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城又去了一趟仙鶴山墓園,今天值班的是另一個守墓員,蔣成貴。
蔣成貴自然也知道昨天的斷頭屍案了,今天上班都不敢一個人,把老伴兒帶著壯膽。
邊城出示證件後蔣成貴馬上說不關自己的事兒,邊城哭笑不得,跟他說自己只是過來查點資料。
“麻煩你找一下C-2-3,死者葉墨文和金迎春的死亡證明和火化證明。”
“好的好的,你在這等一下,我馬上去拿。”
根據南山市第一人民醫院出具的居民死亡醫學證明顯示,死者葉墨文,男,漢族,年齡28歲,生於1995年5月6日,死於2018年9月4日,死亡原因:高墜導致多臟器損傷,搶救無效死亡。
死者金迎春,女,漢族,年齡28歲,生於1995年7月14日,死於2018年9月4日,死亡原因:高墜導致多臟器損傷,搶救無效死亡。
也就是說這對夫妻是同天高墜死亡的,這也太不正常了。而且更不正常的是家屬姓名這一欄填寫的竟然是朋友竇成章的名字,這對夫妻真的連一個親人都沒有嗎?這麼年輕沒有子女可以理解,連父母或者三大姑八大姨都沒有也未免太匪夷所思,難道雙方都是孤兒嗎?
但假設雙方真的都是孤兒,那由好友辦理後事好像也說得過去。
不管他們是不是孤兒,他們的死亡一定有內情。
現在死者連身份都沒確定,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測而已,和這條線索有沒有關聯還不好說,聯絡竇成章為時尚早,邊城決定暫時擱下這條線索,等待後續的發展方向再決定要不要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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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邊城一回到辦公室孟西西就趕緊過來彙報。
“老大,最近一週我市所有派出所均未接到人口失蹤報案,為了以防萬一我連周邊幾個市都聯絡過了,他們最近也沒有報失蹤的。”
“好,知道了,繼續跟蹤,有情況及時彙報。”
邊城走到遊弋身邊,問:“有發現嗎?”
遊弋一臉苦悶,說:“有發現,不過不是關於罪犯的,是關於監控的。能拍到拋屍點的兩個監控早就壞了,一直沒修。一個監控是在C區最下面一層靠鐵絲網的位置,一個監控是C區最上面一層靠鐵絲網的位置。C區靠近B區的那一側監控是好的,9月31號到10月3號的我們都看了,沒有人從B區進入C區,目前來看沒有發現可疑人物。”
邊城斟酌了一下,也就是說,如果靠近B區那一側一切正常的話,兇手大機率是從鐵絲網那一側翻進來的,並且他知道監控已經壞了。
他為什麼知道監控壞了,難道是內部人員所為?還是有內部人員當幫兇?
邊城看向周殷的工位,工位上沒人。
“周殷哪去了?”他問。
“他守著國師要結果,國師嫌他煩給趕出來了,現在估計討好高丘一去了吧。”
邊城又噔噔噔往地下二層法醫室去,出了電梯老遠就看到周殷坐在法醫室外面的小凳子上。
一看到邊城周殷老委屈了,訴苦道:“國師他嫌棄我……”
“嫌棄你啥了?”
“他說我”
“我說他笨手笨腳。”屋裡孫國施幫他回答。
邊城推門而入,說:“孩子雖小也是有自尊的嘛,你可以批評得委婉一點,比如不夠麻利,不夠”
“他把我裝蛆蟲的盒子撞到地上了。”
什麼?!
邊城轉身對著周殷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這麼大個人了做事還毛毛躁躁的,趕緊給我回去別在這礙手礙腳!”
周殷:@ & # % ~…… ?
周殷扭頭氣呼呼地走了,哼!在老大心裡他連個蛆都比不上!
其實是周殷誤會了,現在別說是他,除了陸局,換作其他任何人都得挨批。
確認死者身份首先就要弄清死亡時間,在缺少肢體的情況下,屍僵屍溫這些傳統方法都派不上用場,最大的希望就在這些不起眼的蛆蟲上了。
“怎麼樣,有什麼發現嗎?”
