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棟櫟腿快,跑到樓上,問辛憶顏怎麼了。
辛憶顏說開燈睡不著,關燈害怕,要跟花明玲一起睡。
辛棟櫟安慰了辛憶顏一番,說明天中午放學去接她,讓她在學校等著他。
次日一早六點,薛書洲就跑到辛棟櫟家喊他。
西山縣是個小縣城,又是個山城,人口因此比較聚集,人與人之間住得都不算太遠。不像大城市,一個小時走不了一環,在這裡一個小時可以從城東頭走到城西頭,順便再從城西頭拐到城南頭。
花明玲留薛書洲在家吃早飯,然後叮囑他和辛棟櫟去工地的路上慢點,便領著辛憶顏出門,送她上學。
在吃飯的間隙,辛棟櫟告訴薛書洲,他昨天聽到,其中一個叫武子的親兄弟倆對話,他似乎知道點什麼,讓薛書洲在工地的時候,多留意留意一下。
辛棟櫟又給薛書洲大致講了,辛偉國、楊振堂、王思武和周紅妹他們之間的關係。薛書洲一邊吃飯,一邊點頭表示瞭解。
吃完飯,辛棟櫟騎著腳踏車,帶著薛書洲往工地趕去。薛書洲的家境,使他沒有多餘的交通工具,去哪兒只能靠兩隻腳。
楊振堂在工地見到薛書洲,十分的熱情,辛棟櫟在旁邊瞬間變成了透明人。
辛棟櫟暗道,學習好就是好啊,楊振堂這個老狐狸,什麼時候對自己這麼熱情過。自己父輩那代人,就是對學習成績有迷之崇拜,覺得學習成績好的人,哪哪都好。
楊振堂看薛書洲比辛棟櫟還瘦弱,又戴著個眼鏡文質彬彬,再加上成績好的濾鏡,竟然安排讓薛書洲跟著他,做他的貼身小助理,而讓辛棟櫟去工地磨練磨練,先跟著綠化組種種樹。
辛棟櫟雖然心生不滿,但想到或許能從工人們口中探聽到點訊息,勉強同意了。
下工地前,辛棟櫟問楊振堂,“楊叔,我們這出力又出腦的,有沒有點辛苦費啊。”
可能因為辛棟櫟活過一世的原因,給人介紹活,要不讓雙方自己談,自己純搭線,要不就像現在這種情況的,我給你問的明明白白,你也在場聽得清清楚楚。因為錢這種事,他被背刺過,所以再好的兄弟,都要講究一點。
楊振堂一挑眉,似乎明白辛棟櫟的用意,用著沙啞的聲音答道,“放心吧,還能缺你們學生三瓜倆棗的,你們就按工地的小工算,咱們按天計算,一天一百五,幹一天拿一天的錢,一月一結。”
“好嘞,楊叔,您真敞亮,侄娃子去鍛鍊了,我這同學您多擔待。”說完辛棟櫟便跟著工人下工地去了。
楊振堂跟領著辛棟櫟的工頭招呼,“記得給他一頂安全帽,你們我不管,他必須戴著。”
辛棟櫟頂著烈日種了一上午的樹,內心罵罵咧咧,這楊振堂果然是老狐狸,讓我來種樹,我以為是心疼我,原來是為了隔離我。
這組種樹的工人,都是這個星期剛從外縣找來的新工人,工頭是老人,但人家不鳥辛棟櫟。工頭一上午也沒在辛棟櫟面前出現幾次,每次都跟巡邏一樣,打個照面就不見了,除了問個好,啥也說不上。
撅著屁股種了一上午的樹,辛棟櫟的腰都快直不起來,顫顫巍巍去到楊振堂的辦公室,發現門鎖著,裡面沒人。辛棟櫟嘆了口氣,真是各人各命,自己被楊振堂百般折磨,他對薛書洲卻輕憐疼惜的。
辛棟櫟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11點45,也顧不得腰痠背痛的,蹬上腳踏車,就往辛憶顏的學校去。
辛棟櫟知道辛憶顏每次放學都會和劉嫻一起回家,劉嫻就是那個家住在竹林裡的小女孩。他今天來接辛憶顏是有目的的,想借著辛憶顏送劉嫻回家,順便打探一下,看能不能在這裡搞看球場地。
接到辛憶顏和劉嫻,辛棟櫟給她們倆一人買了一根糖葫蘆,趁著劉嫻吃糖葫蘆高興,辛棟櫟問了一堆問題。
從劉嫻的口中,辛棟櫟知道劉嫻一家是從西山縣下面的北山鄉來縣裡的,因為她的爸爸媽媽想再要一個弟弟,在鄉里計劃生育很嚴,還要罰很多錢,他們一家人就來縣裡投靠她的大爺爺。她的大爺爺無兒無女,一輩子就守著廣場邊的這片竹林。不過,她的大爺爺在三年前去世了,現在是她的父母守著這片竹林。
快到劉嫻家,辛棟櫟在附近的小賣部,用小舅給的五百塊錢,買了點牛奶和水果放到腳踏車後座。
劉父看到女兒回來,還領著辛憶顏,忙起身招呼,起身後,看見後面又多出一個拿著牛奶水果,渾身髒兮兮的少年,一時愣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招呼。
劉嫻對劉父說道,“爸爸,這是顏顏的哥哥,今天他去接顏顏,順便送我回來的。”
劉父連忙堆笑,“稀客稀客,快坐快坐。”
這是一個類似於農家的院子,大門是個木門,四周是用土坯圍的圍牆,裡面有一排五間瓦房,在瓦房的西側,有個單獨的小房子,看屋頂露出的煙筒,應該是個廚房,在院子偏東的地方,有個小茅草屋,那個應該是廁所。這個院子,唯一與普通農家小院不同的是,院子特別的大,辛棟櫟保守估計,這個院子大概有個二百多平米。這院子裡面不僅種了些果樹,還搭了葡萄架,沿牆種了一些向日葵,廚房附近種了一些蔬菜。
辛棟櫟一眼就喜歡上這個小院了,聽到劉父的招呼,將手中的東西,放到院子裡的一個木桌上,然後順著劉父的手勢,坐到了一個竹編的椅子上。
本來辛棟櫟準備一大套措辭,看到憨厚熱情的劉父,就直抒胸臆。
辛棟櫟告訴劉父,自己爸爸去世,家裡面現在沒了經濟來源,自己想幹點小生意,替媽媽分擔一下。他想借劉父家的小院用一下,就用一個暑假,借用是有償的。
劉父一時沒反應過來,不禁有些呆愣,辛棟櫟也跟著不知所措起來,甚至有點後悔,自己是不是太直接了,應該在客套客套。
這時,一陣狗叫打斷了劉父的呆愣。
劉父又滿臉堆起了笑容,“你阿姨回來了,我去迎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