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凡踏進家門的時候，四伯的呼喊聲還沒有停止。
“都說我不孝，都說我不好，可老孃沒的時候只有我在身邊，你們一個個的現在還跑來指責我來了，你們的臉呢？”
“那你咋不說老爹，老孃在你兩口外出務工，給你管了七八年孩子呢，啊？”
“我是沒有給錢嗎？還是沒有給生活費？”
......
又是一堆陳芝麻爛穀子的事。
爭吵的起因很簡單，因為錢。
小老太婆這次的後事一共花了不到一萬塊錢，但親戚隨禮卻收了兩萬多，老大老二認為，將這筆錢留著給老爺子看病和下次老婆子過忌日的時候用。
但老四認為，就應該將這筆錢分了，不然的話，這錢遲早就會沒了。
老三不想摻和，老五不敢摻和。
“你要搞清楚，能收到這些，都是我和你二哥的人情多，不是你的”
“那你們單獨辦呀，和我摻和一起幹什麼？”
張凡聽了個大概，就出來坐到院子裡陪著老爺子抽菸去了，只要不打起來，他是一點點都不想聽。
“爺爺，咋樣，這煙行不？”
“嘿！這煙不錯，抽起來有勁！”
“我那還有好幾條呢，待會給你拿過來慢慢抽！”
“爺爺，您不怕那幾個兒子打起來？”
無錯書吧“不怕，他們從小打到大了，我不管。”
可事情往往就會朝著張凡最不想看的那個方向發展而來。
大伯感覺說不過四伯，上去就給了一巴掌！
四嬸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衝出來的，就好像從天而降一樣，衝到屋子裡，只聽見哇的一聲，刺耳的聲音隨後而來。
看著老爺子顫抖的嘴唇，張凡連忙安慰，
“爺，想開點，遲早的事。”
老爺子一聲嘆息之後，悶頭抽起了煙。
而正在聽熱鬧的張凡一點也沒有意識到，有些事是躲不掉的。
四嬸的喊叫聲聽起來越來越大，她可能恨不得全村人都來看她的表演，她現在一定十分有成就感。哎！幾十年了，還是這副德行！
“信林，你坐在那別不說話，你說說，啊，你可有給爹孃端過一碗飯？我知道你要說你離婚了，你條件不允許，可那是你自己要不住媳婦，那能怪誰？只怪你自己，沒本事！”
張凡沒有心思再聽熱鬧，不過起身時卻被老爺子拉住了。
“小凡，想開點，長輩的事情不要管！”
“好，爺爺，我聽你的！”
不過張凡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因為他的那個四嬸已經在出口成髒了。
“信林，你現在過成這樣那都是你自找的，怪誰？爹孃給我們五兄弟都娶了媳婦，就你離婚了，說明你壓根就該一個人。”
“對，你四哥說的對，那樣厲害的女人，就不是你能管的住的，你們當年還是自由戀愛，有什麼用？現在還不是沒有老婆！”
老大老二隻是在抽菸，一言不發，可能他們也怕招惹到這不講理的兩口子，老三一幅局外人的樣子。
而張凡的老爸，張信林，此刻蹲在門口，低著頭，一言不發，任由著自己的四哥四嫂對他的言語侮辱。
張凡走過去，一腳踹在門上，掃視著屋內的眾人。
老四兩口子很是驚訝，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老大老二則一幅看好戲的樣子，老三在看手機，好像所有的事情和自己無關，只有老五一臉關切的看著張凡。
“我說，奶奶的後事搞完了，是不是大家夥兒該散了呀？”
“小凡，出去，這是我們長輩的事，輪不到你別插嘴，”
四伯和四嬸面對張凡時，和十幾年前的態度其實沒有什麼變化。
“哦？我不想出去怎麼辦？”
“我老爸這蹲在這兒，我看你兩口子手裡要有把刀的話，他可能都被切成片片了，我要再不出聲阻止一下，你們是不是打算將這房頂掀了？”
“我看你越來沒大沒小了，欠收拾的貨。”
“四伯，我提醒你一句，你要再對我爸和我出言不遜，我保證，你會看到許青芸的兒子是個什麼樣子。”
“真是翅膀硬了，我是你四嬸，你有本事今天就打我一下，你打，你打”
面對潑婦的最好的辦法，其實就是比她更厲害，更無恥，無恥這一方面張凡做不來，所以張凡給那張湊到眼前的臉狠狠的一巴掌。
然後轉身走進廚房，拿出了一把菜刀，順便還點了一根菸。
“社會上混了這麼五六年，其實我也見過比你們更不講理的，你要敢不信，可以試試！”
四伯很想說話，不過對上張凡那發狠的眼神，還是將到嘴邊的話嚥了下去。
他知道的，他們都知道眼前這個許青芸的兒子發起狠，耍起混來的樣子，就像當年為了保護自己的母親，拎起菜刀朝老大帶回來的人身上砍去一樣，毫無畏懼，毫不保留，不要命一樣。
“色厲內荏的東西！真不給我出手的理由啊！”
沉默，還是沉默，即使大家都聽到了，但還是假裝聽不見。
這場鬧劇以老四拉著老四的媳婦回家而收場。很可笑對吧！
其實農村就是這樣的。
“大伯二伯，不留下來吃午飯了?一天天的，總喜歡拿我當槍使，沒一點長輩樣!”
“三伯，有事要去忙了？”
眾人離開後，屋子裡就剩下張凡和自己的父親。
“爸，你別出去了，奶奶走了。就剩爺爺一個人，他也沒有幾年了，多陪陪他吧！這張卡里有五萬，夠你們兩生活了”
“兒子我，，，我，也是這樣打算的，也該我好好儘儘孝心了，可我不能拿你的錢，你收回去，我有。”
“爸，拿著吧！就當是替我爺爺收著了！”
“好，好吧！”
“對了，你媽媽這幾天有沒有給你打電話？”
聽到這個問題，張凡的眉頭擰成一塊，不過還是耐著性子回答道：
“嗯，昨天剛透過電話，給我轉錢，我沒要！”
看著自己父親欲言又止的樣子，張凡知道他又要說那些不中聽的話，於是在他開口之前張凡轉身離開。
張凡去村裡的商店買了幾條煙，走進院子的時候，看見自己的爺爺還保持著剛才的動作，好像在等待著什麼似的。
“給，爺爺，別人給我的，我抽不慣，給你。
還有啊，我和我爸商量了，他就不再出去打工了，你身體一天不如一天的，就讓他留在家裡照顧你”
張凡明顯看到自己的爺爺眼中那如憂愁的神色馬上一掃而光，笑呵呵的接過張凡遞給他的煙。
對啊！哪個老人不怕孤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