要臉的東西!”說到此,綠菊又一臉疑惑,道:“四小姐,今天的事可是連我都看得出來,張書薈就是要害死你啊,你們之間難道有什麼過節?”
“哪兒有什麼過節啊。”沈蓁蓁莞爾一笑,無奈道:“我跟她幾乎都不怎麼認識呢,能有什麼過節?”沈蓁蓁自然是不打算說重生前的事。
綠菊皺著眉,一臉不解茫然,道:“那就奇怪了,既然如此,那張書薈為什麼要對小姐你下手啊?”她仔細想了想,突然道:“難道,張書薈要下手的人並不是小姐,而是要利用小姐,毀了整個沈家?”
“這個就不得而知了。”沈蓁蓁淡淡一笑,似乎今天的事,對她而言只是一件極小的事,根本不值得她放在心上。
“沈四小姐。”蕭修璟的聲音在身後急促響起。
沈蓁蓁看向四周漸漸稀少的賓客,擔心蕭修璟又作出什麼下流事來,只要停下腳步,轉身無悲無喜看向來人,屈膝行禮,道:“臣女見過四皇子,臣女累了一天了,如今疲憊的很,就不招待貴客了,就先回去休息了,臣女告退。”
“你累了啊?那我送你回去。”蕭修璟聽她說累,心中擔憂,忙說要送,根本沒有聽懂沈蓁蓁話裡的拒絕之意。
沈蓁蓁涼涼的目光掃過蕭修璟,道:“依臣女看就不用了,今天大姐的出嫁宴上卻出了這種事,如今臣女還是和外男保持好距離比較好,免得被人說三道四的,到那時候,受傷的可是整個沈家呢。”
“啊?”蕭修璟總算是明白了她話裡拒絕的意思,不安道:“你是不是在生氣,剛剛我沒有站出來幫你啊?我也是被那個骯髒的荷包給嚇到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沈蓁蓁 微笑搖頭,毫無一絲怪罪的意思,道:“當時那種情況,臣女自己都嚇傻了,那種髒東西竟然會出現在沈家?哎,不過幸好有祖母和母親,臣女如今不是平安無事嗎?四皇子不需要多謝,如今天色也不早了,四皇子快回宮去吧!”
蕭修璟無奈的目光深情落在她身上,嘆道:“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嗎?我們好久沒見面,也沒好好說過話了,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