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韞震驚:“老師父,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慕雲師父抬眸,眸光寧靜望著景韞:“侯爺,老衲問侯爺一句:侯爺是否知曉,秋娘乃是侯爺仇人之女?”
“?”
杜琴知、富察氏、劉佳氏三位福晉全都齊刷刷瞪向景韞。
侯爺原本跟她們說,秋娘那妓子,原本只是逢場作戲。
景韞臉上臊得慌,也只得垂下了頭去。
在這件事上,他的確騙了自己的三個妻子。
豆豆罵他是“渣爹”,他真無話可說。
此事說來話長。
當年他陪太子、四皇子下江南查安徽布政使虧空的案子,太子帶他們進了秦樓楚館。
四皇子為人“古板”、不解風情,眾所周知。可太子故意為難四皇子,特地將花魁點了陪四皇子。
這個花魁,就是秋娘。
秋娘對四皇子曲意婉轉,可是四皇子不為所動。
太子那群跟班便故意出言譏諷,說四皇子這分明是不給太子面子。
太子也或真或假地發了火,說“於國,我是太子;於家,我是你兄長。老四啊,你這般不給我面子,是壓根兒就不把我放在眼裡啊。”
眼看情勢對四皇子越發不利,景韞便豁出了自己去。
無錯書吧他藉著酒勁,主動去撩秋娘。當著太子和四皇子的面兒,將秋娘揉到懷裡就親。
他畢竟也是宗室,手裡還有正白旗的人馬,太子一直都想拉攏他,這便也沒跟他動氣,反倒笑著看他表演。
太子還提醒他,說這花魁一向是賣藝而不賣身,他可千萬要憐香惜玉啊。
他只好當著太子的面,摟著秋娘進了房。
那時的情勢容不得半點作假,他自然是與秋娘真刀真槍,還故意鬧出極大的動靜來。
不能不承認,那日的他身不由己,臉上的表情是嚴肅的;秋娘竟然也是滿面的痛苦……
他先時以為,秋娘因為是初次,怕疼;又或者是因為秋娘原本只是賣藝,卻被強行給奪了身子去,心下痛苦。
事後,秋娘那痛苦到甚至有些咬牙切齒的神情,倒叫他有些放不下,於是等回京之後他暗中派人去查,這才查明,原來秋娘竟然是柳春生之女!
柳春生是江南偏安一隅的一個書生,後來修習法術,竟然自己創了個教門,自封什麼“玄天大帝”之類的名號。
漸漸收攏了數萬的教眾,開始打出了反朝廷的旗號來。
景韞奉旨討伐,親手割斷了柳春生的喉嚨。
作為逆賊的女兒,秋娘被賣到秦樓楚館,難怪她被他奪了身子,竟會那樣痛苦和痛恨。
不管怎樣,逆賊是柳春生,不是她;而且她雖然痛苦,卻並沒有做出什麼行刺他的舉動,他便也沒再與她計較。
——況且,好歹他奪了她的身子,情感上也頗有些憐惜之意。
他本來想叫這件事就這麼雨打風吹去,可是說來也巧,秋娘竟然因為那天的春風一度,有了身孕。
於是太子卻幫了倒忙,竟然將秋娘從江南買回來,給他送來了!
他哪裡敢將秋娘帶回侯府去!
他倒不是怕福晉、側福晉她們跟他鬧,他是怕秋娘一旦想報仇,會傷害他的家人啊!
他又不能明面上拂了太子的面子去,便只好另外買了處宅子,將秋娘安置在那宅子裡,算是將秋娘當做了外室。
因為秋娘肚裡的孩子,景韞也嘗試著想對秋娘好,可是他發現,無論怎麼做,他都無法融化秋娘心中的堅冰。
便是對肚子裡的孩子,秋娘也毫無溫情。
景韞一怒之下與她大吵,說了狠話,“若你不想要這個孩子,我今日便給你找個大夫來,乾脆落了胎,倒叫咱們兩個都清靜!”
他這話當然是氣話,他走了便好幾日都沒再去看她。
結果,就傳來了秋娘逃走了的訊息。
這一走,再見面,就已經是鶴鳴寺裡的天人永隔。
他捫心自問,的確是如豆豆初見面時的童言童語,他不愛秋娘;
可是不管怎樣,他和秋娘之間雖然隔著仇恨,卻也有一個孩子,所以那日的淚,也並非全都是豆豆所說“鱷魚的眼淚”。
景韞將當年的事徐徐道來,杜琴知、富察氏和劉佳氏全都瞠目結舌,不知道該如何評價了。
慕雲師父一聲嘆息:“善哉。”
“若秋娘也能如侯爺一樣,當真將一切都放下,那倒也是秋娘的福分了。只可惜,秋娘執著仇恨,無法釋懷。”
景韞一顫:“秋娘做了什麼?”
他忙看向豆豆。
他只擔心,秋娘會將對他的仇恨,轉嫁給了他們的孩子。
這一段情節是小說崩情節之後衍生出來的,豆豆也完全不知道,她倒覺著有趣,便也沒敲「鼠鼠」劇透,而是耐下心來,跟聽書似的,乖巧坐著,手托腮幫靜靜聽著。
瞧見阿瑪瞅她,她趕忙擺手:“我沒事!”
秋娘沒虐待過她。話又說回來,秋娘也沒事虐到她啊,她這麼膩害!
慕雲師父垂下眼簾:“侯爺的擔心是對的,秋娘是將她對侯爺的仇恨,盡數都轉嫁給了你們的孩子。”
景韞當場捂著心口大叫一聲:“豆豆?”
豆豆趕忙無辜地擺手:“真不是我!我都靴了,我不是阿瑪的孩幾。”
景韞驚得臉色發白:“師父,難道豆豆真不是我的孩子?”
“那,那個孩子呢?她又在哪裡?”
慕雲師父長嘆一聲,緩緩道來:
“……當年秋娘逃離,也是氣自己沒有能力殺侯爺你和你的全家,為她父親報仇。於是她將這個希望寄託在了你們的孩子身上。”
“她想著,叫你的孩子親手殺了你和你的全家,這樣的報仇方式會更解恨。”
豆豆都驚了:“那她怎麼不想想她的孩幾!”
慕雲師父點頭:“豆豆說得對,她當時已經被仇恨矇蔽了雙眼,她將自己的孩子只當做報仇的工具。她卻忘了,那個孩子也是她十月懷胎的孩子啊。”
景韞臉色越發蒼白:“她對那孩子,做了什麼?!”
慕雲師父忍住嘆息:“秋娘當日離開,是他父親的舊部潛藏在你府裡,已經得到了一個重要的訊息——是你們府裡在急切盼望能生出個小格格來。”
“可是秋娘找了大夫把脈,卻發現她懷的孩子也是個男胎,並非是侯爺你所盼望的小格格……”
景韞又是震驚:“男胎!”
豆豆同樣一臉懵:“啊?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