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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入局,四方動

翌日。

皇后鳳鳴宮。

當今太子,也就是嫡長子趙承業,與六皇子趙承霖乃是一母同胞,均為李氏皇后李明姝所出。

李氏權勢如日中天,自孟家敗落後,趙承業就已被立為太子多年,享東宮尊崇,向來眼高於頂。

聽聞這個訊息,趙承業滿不在意:

“一個雜種罷了,不用理會。”

六皇子趙承霖被養得跋扈蠻橫,道:

“本殿倒是要會會這兩人!”

“既然父皇不管他,那就讓我這個六哥好好管管他咯!”

“我倒要看看,這個九弟是個什麼貨色,本殿非得給他扒下一層皮來!”

皇貴妃青鸞宮。

玄衣玉冠的男子站在窗前,晨曦的薄光落在他線條流暢的側顏,交錯的光影將頸肩線條襯得更為性感。

這便是大郢國二皇子、裕王趙北宸,是眾多皇子中,唯一憑藉戰功十六歲封王的一位。

其在朝在野,都有相當的勢力,與東宮儲君分庭抗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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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北宸正在貴妃青鸞宮,他也早已接到了訊息。

他道:“這個小九絕不簡單,即便並無野心,也必定聰慧通透。至於······”

趙北宸眼中浮起幾分興趣:“這個安平侯柳醉玉,倒是頗為有趣,只是不知是真傻還是假傻?”

“母妃,依您所見呢?”

皇貴妃鄭蓉年僅三七,本就生得明豔奪目,嬌媚妖冶,又保養得極好,每每轉眸,波光瀲灩,美得動人。

她把玩著手上丹蔻:“三分真,七分假。”

“呵。母妃所想與兒臣倒是一致。”

趙北宸道:“柳家雖世代盡出武官,歷代家主卻並非愚忠之臣,歷代都能成為陛下近臣。兒臣不相信,這樣的柳家教出來的,會是空有一腔熱血的武夫。”

皇貴妃贊同地點點頭。

“況且,就訊息而言。柳醉玉哭得愚蠢、天真,可得到的卻是天大的機會。這樣的結果兒臣絕不相信是巧合。”

皇貴妃接過話:

“他在大殿哭訴,怕是猜到了皇上的態度,知道皇上無論如何猜測,最後於情於理都不會拒絕。”

趙北宸輕笑一聲:“壽宴也好,書院也罷,看來柳家是擺明了,想再往高處爬。”

“只是他入了書院,兒臣已提前從書院畢業,倒是錯過了。不如先派人查探,若他確為可用之人,兒臣再親自會一會也無妨。”

皇貴妃抬眸看他一眼,輕笑:“我兒既已如此通透,那便去做你想做的。”

“是,母妃。”

之後,趙北宸傳喚手下,吩咐道:“去細查一遍安平侯柳醉玉。”

另一邊,五皇子趙雲霄也動了心思。

“柳醉玉?廢物?呵。”

“叫程頤做好準備,在書院試試那柳醉玉的實力,看看他到底幾斤幾兩。”

趙雲霄眸光閃爍:“他若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主,可以爭取。這種人,很適合成為一把利刃!”

兩人尚未進入書院,圍繞兩人,這個圈子卻已悄然掀起一股風浪。

——

“你說,他們都怎麼討論咱們呢?”

柳醉玉把纏滿白布的腿架在椅子上,靠在趙白衣的床邊,一邊啃著蘋果,一邊說著話。

她身後,趙白衣正坐在被窩裡、靠著床頭,喝著苦藥。

藥味很重,所以柳醉玉為了壓住鼻端的藥味,才拿起蘋果啃。

啃完一個,又拿起另一個削。

趙白衣慢條斯理地喝著藥,面不改色地回答她:

“太子不在意,老二暗中盯,老五會試探你,老六會找茬。”

柳醉玉扭頭,看著快乾淨的藥碗,毫不吝嗇地給他一個讚賞的眼神:“殿下,通透啊。”

趙白衣喝下最後一口藥,面色平靜毫無驕傲:

“是他們表現出的特點太明顯了。”

柳醉玉接過他的碗放到一邊,而後一抬手,將手中削好的蘋果遞給他:

“那至少說明,殿下有一雙銳利的眼睛和一顆通透的心,不愧是我選的人。”

趙白衣遞到眼前的蘋果一愣,隨即笑開:“謝謝你的……蘋果。”

“嗯?”

趙白衣接過來才發現,蘋果已經被人在掌心分成八份,輕輕一掰就可,很是方便。

一瞬間,趙白衣心中一塊地方猛地發軟。他捧著蘋果,吃得很認真。

柳醉玉基本是背對著他,完全沒在意,只覺得是隨手的事情。

她的心思還在書院身上:“這麼一說,我更加期待書院的生活了。”

趙白衣看著她,輕笑著道:“我也是。期待我們的書院生活。”

“對了。”趙白衣問道,“方才給我們看傷的是薛神醫吧?他與你相識?”

柳醉玉眉尖微挑——趙白衣一個照面就認得出薛歲薛神醫?

她面上不顯,語氣輕快地道:“不算熟悉,但薛神醫與我父親是舊相識。”

趙白衣點點頭,沒再問什麼。

柳醉玉垂眸,回憶著方才薛太醫說的話:“小侯爺,這味藥。”——白芷。

她未說出與薛家的交集,正如趙白衣也未告訴她,兩人的初遇,並非偶然。

早在柳醉玉進宮前夕——

冷宮破敗,宮殿陰森,床榻破舊。

破敗之中,有人素衣執卷。

白衣堆如雪,容顏染嬋娟,墨髮撫玉骨,泠泠天上仙,若墟土明月。

他在床邊看書,小塵子在旁侍候,有黑影悄然出現。

黑影說:“屬下動用王城與東海兩邊的暗線,探查了名單上多出的安平侯柳醉玉,發現這人有蹊蹺。”

“一直以來,柳醉玉極少露面。這三年間才有在外軌跡。他去過東海柳家本家的武堂——東草堂。”

“在探查東草堂主事之人時,屬下查到,那位大人似乎與安平侯有過接觸,而且他很有可能曾受那位大人教導。”

趙白衣神色一變:“周老?”

“第二個得周老指點的人嗎?”

他將捧著的書合起放下,喃喃道:“安平侯柳醉玉,絕不簡單。”

“屬下無能,只查到微末痕跡,再往下查,便受到阻礙了。請主上再予些時日……”

“不必了。”

趙白衣抬手打斷:“既是有關周老,恐怕也查不到什麼了。如此說來,他倒是與本殿有緣,本殿親自會一會。”

“是。”

“小塵子。”

小塵子到近前:“屬下在。”

趙白衣附耳過去:“壽宴那日,這樣……”

小塵子聽罷點頭:“屬下明白,一定安排妥當。”

趙白衣勾唇輕笑:“戲已備好,只待看客前來。”

———

無人知,滄瀾之外有孤島,孤島鏡湖泛孤舟。

有白髮黑衣的男子臥於湖心扁舟,抖落兩枚棋子,一黑一白,相撞而泠然作響。

黑子入局,無序翻滾,打亂了一盤殘局;

白子墜湖,看似微渺,卻驚起滿湖漣漪。

男子枕臂而躺,袒胸露腹,肌理分明。

他仰天長嘆:“唉!這盤舊棋,下不下去嘍~”

“天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