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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猛牛不是牛

這兩天搬家照顧不了猛牛,江寒酥把猛牛寄養在寵物店了,躺在床上總覺得家裡空落落的。

猛牛不是牛,是他救下的一條小狗。去年有一天他在公司加班到凌晨兩點,剛從公司開車出來就看到有個人站在路邊左顧右盼鬼鬼祟祟的,他本來已經開過去了,不經意間從後視鏡裡看到那個人往旁邊的灌木叢裡丟了個盒子隨即慌慌張張跑開了。

他覺得事有蹊蹺立即靠邊停車返回去,盒子不大,他舉起來搖了搖,然後聽到了一聲輕微的“汪汪”叫聲。

是狗!他趕緊開啟盒子,然後看到了血腥的一幕。

一隻毛茸茸的小狗,全身都在流血,黑亮的毛髮被血染透,結成一塊一塊的,眼睛四周血肉模糊,脖子被一條極細的鋼絲纏繞,看上去奄奄一息。

明顯是被虐待了。

“媽的死變態!”江寒酥忍不住罵出聲,抱起盒子趕緊往車上跑。

江寒酥在網上搜尋24小時寵物醫院,結果顯示整個南山市就一家,雖然需要穿越大半個城市江寒酥還是馬不停蹄趕過去了。

他之前沒養過寵物,不知道寵物看病是比人還要貴的。當醫生跟他說手術費和藥費加起來需要兩萬的時候他大吃一驚,他以前三個月工資加起來都沒兩萬呢,雖然現在工資高了,除去生活開支也得存兩個月。

醫生問他治不治的時候他打起了退堂鼓,就在他轉身要離開的時候,放在手術檯上許久沒動靜的小狗突然嗚咽了一聲。

那麼小聲,可是他聽到了。

他突然覺得他跟這條狗的命運好像,都沒有人愛。

最後他還是決定掏這筆錢。

那段時間他下班了就往寵物醫院跑,風雨無阻。小黑狗像是感受到了他的真心,經過大半個月的治療後頑強的活下來了。

因為被虐待過的原因,小黑狗很怕人,任何人包括醫生接近它它都會呲牙咧嘴,江寒酥花了很長時間才贏得它的信任。

而它也只信賴江寒酥一個人,其他人一旦靠近它它就會做出俯衝的姿態,像鬥牛一樣,江寒酥於是給它取名叫猛牛。

猛牛是個黏人的小狗精,每天早上他換鞋要去上班的時候它都會蹦蹦噠噠跑過來把鞋叼走,以為這樣江寒酥就出不了門了;等江寒酥走了它又把他的拖鞋叼到陽臺上去,趴在上面等江寒酥下班,一看到江寒酥出現在樓下它馬上把拖鞋叼到門口去等。

江寒酥每次開門都能看到猛牛搖著尾巴站在門口等他,那種被期待的感覺讓他覺得那兩萬塊是他這輩子花得最值的一筆錢。

這還是猛牛第一次寄養在寵物店,明天去接它的時候估計要被它控訴八百遍,希望猛牛看在兩百平的新家能讓它敞開了撒歡的份上原諒他吧。

從他出生起就一直住在出租房,二十六年,今天他終於有自己的家了,雖然今天有諸多不順,但跟有家了這件事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月光朦朧似輕紗,透過窗戶輕罩在一張微笑的睡臉上。

江寒酥罕見的沒有做噩夢,一覺到天明。

— — — — — —

江寒酥以前租的房子在三樓,樓下就是菜市場,根本不需要定鬧鐘,每天6點半樓下就開始熱鬧起來了,喧鬧的人聲夾雜著電動車的喇叭聲,想繼續睡都難。

星曜作為高階公寓周邊環境十分清幽,加之江寒酥又買的頂層,等他睡到自然醒的時候時間已經來到了八點半。

江寒酥急得跳腳,昨天剛捱了罵今天就遲到的話以廖總那小肚雞腸的性格會怎麼想,肯定會認為他消極怠工呢。

牙沒刷,臉沒洗,襪子沒看清楚就往腳上套,江寒酥穿好衣服往外衝,一邊小跑一邊抓頭髮,還好他頭髮柔順也不太長,看起來不至於亂糟糟的。

一同衝向電梯的還有昨晚沒睡好的邊城。

邊城昨晚思考案子翻來覆去睡不著,半夜起來查資料,查完資料四點才睡,鬧鐘都沒給他鬧醒,要不是被尿憋醒他還不知道要睡到什麼時候。

邊城看到了江寒酥穿錯的襪子,江寒酥看到了邊城大大的黑眼圈,一不小心對上眼,雙方都心照不宣地笑了。

這一笑讓昨天那點小尷尬霎時煙消雲散了。

邊城主動伸出手,“你好新鄰居,我叫邊城。”

江寒酥回握,“你好新鄰居,我叫江寒酥。”

“寒酥?是朝來試看青枝上,幾朵寒酥未肯消的寒酥嗎?”

“……是。”江寒酥有些意外,這麼小眾的詩他竟能脫口而出。

寒酥,喻指雪花。很多第一次看到他名字的人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只覺得特別,少部分知道的還覺得他這名字起得挺有意境。其實哪來那麼多彎彎繞繞,不過是因為他出生在下雪天那個男人就隨意給他取了這個名字,本來叫江雪的,考慮到是男孩子叫江雪不合適才改成了江寒酥。

邊城想起炸雞的事,試著解釋:“昨天…那個…沒有嘲笑你的意思。”

江寒酥立刻擺擺手,說:“……我沒,沒在意那個。”

邊城指了指他的襪子:“那這個你在意嗎?”

