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清被扔到地上時,明顯感覺到了右肩上傳來的痛楚。
她捂著肩膀站起,看著周圍的環境。
周圍像是身處在一個廣闊無垠的草原上。
只是這是一個有盡頭的草原,能看得到不遠處的高山。
如若仔細聽,還能聽到潺潺的流水聲。
一個非常大的空間,只是空間裡並非餘謖安三人。
蘇子清看清空間中的人後,先是一愣,退後了一步。
餘謖安、顧長風、冷風都在。
他們三人正在打坐,身上的靈力不斷湧現出來,而裡面同樣的還有蘇子清熟悉的面孔。
——謝堂燕的父親,謝庭。
地上畫了一個巨大的符咒圖騰。
這是?陣法?
一個她沒有見過的陣法!
還有兩個人,蘇子清並沒有見過,一個是完全陌生,而另外一個是與陳倚玉有著三分相似的容貌。
看他的修為,應該是大乘期。
陳夢卿?
蘇子清只是初步猜測。
只是他們這些人,不應該是去閉關了麼?
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看到了麼?”餘謖安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蘇子清的耳邊,聲音慵懶有蠱惑的意味“等到了七月七,這些人都得死。”
這是分身?
蘇子清看向正在打坐著的人,身旁還有一個一模一樣的人。
如果是分身的話,那麼就能理解為什麼她才合體了。
然而蘇子清並沒有什麼表情,下意識地回問,“所以呢?”
“所以,在七月七之前,我要讓他們親眼看看,唯一能救這個世界的希望,是怎麼死在我手中的。”餘謖安的分身語氣依舊是十分平和,手掃過這裡的人,但是蘇子清很明顯地感覺到了死亡即將到來。
“這些老頭兒,區區逆轉一次時空,就想改變既有的命運?。”餘謖安指著正在打坐的幾個上了年紀的人,輕蔑道。
“我能滅一次,就能滅第二次。”餘謖安打了一個響指,身後便出現了一張沙發,“真是蚍蜉撼大樹。”
逆轉時空?第一次?第二次?
蘇子清心中大概有了個猜測,心中駭然。
原來是這幾個前輩,用修為換來了二次重來的機會麼?
這就是她能出現在這個世界的原因?
可是為什麼是她?
蘇子清驀然地想起了在清河宗的那幅畫。
她與蘇婉兒有三分相似,難道自己出現在這裡,跟蘇婉兒有關係?
想到這裡,蘇子清的內心都不自覺有了陣後怕。
蘇子清看著坐在沙發上的人,冷笑,“你不怕我救下他們?”
“區區化神初期?”餘謖安冷笑,“你那點力量,在我眼裡跟螻蟻有何區別。”
“千里之堤,潰於蟻穴。”蘇子清手持幻影,指向坐在沙發上的人。
“這裡可就你這麼一隻螻蟻。”餘謖安並不看她。
再次打了個響指,蘇子清整個人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提起。
“這裡雖然不是我的領域,但是我亦可以決定你的生死。”
“所以?”蘇子清被提起在半空,整個人都不太舒服,但看著餘謖安的眼神,是一如既往地冰冷。
“所以,我要看著你親愛的師尊被殺。”餘謖安輕笑。
蘇子清的臉色一變,沒有接話。
“很好奇我怎麼知道的?”餘謖安眯眼笑道,雖然蘇子清沒有問,但是卻是知道其中的事情,語氣中滿是嘲諷,“知道這個事情的人並不多,只是你那個親愛的師妹似乎知道一些。”
“真是可憐,原以為的救贖,會是懷著別樣目的殺害你的人。”
“我要是你,我就趁著這個機會殺了他。然後逍遙自在去。”
餘謖安伸手指著正閉目打坐的顧長風。
“所以我不是你,我才不會跟你一樣,活得像個螻蟻,永遠躲在永不見光的地方,出門還要戴上一層保護層,真是可悲。”
面對餘謖安的嘲諷,蘇子清不為所動,“難道你不知道有一句話麼?”
“周瑜打黃蓋。”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餘謖安一愣,隨即大笑,“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沒有想到有人竟然願意成為祭品。”
“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蘇子清也不慫她。
“哩個撲街!”徐佐絝一旁都聽不下去了,操著一口廣普,“卑我殺了她。”
?
