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聽著風炎喋喋不休的描述,殷寧大致將自己重傷昏迷的這兩個月裡的事情捋順了。
其實帝都也沒發生什麼特別的大事,最受關注的新聞依舊是淩氏風波。
至於司衍,從風炎的嘴裡可以得出,司衍這兩個月過的極其……糟糕。
此外,司家為司臨舉辦了一場簡單且隱秘的葬禮。
兄弟手足相殘,本就是不光彩的事情,再加上司臨與暗市的關係不能公之於眾,以至於司臨喪生暗市的訊息被嚴令壓了下去,沒幾個人知道。
當然,司衍並沒有出席這場葬禮,也沒有再見林染青與司城一面,徹底與主宅那邊劃清了界線。
正當殷寧還在思索之際,風炎已經將車開到了目的地。
齊騁在城北買下了一座莊園,莊園管家得知了殷寧今天將要拜訪的訊息,提前做了迎接準備。
“殷小姐,先生在書房,請隨我來。”
“麻煩了。”
殷寧禮貌地朝著管家點頭,簡單的吩咐風炎晚點再來接她,隨後便跟上了老者的步伐。
……
與齊騁的交談意外的融洽,當殷寧離開這座莊園時,已經是下午五點了。
濛濛的細雨從穹頂之上飄落了下來,年邁的管家撐著傘護送著殷寧離開。
只是,就在她剛走出莊園大門之際,路邊綠植後的一抹鬼祟身影悄然吸引了她的注意。
殷寧腳步一頓,短短几秒內沒再做出任何反應。
時雨,言褚墨的心腹。
他怎麼會在這裡?
身著黑色制服的年輕男人撐著傘走向了她。
他那清俊的臉上神情肅穆,“南小姐,方便單獨聊聊嗎?”
*
城北,某普通咖啡廳。
殷寧點了兩杯冰美式,之後便將選單合上,放到了一邊。
“我還以為,他現在已經恨我入骨了。”
本以為言褚墨就算還活著,也會對她恨之入骨,沒想到竟然還會派心腹手下來約見她。
聽到這話,時雨似乎扯了下唇角。
“南小姐您說笑了,少爺他恨誰也不會對您心存怨恨。”
殷寧淡笑:“是嗎,我間接毀了他籌謀多年的一切,還捅了他一刀。據我對他的瞭解,他可不是那種會以怨報德的人。”
時雨頓時有些尷尬,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乾脆硬著頭皮開門見山:
“南小姐,少爺想見您。”
殷寧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想也不想的拒絕,恰逢服務生端著咖啡走了過來打斷了她。
“您好,二位的咖啡。”
“我和他之間沒什麼好說的了。”殷寧接過了服務生遞來的咖啡。
接著,她用一種再稀鬆平常不過的語氣淡淡拒絕:
“也更沒有再見面的必要。”
時雨沒想到殷寧會如此決絕,看著她的眼神充滿了詫異與陌生。
“南小姐,如果您當時再刺偏哪怕一毫米,少爺都沒有再復生的可能了。”
他的語氣中還有幾分為言褚墨打抱不平的意味。
“南小姐,您和少爺多年的情分,難道真的就這樣不復存在了……?少爺他現在雖然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身體狀態和精神狀態依舊……”
殷寧淺飲了一口咖啡,靜淡從容且邏輯清晰的表示:
“多年前,他救了我一命,所以我捅了我自己一刀,把這條命還給了他,這就等於結算清楚了我和他之間的救命之恩。至於捅向他的那一刀,我沒什麼好解釋的,他應該就此恨上我,把我視作仇敵才對,見我做什麼?想要親自報復我嗎?”
時雨對殷寧的這番邏輯目瞪口呆,“您……您什麼時候變得這麼……”
冷血了?
他重新審視起殷寧,審視著眼前這張冶豔卻冷若冰霜的容顏,握緊了咖啡杯,掙扎了許久才吞吞吐吐地提醒:
“南小姐,我不知道……您還記得老先生的遺言嗎?”
沒想到的是,下一秒,殷寧驀然抬眼,猩紅的瞳仁裡迸發出一瞬間的凜然殺意。
時雨被這記突如其來的眼神震懾到了,全然忘記了接下來要說的話。
緊繃在一條弦上的焦灼氛圍最終被一聲淺笑打斷。
“是我一直小看你了。”殷寧微微一笑。
這種時候,他竟然敢搬出外公的遺言。
沒能趕上見到外公最後一面,是她這一生的遺憾。
外公在臨終前透過影片錄影交待她,要和言褚墨相互扶持,無論發生什麼,他們彼此之間就都只有彼此了。
原本的確是這樣,可現在……
“如果不是念在外公的情面上,你知道我現在會做些什麼嗎?”
殷寧笑得明豔,眸底是湛湛的冷意與殺機。
“我會用盡一切你想象不到的方式逼你交出言褚墨的真正下落,然後交給那些四處打探他訊息的人。”
……
最後,殷寧率先離開了卡座。
她居高臨下的睨著眼前神情複雜的男人。
“回去告訴言褚墨,讓他別再打擾我的生活。如果他不願意做陌路人,那麼從此以後,我和他就只能是不共戴天的敵人了。”
*
一週後。
言氏的專案不僅被曝出多項違規,更是被曝出惡意做空股市,一些見不得光的陳年舊事也被重新提起,多名管理人員被商業犯罪調查科的人帶走問話。
再接著,淩氏集團公佈即將被併購的訊息。
於是,在帝都新一輪的商業版圖中,再無言氏和淩氏的蹤影。
這場持續了大半年之久的風波,總算是迎來了結局。
這段時間裡,殷寧在齊騁的指導下開始嘗試接手盛家的生意,每天正常出入公司上下班。
不過,經常出現在盛世集團裡的人除了她以外,還有司衍。
這一次,司衍出現在殷寧的辦公室門口時,她正在瀏覽當季的財務報表,以至於忽略了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