孫國施手上沒停,一邊觀察顯微鏡一邊回他話:“顴弓和眶下緣粗壯,枕外隆突明顯,下頜角角度偏直角,眉弓突出,前額緩和,據此推斷,死者為男性。”
“還有嗎?”
“根據牙齒磨耗程度來看,死者年齡在30歲上下。”
“那死亡時間呢?”
孫國施把眼睛從顯微鏡挪開,說:“這個就比較難辦了,就我目前觀察到的,從外觀、大小、形態、顏色來看,這些蛆蟲分為兩個不同的種類。蒼蠅有幾千種,這些幼蟲還看不出屬於什麼種類,只有將一部分留作標本,另一部分繼續飼養到成蟲,等它們破繭而出羽化成蟲才能確認種類,再結合當時的氣溫才能推斷死亡時間。這個過程大概得十天左右。”
“十天?太久了。有沒有其他辦法,今天陸局在催了,網上也發酵得厲害,無數雙眼睛都盯著呢。”
“要有其他辦法我剛才至於吼周殷嗎?催也沒有用。”
聽了這話邊城心都涼了大半截,只能寄希望於有人報案或者監控拍到點啥。
回到辦公室邊城經過深思熟慮,把周殷叫進來,讓他發懸賞通告向公眾徵集線索。
周殷問:“如實寫嗎?會不會造成恐慌?”
“就是如實寫才不會造成恐慌,遮遮掩掩的群眾反而會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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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寒酥兢兢業業工作一整天,下班了才有空看一眼手機。
他設定了微博熱搜訊息提醒,一開啟手機,熱搜NO1.的警方懸賞通告就彈了出來。
“10月8日,我市市民在白鷺區仙鶴山墓園發現一個來歷不明的木箱,內有高度腐爛人頭一顆,據法醫鑑定,死者為男性,年齡30歲左右,橘黃色短髮。為查詢屍源,現釋出懸賞通告,望廣大人民群眾對身邊有符合上述特徵的失蹤人員,積極向公安機關提供線索,對協助查明屍源的,獎勵人民幣壹萬元,並嚴格保密。”
江寒酥心一顫,10月8號,仙鶴山墓園,我的媽呀,跟他祭奠的時間就隔了兩天,還好沒被他撞上。
這麼看來他運氣還挺好。
坐地鐵回家,等八點半限行一結束他立即開車去接猛牛。
寵物店老闆看見他來了差點沒給他磕一個,還有80塊的尾款都不要了,催著他趕緊把狗領走。
這狗不該叫猛牛,該叫猛狼。從江寒酥離開之後它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引著脖子狂吠幾分鐘,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只要它叫了其他寄養的狗就會跟著叫,就像頭狼領著狼群嚎叫一樣,昨晚因為叫聲太大被鄰居投訴擾民。別說尾款了,只要能接走,讓他把定金退了都行。
看見江寒酥猛牛興奮得在籠子裡一直轉圈圈,喊都喊不聽,最後這傢伙興奮過頭直接把自己給轉暈了。
江寒酥雖然瘦,但是常年練舞,屬於精瘦有力的那種,抱60斤的猛牛上車還不算吃力。
前一刻還在昏迷狀態的猛牛一到了車上立馬生龍活虎起來,江寒酥都被這狗精給氣笑了。
江寒酥給它綁好安全帶,開了半扇窗,猛牛扒拉儀表臺上的墨鏡示意江寒酥給它戴上,江寒酥耐心地跟它解釋晚上戴了墨鏡就看不清了,狗崽子非不聽,不給它戴它就一直汪汪汪。戴上墨鏡它轉頭就湊到車窗前去顯擺,腳搭在車窗上,吐著舌頭咧著個大嘴,威風得不得了。
等紅燈的時候旁邊的車主紛紛降下車窗拍影片拍照片,連帶著對江寒酥也是一陣拍,江寒酥被這個顯眼包弄得尷尬得要死。
到了停車場江寒酥要給它把裝逼的墨鏡摘下來它還不讓,江寒酥拿這個顯眼包沒辦法又丟不起這個人只能自己找個口罩戴上。
上到一樓電梯開啟,進來一個身材高挑的美女,栗色大波浪,火焰紅唇,最新款香奈兒小香風套裝搭配CARRYALL手袋,雖然踩著平底鞋仍氣勢逼人。
大晚上的,狗戴墨鏡就已經夠奇葩了,沒想到還有人戴墨鏡。
兩墨鏡大佬你看我我看你,氣氛竟十分的和諧。雙方對視幾秒後猛牛突然坐下來舉起它的右爪子。
那是握手的意思,江寒酥訓練它的時候一般都是自己先把手伸過去猛牛才會把爪子搭上來,今天竟然這麼主動。
虞採蓮女士推了一下墨鏡,勉為其難地伸手過去握了一下,握完了問江寒酥:“它是隻公狗吧?”