蘇子清真的受不了,這個脫了褲,深深吸了口氣,對著徐佐絝開口,“你個小喇叭,我哋兩個講嘢幾時輪到你插嘴啊?徐佐絝,你個屎忽鬼,等陣打到你老母都唔認得你。”
突然被罵的徐佐絝先是一愣,隨即像是發現了什麼同類一般,伸手指著蘇子清,“你……你係?”
“我係你老母,早知生塊叉燒都好過生你,叉燒仲可以暖胃。你?頂心頂肺仲頂胃。真繫個死鍥弟。”
“還是個老鄉?”這下餘謖安可憋不住了,笑了起來,“總算有人能治治這人了。”
聽到這話的徐佐絝,眼睛裡蓄滿了淚水,“大家姐……”
無錯書吧“行了,等會就不是她罵你了。”餘謖安也是很煩這個隊友,“等會我就直接動手打你了。”
餘謖安這話一出,徐佐絝才熄了繼續說的念頭,手做拉鍊狀。
“今天帶你進來,我就是想讓你看看,你親愛的師尊,面對你的死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餘謖安看著陣法中打坐的人。
蘇子清嘆了口氣,“你要殺便殺,怎麼還那麼多事。”
“我要是你,我二話不說,就抹了對方的脖子。”
“你難道不知道,反派說話越多,主角越多活著的機會麼?”
“主角?反派?”餘謖安看著蘇子清,覺得有些好笑,“你的腦子與平常人的不一樣,要不是你是這個比賽的關鍵人物,我都想給你招安到我隊伍裡了。”
“進去跟你們一個個世界去當暗無天日的螻蟻?還是說跟你們天天997?那累不累?”
“天天上班,神經緊繃,不如在我這裡,天天吃飽了睡,睡醒了去旅遊。”蘇子清眼底都是嫌棄,“這樣的日子才快活,用我們那的話來說,你們這種就是屬於社畜中的戰鬥機——畜生。”
餘謖安輕輕一抬手,空間裡就響起了一聲清脆的響聲。
蘇子清偏了頭,嘴角流下了血,抬手拭去嘴角的血,“怎麼?心虛了?”
“你這人,長得眉清目秀,說話倒是不積德。”餘謖安揉了揉手掌,就像是剛剛那個耳光給她的手打痛極了。
“我是在積德,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對你這樣的人說話,就是在積德。”蘇子清眼裡都是譏誚。
“你不過是仗著我不能直接殺了你。”餘謖安一瞬間出現在蘇子清的前面,捏著蘇子清的下巴。
“對啊,我就是仗著你不敢直接殺了我。”蘇子清冷笑,“我現在是天道重點關照的人,要是我死了,你也討不得好處。”
但是兩人都知道,真正的原因是。
——只有蘇子清能找得到金錯刀。
她們想要的是,一劍斬星河的力量。
兩人對視良久,餘謖安才放開蘇子清的下巴,回到了沙發上。
“我是不能殺你,只是有個人可以。”餘謖安打了個響指,空間出現了一個人。
空間出現了一個人,男子一身錦袍。
秦恆?
“殺了她,我要她的心頭血。”餘謖安冷聲,“事成後,你所求的事情,我會幫你搞定。”
“好。”秦恆點頭。
手中持劍,一步步走向蘇子清。
“原來還是個跟我一樣被逐出宗門的呀。”蘇子清看著坐著看戲的餘謖安,全然沒有注意到,手腕上的木珠不知何時少了一個,“你還真是會挑人。”
“你不怕殺了我,你要的東西找不到麼?”
餘謖安聽到這話,就像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嗤笑,“這個東西於我而言,算是一個好東西,但是沒有這個東西,你這裡的天道又能耐我何?如今你們修真界的信仰之力,有一半都在我身上。我就是你們這裡新的天道。”
“至於你?我只是不稀罕弄髒自己的手罷了。”
蘇子清看著餘謖安終是陷入了沉默。
秦恆已然逼近,手中的劍泛著寒光。
“蘇子清?再見了。”
蘇子清靜靜地看著,劍在離她心口一寸處停留著。
比秦恆更快的是冷凝的刀,刀已然插入了秦恆的後背。
秦恆不可思議地看著身後的女子,“誰?”
