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在繼續,還有變大的趨勢,單淮穿了件衝鋒衣,他把拉鍊拉到最頂端往霓虹區裡面走。
霓虹區這裡建設很破敗,大多數都是巷子,也有一片是二層樓,上面掛著霓虹牌子,有檯球廳,網咖,酒吧,KTV,什麼聚會類的場所都有。
穿過這片二層樓就是霓虹區深處了,還是巷子,但巷口都標著幾號巷,單淮很快找到了標著“72”的巷子。
這還不是最後的一條巷子,巷子裡面只有兩盞路燈,隔著很遠,所以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黑色盲區。
單淮站在巷口給陳瑤打了電話,電話遲遲沒有人接,就在單淮準備結束通話的時候後肩被人猛地一敲。
傘被人迅速搶過扔在一旁。
單淮來不及轉身眼前就突然一片漆黑,他的上半身被人套進了一個黑色袋子裡,隨即而來的,是好幾雙腳伴隨著男人的喘氣聲朝自己踹了過來。
踹到頭上,胸前,腰上……每一個都是讓人喘不上氣用不上勁的地方。
還有棍子,打在身體的每一個地方,疼到單淮難以呼吸。
三四個男人,在黑暗裡,對著單淮狠狠下手,單淮要掙扎著起來,就被人用巧勁扼制住了手腳。
這是專業的打手。
在單淮咬著牙用力的時候,清楚地聽到了清脆的一個聲響,終於,他的唇齒間流露出了哽咽。
骨頭折了。
單淮快喘不上氣了,他的臉被人連續狠狠扇了好幾個巴掌,他耳鳴了,可他好像聽見了陳瑤的哭聲。
這場毒打持續了二十分鐘。
最後單淮的頭被撞暈了過去,倒在了這雨夜裡。
少年一身傲骨,斷在今年的最後一場雨夜裡。
而陳瑤,在巷子的暗處,她的一雙大眼源源不斷地流著淚,流了一臉。她被人捂住了嘴,固住了頭,被迫看著單淮被打的全過程。
……
四十分鐘到了,武辰先給單淮打了個電話。
無錯書吧電話被人接了,兩人鬆了口氣。
接著陳瑤的聲音傳了出來。
她的聲音在顫,很小,斷斷續續的,她說:“我和單淮……在……醫院,你們不用擔心……”
武辰立馬問:“在醫院?你們怎麼了?”
陳瑤說:“我……受傷了,單淮……去繳費了……他今天,陪我。”
“單淮沒事吧?劉高富沒把你們怎麼樣吧?”
“……沒事。”
武辰應聲:“昂……那行吧。”
秦時抽出了支菸:“等一會兒再打一個吧。”
武辰點頭:“行。”
兩人在八點鐘的時候又給單淮打了一個,單淮沒接直接只掛了,從微信上跟他們說:[在醫院,別吵。]
是單淮的口吻,兩人後來就沒多想。
醫院裡。
穿著西裝的男人把手機關了機,扔到了閉著雙眸的單淮身邊。
單淮醒來已經是三天後了。
病房裡一個人都沒有。
他緩了五分鐘才慢慢反應過來自己都經歷了什麼。少年試圖坐起來,結果稍微一動,渾身的肌肉都疼了起來。
操。
狗東西。
就在這時,門被人從外面開啟,有個人進來了。
單淮看過去,和趙欽哲對視。
“操!你終於醒了!”趙欽哲差點哭出來,手裡的飯還來不及放下就一個箭步撲到了單淮床邊。
他一副猛男落淚的樣子,哭天喊地,罵完這個罵那個。
單淮被他叫得頭疼,費力動了動唇,啞著嗓子說:“閉嘴。”
趙欽哲只顧得自己發洩了,沒聽見。
“……”單淮提高了音量,“滾!”
說完他咳了起來。
給趙欽哲嚇得終於響起了正事,連忙去叫了醫生。
還順便聯絡了謝嘉意。
“病人是深層組織創傷和多處輕微骨折,目前頭部還沒有查出其他問題,等一會兒再給你做個檢查再說。”
顧遲說完扶了下金絲眼鏡,他帶著口罩,問單淮:“感覺怎麼樣?”
單淮認出他來了,但他實在沒有心情說什麼,只是實話實說道:“渾身疼。”
“疼是正常的,頭暈嗎,或者耳鳴什麼的。”
“還好。”
顧遲點點頭,“這個月你都需要躺著養傷,看來要掛科了。”
他說完吩咐了護士幾句,護士又給單淮做了個檢查。
那天單淮被扛進醫院後,顧遲第一眼就認出來了他。
他看見三四個黑衣男人扛著單淮,還提溜著一個差點哭暈過去的女人,饒有興趣地挑了挑眉。
顧遲身為藥業集團的大公子,怎麼可能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他本以為單淮會被打得半死不活,結果一檢查還好,看來也沒下死手。
十一點多出了病房,那幾個穿西裝的男人一把揪住了顧遲的領子,警告他不要出去亂說。
顧遲笑笑,應了。
然後轉頭給謝嘉意打了個電話。
謝嘉意那邊很吵,可能在酒吧,過了好一會兒才稍微清靜點,謝嘉意又問了遍:“什麼?”
“單淮讓人打了,現在在醫院,我剛救治完,情況還好。”
“等我。”
謝嘉意語速飛快,落下這兩個字後就把電話結束通話了。
酒吧那邊。
“不是,還有一場呢,你幹嘛去啊?”隊友問。
謝嘉意拿起車鑰匙:“單淮那邊出了點事,幫我跟程老闆請個假。”
謝嘉意用了十幾分鍾趕到的,雨一直沒停過,謝嘉意渾身都被淋溼了。
顧遲坐在辦公室給他微信上發了房號。
現在已經很晚了,接近凌晨,病房裡沒開燈,但樓道燈還亮著,謝嘉意藉著樓道冷白色的燈光看到了單淮的臉。
……
那天單淮一上午還沒回來,兩個室友又給打了一個電話,接的人是謝嘉意。
武辰話都說不利落了。
謝嘉意想和他們見一面。
“什麼?!”武辰沒控制好自己叫了出來,“單淮被打進醫院了?”
“不可能啊,昨天晚上我們給他打電話時他……”武辰頓住了。
秦時面色陰沉:“是陳瑤接的電話。”
謝嘉意的臉色也沒好到哪裡去,他始終皺著眉,說:“所以你們有她的聯絡方式嗎?”
“還真沒有,我們不怎麼熟其實。”武辰說。
“我去群裡給你找找。”秦時開始從學生群裡翻之前填的體檢表,後面都有個人聯絡方式,“找到了。”
他把陳瑤的電話號碼告訴了謝嘉意。
“其實本來沒什麼事的,就是單淮吧,太助人為樂了,結果被那傢伙給盯上了……”武辰有所顧忌,沒有說出劉高富的名字。
謝嘉意看向他的眼神有些鋒利,沉聲問:“那傢伙是誰?”
“這……我們也不確定,沒有什麼證據,”武辰有些猶豫,最後一咬牙說,“劉高富,我們班的,他一直就看不慣單淮,前幾天在籃球場上還讓人用暗器劃傷了他,流了很多血。”
謝嘉意:“有照片嗎?”
武辰遲疑,問:“學長,你要幹什麼啊?”
謝嘉意插在口袋裡的手鬆了松,面露輕鬆,說:“問問,我能幹什麼。”
武辰鬆了口氣,從相簿裡找出一個合照,放大了劉高富的臉,給謝嘉意指了指,“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