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舒應聲便去拿藥。
這個藥還是老太太提醒他帶上一些的,不然王忱不會帶這個藥。
等王忱行完針後,病人居然悠悠轉醒過來,之前那樣擺弄他,都不曾醒來。
現在胸中氣息通順一些後,他居然醒了。
而他睜開眼的第一句話便是:“呼,還能順利的喘氣,好舒服。”
附院的大夫,看著被他們插管的兩個病人,又看了看眼前的病人。
這一刻,他們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因為他們的病人可沒有醒,而且插管時還沒有眼前的病人這樣嚴重。
起碼那兩個病人的心跳還在,眼前這個因為喉嚨被堵死,沒了進氣。
這基本上心跳也就停止了。
而王忱一番操作下來,幾根銀針,一顆巴豆。
就將病人給救醒了。
這讓幾人開始懷疑起人生來,是誰說中醫不能急救的?
這尼瑪急救的手段比我們高明的也太多了一點吧?
王忱見到病人的情況穩定下來,也吐出一口濁氣。
因為不用再搶救病人了,王忱便在拉過旁邊的凳子坐下來。
杜謹在這時開口問道:“王老師,為什麼會用到三物小白散?”
王忱扭頭將周圍的幾人都看了看,發現幾人臉上都是茫然之色,便開口道:
“三物小白散,桔梗,巴豆(去皮心熬黑,研如脂),貝母。
上三味為散,納巴豆更於中杵之,以白飲和服,強人半錢匕,羸者減之。
從原文中就可以看出,這個藥有多兇險。
整個傷寒雜病論中,用藥如此謹慎的就這一個方子。
身體強壯的就用一小勺,如果身體弱還得減少。
主要是因為巴豆這個藥,它是神農本草經當中最熱的藥。
比之硫磺還要熱,當然也更毒。
這是在寒實結胸時所用的處方,按道理來說,時疫通常是不會有寒實出現的。
基本都是表寒裡熱,是大青龍湯症。
但眼前的病人卻沒有絲毫的發燒跡象。
而且你們看他的舌苔白厚。
加上他穿這麼多的衣服,最後結合脈象來看,就是寒實。
所以他的痰才會堵的也比旁人厲害。
這裡也告訴你們,病人不是隻會生這一種病,哪怕是時疫,也可能會有例外的情況出現。
我剛剛用的小白散裡面,桔梗是祛痰的,不過它是去肺裡的痰。
貝母也同樣是祛痰的,它祛的是喉嚨食道中的痰。
而巴豆就是祛這個寒實的。
因為他的整個肺都已經灌滿了痰液和膿液。
必須要用巴豆才能把最深處的膿液給祛掉。
上午不是還給你們講過嗎?
我們治病和他們不同,看他裡面是什麼狀況再決定用什麼藥。
而不是直接插管,隔一會兒去吸一次肺中的痰液。
這種倒是不用管病人寒熱。”
顯然王忱對於附院一直不給送重症患者過來,是有那麼一點點怨氣的。
特別是看到附院大夫的操作,基本都是一樣的,插管,人工抽痰,用抗生素。
王忱看這些大夫的操作就知道,他們現在根本不知道要怎麼治。
現在純粹是在看到什麼做什麼。
王忱雖然沒有去傳染病區看過,但不用想,就能猜到那裡的治療方法是一樣的。
當然在醫生不夠的情況下,用這種方法進行搶救,王忱也不說什麼。
但是自己等人在這裡已經治療了幾十個病人,雖然是輕症,但他也表明了中醫是能治這個病的呀。
無錯書吧可是很遺憾,醫院的領導沒有一個想過要用中醫的手段來治療搶救過來的病人。
看到手機上的死亡人數,王忱很難不把這些人的死亡歸咎到這些醫生的身上。
所以這也是他當著附院大夫的面,最後說出的話,也沒有客氣的原因。
聽過王忱的解釋,幾個學生也都紛紛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王忱在看了一眼附院的大夫後繼續說道:“一會兒把這些病人身上的針起掉後,你們幾個分配一下。
我們治的幾個病人,一人分上幾個照看。
而他們插管的病人,每個都單獨守一個人。
如果出現心臟停跳,就立刻扎針搶救。
扎針後沒有反應的,就叫我。”
“是,王老師”。
“是,先生”。
幾個學生回答道。
一旁的幾個附院大夫這時走上前來,語氣中帶著尷尬。
“王教授,要不您幫忙看看我們搶救的病人?”
聽到這話,王忱不可思議的望向說話的人。
作為重症醫學科有著副高職稱的朱昶雲,此刻見王忱看向自己,臉上擠滿了笑容。
哪怕是隔著多層的防護,王忱也從他微眯的眼睛,看到了他竭盡全力想表達的善意。
朱昶雲身後的幾個大夫對於他的話,感到無比震驚。
因為這位以前可是無比驕傲的。
因為其高超的醫術,從死亡線上搶救回來的病人,數不勝數。
長期在這種環境中,也讓朱昶云為人非常高傲,能讓他高看一眼的人都沒有幾個。
更別說出現請他人幫忙看他搶救過來的病人這種事情。
而且這請的還是朱昶雲平時最看不起的中醫。
其雖然沒有在公開場合說過中醫什麼。
但從他對中醫科的態度就能知道,這人也是中醫無用論的支持者。
所以現在朱昶雲陪笑著請王忱看看他剛剛搶救的病人,實在是讓人驚掉下巴。
反而是朱昶雲沒想太多,主要是這幾天他已經看過太多死亡。
手上的病人還在搶救,旁邊的機器又在報警了。
一會兒這個病人的心跳停止,一會兒那個的停止。
光是今天他已經在病床前默哀五次了。
實在是不想再默哀了。
王忱救治的患者,他都檢視過一遍。
雖然不懂原理,但效果還是很容易看出來的。
病人能正常喘氣了,這不就是效果嗎?
而且剛剛觀看了一遍,完整的搶救過程。
當然,最重要的是王忱用的藥,好像對患者有效果。
他們在這三天時間裡所嘗試的各種藥物都收效甚微。
所以才有了不是在搶救,就是在搶救路上的事情發生。
他知道王忱帶著人來到了醫院,畢竟是在這個時間段帶著大量醫生到醫院來的。
這個舉動也成了大夫們在難得的休息時間,僅有的談資。
因為他們並不想討論病人的病情,很多人其實比較絕望。
就是因為他們的治療效果幾乎看不見。
什麼病源,病理,發展過程,在這剛剛開始的初期,他們根本就不知道。
所以也不知道怎麼針對性的用藥。
只能不停的看著有病人永遠的停止心跳。
這種病毒此刻彷彿是無敵的存在。
而在這種情況下,帶著人來這裡的王忱,被很多人都認為是腦子有坑。
當然也為王忱豎起大拇指的人,他們覺得王忱的這種精神是值得讚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