“你爹。”冷凝眼底沒有一絲地溫度,將劍抽出。
隨即整個人突然撲向一旁坐著的餘謖安。
蘇子清看著撲向餘謖安的冷凝,總感覺有哪兒不太一樣。
“進來了。”
一個聲音,從蘇子清的後背響起。
隨即她整個人落到了地上,恢復了一貫的自由。
蘇子清回頭,便看見了一身青衣的顧青。
“師叔?你怎麼在這裡。”蘇子清不是很理解。
“我找了上百年的進入這裡的辦法,但是謝庭、師兄和碧山師弟不告訴我進來的法子。”顧青的神色終於不像以往地恬淡,多了些擔憂,“你那個師妹帶我進來的。”
“你是不是也知道這一切?”蘇子清的心頭,湧上了一股怪異的感覺,脫口而出。
“嗯,一直都知道。”顧青也毫不掩飾,“只是才知道她們要找的是什麼。”
“逆轉時空,代價是什麼?”蘇子清看著顧青,心中隱隱不安。
“你還記得你畫逆轉往生陣的代價麼?”顧青並沒有直接正面回答,“在這個基礎上,加一半的陽壽。”
蘇子清往後退了一步。
“只是你?”蘇子清按捺住心頭的預感,試探地問了出口。
“我、謝庭、夢卿師兄和碧山師弟。”顧青的語氣裡說不出無奈,“只是碧山師弟,暫時用造夢之術將他們勉強控制住,這個時候他們早已然清醒。”
“離真正破陣,就差一個契機了。”
顧青的語氣雖然平淡,但是蘇子清卻從裡面感覺到了沉重的使命感。
“師叔,如果失敗。”蘇子清頓了頓,嘆了口氣,“會怎麼樣?”
“你謝伯伯、師伯、碧山師叔,還有你師叔我,都會比你百里叔的下場更慘。”顧青看著蘇子清。
“我知道了,師叔。”蘇子清點頭。
“竟然選擇脫離實體?”餘謖安手中不知何時換上了匕首,看著手裡拿著唐刀的人,“難怪能對我造成實體傷害。”
“不過一個軀體。”冷凝冷笑,“倒是你,做個任務連實體都不捨得脫離,還想成為主要干將?”
“早死之人。”餘謖安沒有正面回應冷凝的話,“應該去你該去的地方。”
脫離實體?蘇子清這才察覺到冷凝的異樣。
此時的冷凝穿的是一身現代服飾,上衣是貼身的黑色短袖,而下身則是緊身的黑色短褲,腿上還有一個腿環,腿環上掛著一把小型槍。
“師叔。”蘇子清似是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說是冷凝帶她進來的。
“你想問什麼?”顧青的聲音裡滿是溫和。
“我想求您一個事情。”蘇子清對著顧青跪下。
“你想救他?”顧青看陣法中那個跟自己兄長一樣的人。
——顧白。
可惜不是一個,顧白他在百年前就該隕落。
這個人也只是使用了自己兄長的身體而已。
其實顧青沒有說的是,百年前那場逆轉時空的法術裡,需要一個祭品當陣眼。
這個唯一的陣眼,就是顧青的兄長顧白。
也就是清遠宗上上任掌門,只是那次法術中,顧青只是對外聲稱他兄長失蹤了。
知道顧白獻祭了靈魂作為代價的人,也就只是這裡的幾個而已。
那一次,除了失去了顧白,那就是他們幾人的修為都有所倒退。
後來顧青還見過這個用著兄長身體的人,只是名字不再是顧白,而是顧長風。
穿著方面也不如兄長當年熨帖,就是個不修邊幅的。
當年顧青會留下蘇子清也是有這麼一個原因。
他曾經也有印象,江東的這個徒弟,只是印象中的蘇子清只是一箇中規中矩的女修。
沒有眼前這個女娃那般有股二流子的氣質。
一開始他以為是時空逆轉產生的變化,但是隨著後面越來越多的事情,他隱隱意識到,這個女娃,可能是天道讓他們改寫命運的契機。
只是這個契機是什麼?他們其實也不知道。
這是多麼可悲的一個事情。
他們能做到的,只是在這些人來到這裡時,將他們給困住,然後用拖住的時間,去尋找新的契機。
畢竟這些人身上的一些武器和法術,可以無視掉他們的法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