江寒酥不明所以,提起褲腿一看,襪子一灰一白。

尷了個大尬!

這都快到停車場了再回去更來不及了,江寒酥強裝鎮定,狡辯道:“最近流行這樣穿。”

此話一出尷尬的頓時變成了邊城。

“哦,是這樣啊……你們年輕人就是時尚。”

你們年輕人?!江寒酥看著他那張三十出頭的臉有些疑惑,究竟是對方不顯老還是他看起來太顯小。

然而這一切都來不及深究了,電梯門一開,兩人都急急忙忙往停車位趕。

打燃火江寒酥赫然想起,今天週一,他車限號啊…啊…啊!

邊城剛起步就看到江寒酥從車上下來了,他探出車窗問對方怎麼了。

“我忘了今天限號。那個……”江寒酥有點不好意思地問:“你能捎我到地鐵站嗎?”

“上來。”

江寒酥繞到副駕駛,拉開門後猶疑了兩秒,然後果斷關上門去到後排。

邊城被他整不會了,調侃他:“你這是把我當司機使呢。”

江寒酥趕緊解釋:“我看副駕比較靠前,我個子高坐上去需要往後調。不都說副駕是另一半的專屬座位嘛,我怕萬一你物件介意這個。”

邊城頭一次遇到心思這麼細膩的男生,有點新鮮還有點哭笑不得,“就一個座位你能想這麼多呢,連我那素未謀面的另一半都想到了。”

江寒酥一愣怔:剛才還一副老大哥的口吻,怎麼連個物件都沒有。

“你公司在哪個方向,順路的話我給你捎過去。”

“不用不用,我看你也挺趕的。”江寒酥最怕欠別人人情,不到迫不得已是絕不會麻煩別人的。

邊城當他瞎客氣呢,“說吧,如果不順路我還真送不了你。”

“真不用,我坐地鐵過去挺方便的,4個站就到了。”

“4個站?那你是在成雙站下還是湖濱路站下?”南山市6條地鐵的所有站點都在邊城腦子裡面像幅畫似的鋪展得清清楚楚。

“湖濱路站下再走一百米就到了。”

“巧了,還真順路。你公司在湖濱路幾號?”

這時候再拒絕未免太過矯情了,江寒酥回答:“湖濱路6號,樓頂上掛著零距離三個大字的那棟。”

“喲,大公司呢。”邊城開玩笑說,“小同志加油啊,指不定哪天你就是世界五百強員工了。”

又來了,剛才年輕人,現在小同志,江寒酥好奇地問他:“您貴庚啊?”

“您”、“貴庚”,邊城被他的用詞驚到了,他雖然已近不惑之年但也不至於看起來像老大叔吧。

任誰被人喊老了心裡都會不舒服,邊城也不能免俗,聲音悶悶地回答:“虛歲三十九。”

江寒酥差點驚掉下巴,實在無法將邊城和他以前那個38的肥頭大耳的傻逼領導放在一起對比。

有的人不惑之年風度翩翩,有的人不惑之年大腹便便。這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啊比太平洋還寬。

江寒酥踩點打卡,對邊城今天的仗義相助十分感激,等他把猛牛接回來了,家裡的開火飯他想邀請邊城過來一起吃。

— — — — —

8樓大會議室裡,全員正襟危坐,周殷左手放在桌上,右手在桌下瘋狂地給老大發微信。

“Mayday Mayday陸局端著茶杯進大會議室了。”

……

“我跟陸局說你拉肚子。”

……

“你說的十分鐘是六千秒嗎?”

……

“到哪個路口了,趕緊飛過來!”

……

“陸局說你再不出來就親自進去給你‘擦屁股’,我的老天爺啊!”

…………

就在陸衛峰真的起身要進廁所逮人的時候,邊城拿著紙筆兩股戰戰地進來了。

陸衛峰看他拉得腿軟的樣子不忍批評他,只淡淡地說了句“以後要注意飲食衛生”。

邊城點點頭,沉默地坐下,不敢應聲。他是從消防通道爬上來的,一口氣爬8樓,用時不到30秒,腿軟是真的,氣喘也是真的,硬憋著呢,一開口就得露餡。

果不其然,今天陸局開會就一個主題:儘早破案!

這起命案擱平時都入不了陸局的眼,因為網路發酵才象徵性的開個會催一下,經偵那邊正在偵辦一起數額巨大的集資詐騙案,他的心思都在那邊呢。

陸局一走,孩兒們就鬧騰起來了,有事做啦,終於可以不用出去發傳單啦!

邊城看著這群比毛猴子還興奮的小崽子一臉憂愁,他們還不知道接下來面臨的是什麼考驗。

昨天他預感到這起案子會比較棘手的原因在於他看到的蛆蟲,以蛆蟲的長度來看,死者的死亡時間至少在兩天以上,如果沒有報失蹤的,那麼僅憑一顆面目全非的腦袋,連最基本的問題—確認死者身份,都會是個難題。

回到辦公室邊城立即進入工作狀態,開始分配任務。

“周殷,你跟蹤一下國師那邊的屍檢結果,有任何線索及時彙報。”

“遊弋,張辰,拿回來的監控錄影給我看仔細了,一幀都不能放過。”

“孟西西,你去查一下最近一週我市有沒有報人口失蹤的。”

孩兒們領到任務立馬行動起來,熱情空前絕後,邊城也被他們感染了,憂愁的情緒一掃而空,一個字: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