“呃,是的。”
虞採蓮女士甩了甩自己的大波浪,一臉傲嬌的說道:“我就知道我的魅力是雄性都拒絕不了。”
…………
江寒酥真想找個洞鑽進去,都怪猛牛這個色胚。
“你們也住頂樓啊?”
“呃對,我剛搬過來。”
“那就是我們小城的鄰居了。我們小城你見過了吧?這棟樓最高最帥的那個。”
我們小城,江寒酥有些吃驚,這叫法一般是長輩稱呼晚輩吧,難道這美女是…可她看起來也就四十來歲啊…
“我是邊城他媽媽。你狗這麼喜歡我,有空帶它來我們家串門啊。”
這麼熱情自信的人江寒酥第一次遇到,還不知道怎麼應對,結結巴巴的回答:“哦哦好,好的。”
電梯門開啟,美女搖曳多姿地走向對面,猛牛這色胚跟著就要過去被江寒酥及時拉住了。
關上門江寒酥對著猛牛就是一頓火力輸出。
“你牛逼哈,戴了墨鏡還能認出美女來。”
“你不是怕人嗎,你不是社恐嗎,怎麼見著美女比你爹還主動。”
“第一次見你就要跟人家走,連你爹都不要了,見色忘爹的傢伙!”
對門則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番景象。
虞採蓮一邊換拖鞋一邊喊:“兒子,兒子。”
邊城聽見聲音從房間出來。
“怎麼突然來了,還有大晚上的你戴什麼墨鏡。”
虞採蓮把墨鏡摘下,嚇邊城一大跳,趕緊上前看。
“眼睛怎麼了?”
“被樹枝颳了一下,破了點皮,塗了紅藥水怪嚇人的是吧。”
“所以你就戴個墨鏡?也不怕別人把你當神經病看。”
“怎麼說你媽呢,你媽我美貌與智慧並存,連狗都能一眼看出來。”
“那是自然,畢竟狗的視野有280°,視覺細胞比人多2-3倍,聚焦感光能力是人的6倍,透過墨鏡還能看清你美貌的除了貓頭鷹也就只有狗了。”
虞採蓮女士被這個逆子氣得不輕,“虧我剛才還在鄰居面前誇你,讚美別人這種優良品質你是一點沒遺傳到我。”
“鄰居?對門的嗎?”
“難道這一層還有第三戶人家啊。哎你別說,我剛才誇你的時候還有點心虛呢,你那鄰居長得真好看,既帥又美,要不是你是我兒子這第一的寶座我肯定給他。”
邊城嘴角抽搐,問:“你怎麼誇我的?”
“我就說你是這棟樓最高最帥的啊,人家沒有反駁,狗也沒有。”
“狗?”
“對啊。說起來我還是第一次見黑色的拉布拉多呢,看上去十分的威武霸氣,但其實是個小可愛,它還主動跟我握手呢。我都跟鄰居說了,讓他有空帶小可愛過來串門。”
“光惦記著別人家小可愛,自己家的呢,你多久沒回新疆了,再不回去伊犁都不認你了。”
“我本來打算今天回去的,這不是傷到眼睛了嘛,怕你爸罵我,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有多兇。”
邊城:……要不是一家人我就信了。
虞採蓮女士把手機塞兒子手上,叮囑他:“待會兒你爸打影片過來你就說我睡了,手機落在客廳了。還有,明早別叫我起來吃早餐,我要睡美容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