揹著霍聞硯罵人的程初酌垂頭喪氣,像個說人壞話被當面逮到的蔫巴小貓。
這隻蔫巴小貓在何遠懵逼無措外加震驚的注視下,被西裝革履的成熟總裁帶走了。
足以讓程初酌尷尬的事情太多,他一時間都不知道先為了哪件事情摳出三室一廳。
從程初酌離開何遠視線的那一秒,他手機震動的動靜就沒停過,嗡嗡的震響貼著Omega柔軟的掌心。
不用裝作不良於行的霍聞硯時隔兩年第一次坐在了駕駛位上,作為雲京城裡第一個且唯一一個坐在霍總副駕駛的人,從程初酌側著頭靠在車窗旁悶頭裝死,恨不得此生不和霍聞硯說話的舉動來看。
程初酌並不為此開心。
霍聞硯骨相優越,眉骨鼻樑立體,眼窩深邃,面無表情的時候任誰看了都覺得冷。
從慶大回錦上庭的路有兩個紅燈,等紅燈的間隙,駕駛位上的Alpha骨節清晰的手單手握著方向盤,手背上薄薄的皮肉中浮現青色的筋骨,冷白的腕骨上戴著一枚銀黑色的鑽表,禁慾感和力量感糅合在一起,就算去當手模收入都是行業頂尖那一批。
程初酌是個相當彆扭的人,霍聞硯直接問他,他會破防,但是霍聞硯不問他,他這個小心眼又懷疑這個Alpha是不是憋著什麼壞。
他準備先問什麼?
程初酌裝著睏倦的模樣,縮在座椅裡瘋狂頭腦風暴。
兩個小人兒各自佔領左右的高低,左邊那個戴著惡魔角,後面拖著狐狸尾巴,右邊的小人毛絨絨的貓尾巴低低耷拉在地上,尾巴尖小幅度地亂掃,時不時還往下拍。
惡魔霍總:“罵人不好。”
瑟縮酌酌:“嗯嗯,在我朋友面前說哄我,我朋友走了就教訓我,我罵的人都是應該罵的,你!根!本!就!不!心!疼!我!”
霍聞硯的惡魔角縮小一點:“那你在躲什麼?”
程初酌煩躁的一甩尾巴:“我心虛什麼?我又沒罵你我有什麼好心虛的,還合法夫夫呢,還完美契合呢,還終身標記呢,你!根!本!就!不!信!任!我!”
霍聞硯的惡魔角只剩零星一點了,狐狸尾巴愉悅揚起:“老婆,來看我講座為什麼不和我說?我就知道你在意我。”
程初酌尾巴上的毛全都紮了起來,他從背後掏出一把巨大的園丁剪刀,對著霍聞硯藏不住欣喜後耀武揚威的尾巴咔嚓一刀,從貓貓頭化身噴火龍。
誰在意他?誰在意他?誰在意他?!
話可以亂吃,飯可以亂說……呸!!霍聞硯都把他給氣迷糊了!!
反正就是沒有這回事!!汙衊,純粹的汙衊!!
噴火龍的尾巴冒氣溢位通紅的火焰,巨大的火焰在半空中打了個紅彤彤的叉!
“我和我朋友走在路上莫名其妙被一個人塞了傳單,然後就稀裡糊塗的被塞進去充人頭了,充人頭你懂嗎?明星接機、新樓房開售、還有各種亂七八糟找不到人的活動和見面會都要充人頭!區別是別的算兼職,你的講座沒有一點吸引人的地方,學校又摳搜連錢都沒給,我和我朋友只能看在學分的面子上浪費整整兩個小時的時間聽你的講座!!”
程初酌編了一路,為他漏洞百出的藉口完善了種種細節。
有了對策,他被抓包後慌張無措的心情總算好了點兒。
嗯,就這麼說。
程初酌不是膚淺好色的Omega,他非常尊重霍聞硯的隱私,貫徹不該看的不看、不該聽的不聽的理念,從衣帽間進門處最近的櫃子裡隨便抓了套睡衣,手一遞、門一關。
砰的一聲,衣帽間的門被闔上,捎帶的一陣勁風裹挾著程初酌顯而易見的怒氣衝出,站在門口的霍聞硯被衣服砸了滿臉,被程初酌趕去主臥換睡衣了。
霍聞硯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做被他劃分在“無意義”欄目裡的事情了。
最喜歡的就是逗程初酌。
其實這個講座於他而言,也是劃分在“無意義”裡的事情,他一不需要業外以外的宣告,二也不需要招人。
春招秋招有下屬部門負責,沒聽說過哪家公司總裁閒的沒事在高校裡開個講座,分享自己的經驗,霍聞硯事先還被金融系的領導在彩虹屁裡夾雜了微弱的提點,校領導的意思是,如果可能的話,八分真話再摻雜著兩分安慰。
話尾點題,諸如什麼少年無限可能巴拉巴拉的雞湯語錄。
霍聞硯答應了之後就覺得自己腦子抽風了,多幼稚的人才能幹出為了吸引老婆注意,在老婆學校裡開講座,還拐著彎主動邀請他參加的事情?
這種事放在蔣岫白身上還較為合理,放在他身上,程初酌估計會覺得他是傻逼。
他可不想讓程初酌看見這個場面。
對霍聞硯而言,答應好的事情,後悔已經是頭一遭了,反悔這兩個字就絕對不會出現在他的字典裡。
霍聞硯只能裝著若無其事,只當去開了個會, 再提前下班把程初酌接回來。
Alpha接送自己還在讀大學,且沒考駕照的Omega回家,天經地義。
嗯,非常合理。
生在豪門又手握權柄,霍大總裁的段位可不是程初酌這個小綿羊能比的,他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
程初酌在衣帽間裡對著鏡子,揪自己睡衣上並不存在的毛球足足十分鐘,才猶如赴死般艱難且鄭重的推開了這道門。
亞歷山大·酌曾經說過,吵架中最不重要的就是邏輯,只要搶佔先機,搶先摸出對方的路數並針對性的攻擊,你的勝率就會加大至少一半。
程初酌向來尊重大師,更是奉大師的金句為至理名言,他環著手,白皙的下巴一揚,桃花眸微微眯著,做出三分陰暗、五分失望、外加兩分睥睨一切的表情!
程初酌環在內側被遮掩住的手指緊張兮兮地拽著睡衣布料,表情不慌不亂地興師問罪:“霍、聞、硯!你還記得我們之前約法三章過什麼嗎?”
“記得,我開講座沒彙報,你看我的講座也沒彙報,我們扯平了。”霍聞硯狹長的眸子慵懶的撩起,似笑非笑。
程初酌右手兩指下意識就掐了掐左手內側的皮肉。
嘶,失策失策,掐狠了,疼痛轉移痛得他耳朵都紅了。
霍聞硯彙報就彙報,非要加重“我的”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
笑笑笑,笑什麼笑,結婚之前怎麼沒發現霍聞硯個冰山臉有這麼愛笑。
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