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豆便向除了紫煙之外的三位侍妾都萌萌一禮:
“紅紅姨娘,綠綠姨娘,青青姨娘……”
故意唯獨就是不搭理紫煙!
四個人裡,青影的處境最是無辜。
她從沒有過孩子,從這兒論她現在跟紅爐和綠瓶的心境相似;
可是她偏又跟紫煙一樣,都曾經是嫡福晉的丫鬟,所以她又不能不跟紫煙站在一塊兒。
方才那三位吵得熱鬧,她卻不好說什麼。本來以為她自己是四個侍妾之中最沒有存在感的,卻沒想到小格格竟是認識她的。
青影心下便不由得感激——想必應該是福晉教過小格格的吧?看來福晉的心裡還是有她的。
她便趕忙向福晉屈膝一禮,又忙伸手向唐豆:“小格格喜歡吃麵果子不?我剛好新炸了面果子,我帶小格格去嚐嚐呀。”
唐豆用力點頭,轉頭看杜琴知。
杜琴知便也笑笑鬆了手。
墨畫都不用杜琴知吩咐,便自行跟了過去。
杜琴知望著面前的三個侍妾,便淡淡笑笑:“今兒我原是帶著豆豆來看看小六。也沒旁的事,紅爐、綠瓶,你們兩個便各自去忙吧。”
紅爐和綠瓶行禮退回了前院。
第二進院子裡就剩下了福晉和紫煙。
福晉這才冷笑一聲:“你們四個便不管是誰房裡抬舉出來的,總歸一體都是侯爺的侍妾,不分高低。”
“便你是從我房裡抬舉出去的,便是侯爺和府里人肯高看你一眼,那也是因看在我的情面上。”
“總不該你自己先自驕自矜了起來,在紅爐和綠瓶面前也能說出這麼糊塗的話來!”
“她們兩個一來年紀比你大,二來都經歷過喪子之痛,無論於情於理你都不應當說今天那番話!”
紫煙被福晉罵得不敢抬頭。
福晉瞟她一眼:“更何況,你還在豆豆麵前說出更不合宜的話!豆豆還只是個三歲的孩子!”
“你欺負一個三歲的孩子不懂事,你不覺得自己噁心麼?!”
紫煙被罵得灰頭土臉,只能使勁扭緊了手裡的帕子。
杜琴知緩緩抬眸望向遠方,“從今兒起,若再叫我聽見你對侯府裡任何一個孩子說不三不四的話,紫煙啊,便別怪我不顧舊日的情分。”
“犯一次,小六抱走,交旁人撫養;‘
“犯兩次,攆你出府,從此你與侯府再無瓜葛!”
紫煙大驚,噗通跪倒在地,兩手死死攥住福晉的手。
“主子!主子,奴婢再不敢了……”
她拿出了舊日主僕時候的身份和稱呼來,哭得涕淚俱下。
“主子小六是我的命啊,主子如何不明白奴婢的心……”
嫡福晉冷冷勾起唇角:“你說的對,既然都是當孃的,你便也別隻顧著自己,就不管別人的心情。”
“既然你不知收斂,那便索性讓你也嚐嚐那滋味!”
隔著窗子,唐豆甜甜地吃著面果子。
一邊吃,一邊欣賞著紫煙在院子裡吃癟。
就連她都瞧出來紫煙沒有真心馴服,就看福晉鵝娘自己心裡怎麼想了。
如果鵝娘只念舊情,或者還是想用紫煙牽制紅爐和綠瓶,那以後紫煙再出事,鵝娘自己便也難辭其咎;
而如果鵝娘以後也能如今日這般雷厲風行,盯緊了紫煙,讓紫煙沒機會再起么蛾子,那便也是侯府的福氣了。
如果再不行……鵝娘如果也制不住這個紫煙的話,那就交給她吧。
她來噶!
唐豆身高太低,青影和墨畫便都看不見她面上的神情。
外面的情形她們兩個也看見了,福晉雖說壓著音量,可是畢竟四合院攏音,隻言片語還是能傳進來的。
青影便和墨畫對了個眼神兒,青影是無聲地跟墨畫問:福晉今兒這是怎了?
畢竟從前青影也是福晉房裡的丫鬟,跟墨畫便都是情同姐妹,有些話直也不用揹著。
墨畫便悄聲說:“她不僅是對保生、長生兩位阿哥口出不遜,昨兒聽著她竟然私下裡說三阿哥‘瓜兮兮’。”
“這話從旁人嘴裡說出來也就罷了,竟然是她說的,聽來可真叫人心寒。”
青影也震驚了:“她是瘋了嗎?她說誰都罷了,咱們顧著舊日的情分都睜一眼閉一眼的,可她竟然連三阿哥都說!”
墨畫點頭:“而且,這事兒竟是從五阿哥嘴裡傳出來的……”
青影眼珠瞪圓。
無錯書吧五阿哥才四歲大,他懂什麼呀。他怎麼會知道紫煙背地裡說三阿哥壞話的?
——那必定是五阿哥從二側福晉劉佳氏那聽來的呀!
也就是說,紫煙對福晉這位舊主的不敬,福晉自己尚未知曉,而二側福晉劉佳氏那邊卻已經知道了!
這事兒便大了。
侍妾們對嫡福晉毫無威脅,可側福晉卻不一樣。
側福晉是二妻呀,同樣受朝廷冊封,同樣家世尊貴的。倘若嫡福晉病故或被廢,便可由側福晉進封。
所以側福晉對嫡福晉的地位,是有直接的威脅的!
青影皺了皺眉:“如此說來,主子今兒跟她發火,她就當真不冤!”
墨畫小聲道:“咱們畢竟舊日裡都是在主子跟前長大的,便咱們也不想看見她變成這樣。”
“青影姐姐,平日裡主子和我們都看顧不到,還得指望姐姐多盯著她些兒,別叫她做出更出格的事兒來。”
“到時候她自己死活都是她活該,卻沒的連累了主子和三位阿哥去。”
青影便也鄭重點頭:“妹妹你說得對。”
“從今兒起,我會格外多分出一隻眼睛去,好好兒盯著她些兒。”
聽見青影和墨畫的交談,唐豆就更放心了。
真好,這侯府裡有長八百個心眼子的壞人,卻也有如青青姨娘和墨畫姐姐這樣善良的人啊。
這回唐豆想保護的人的名單裡,就又要多加一個青青姨娘的名字嘍!
嫡福晉罵完了紫煙,便走上臺階來,立在門口伸手叫唐豆。
“豆豆來,咱們去看看小六。”
唐豆也正好將最後一口面果子吃完,墨畫趕忙拿手巾給她擦好了嘴和手,又用淡茶水伺候她漱了口。
唐豆這才輕手利腳地跟著福晉去看小六。
看著比她自己還要小的奶娃娃,唐豆忍不住伸手去抱。
結果小六剛抱到懷裡,他就劈手一把扯住了豆豆頭上的珍珠髮簪!
“六阿哥,快鬆手!”墨畫和小六的嬤嬤同時喊了出聲。
小六雖說小,但也滿了週歲了,這麼一句簡單的額話不至於聽不懂。
可那孩子就是不鬆手,愣是將豆豆的頭髮都給刮住了。
可下他一副恨不得將豆豆的頭皮一塊給薅下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