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不敢胡說。不過興許是年輕人氣盛,她如今得寵一時之間有些得意忘形倒是也能想著。只是到底宮規森嚴,無規矩不成方圓。”金純兮淺笑了笑,又替弘曆添了茶。
弘曆眼見著笑容斂了些,神情慢慢變得不虞,他揚聲道:“林壽,你去傳朕的旨意,貴人林氏以下犯上,不敬皇后,著降為答應,抄寫宮規三十遍,十日後交給皇后過目。”
林壽微微頷首,金純兮勾了勾嘴角,這顆棋子算是廢了。
可是瞧瞧宮裡便是這樣,昨兒還是聖眷正濃,得意的不知跟什麼似的人呢,如今說失寵便失寵了。
旨意傳遍了六宮。
富察氏正在與長女和珍公主說著話,瞧見凌霄隱隱帶著幾分暢快的笑意進來,她方才柔聲令女兒回去,臉上的笑意慢慢斂了去,淡聲道:“出什麼事兒了?”
“皇上方才的旨意,依著娘娘的意思懲治了白貴人,不,如今該是白答應了。”凌霄嘴角笑意愈盛,提起白氏她頗有幾分不屑,“瞧著她再如何猖狂,今日晨起對著娘娘的金口玉言,她那般驕橫竟口口聲聲質問起您了。”
“依著奴婢來看,您倒不如向皇上說什麼,皇上自也會處置了她的。”
富察氏微搖了搖頭,嗤笑道:“本宮哪裡有這樣的好本事。你當皇上方才去哪兒了,嘉妃的本事可不是白氏能比得起的。也是白氏自掘死路,得了幾日寵便在嘉妃跟前賣弄,嘉妃在皇上跟前吹吹耳邊風,白氏也只能落得這般下場。”
凌霄這般一想,才恍然大悟道:“所以,娘娘這話是說皇上是在給嘉妃出氣?”
“嘉妃能盛寵不衰又誕下阿哥,豈是沒本事的?如今宮裡頭的人啊,還是從潛邸出來的人最有本事。端看慧貴妃得了協理本宮的差事,嘉妃盛寵,嫻妃明哲保身,鋒芒雖不如從前了,可太后在本宮跟前不止誇過嫻妃一回。”提起嫻妃,富察氏的神情也有些隱晦。
若說起來,慧貴妃在潛邸裡是遠遠不如嫻妃的,可那拉氏前朝無人,門庭冷落,反倒是貴妃的阿瑪門庭若市,是皇上頂頂重用的人。
只是眼下瞧著,也不能說定什麼。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不到最後總是說不準的。
“嫻妃娘娘如今的恩寵及不上慧貴妃和嘉妃,她又無子。皇上從前雖誇過她聰慧能幹,只是都是口頭上的罷了,落到實處都做不得數的。”凌霄不甚在意道,“倒是嘉妃這吹枕邊風的本事著實厲害,娘娘您可要提防著些。何況這膝下又有皇子在的,心思若是再活泛些,怕是要貪念著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了。”
富察氏聽得心中微微一動,她輕撥了撥茶蓋,神情有些凝重,語氣也不善道:“她不過包衣出身,祖上更是朝鮮人,後才歸順我大清的。若是皇上當真喜歡她,當初給貴妃抬旗時何不給她也抬個旗?包衣的總是名不正言不順的。”
凌霄輕點了點頭,卻還是道:“可若是皇上喜歡,往後也不是什麼不能的。何況,之前您不也說貴妃的阿瑪與嘉妃的阿瑪走的很近麼?所以,慧貴妃和嘉妃您不得不多防著。”
富察氏腦仁有些疼,她緩緩揉了揉,忽道:“瑞貴人進宮也有幾日了,可有什麼動向?”
當日將瑞貴人安排進永和宮,又撥了人去伺候她,其中便安插著富察氏的眼線。
對於這個族妹,富察氏總覺著她有著超乎年紀的平靜和淡然。
“瑞貴人身邊的宮女說,瑞貴人喜靜素日也不愛走動什麼,平日裡頭除了看看書便是做女紅了。待她們這些做下人的也很溫和,從不耍什麼主子的派頭。”凌霄道。
富察氏這般聽著,淡聲道:“本宮只知道她是庶出,在家時並不很受寵。可是伯父的眼光何其毒辣,怎會送入宮一個無用之人啊。”
凌霄眼皮子動了動,有些意味不明道:“娘娘的意思莫不是說瑞貴人在藏拙?”
“藏不藏拙的本宮不知道也不在乎。只是她也該知道自己的身份,做自己該做的事。本宮母族的女子絕不是那般輕佻傲慢的。這些日子,本宮也會向皇上進言的,只盼著她能爭氣些。”富察氏緩緩嘆了口氣,神情頗為複雜。
她當日向富察夫人表露的心意的確是籠絡自己的人,可卻只是挑選些出身頗低,好掌控的。不料富察氏一族已經打定主意,要從族中挑選一位女子送進來。
既然這般,不論嫡庶,便都是她的族妹。她自不能敷衍對待的,於家族自是過意不去的,皇上那邊便只能多多美言。
想著能夠分掉慧貴妃和嘉妃的寵愛也是好的,至少這宮裡頭百花盛開比獨秀好。
白答應眼見著還春風得意,說消沉便也沉下去了。可見後宮永遠都不缺那些年輕貌美的女子,去了一個白答應,自有後面的補上。
這些日子,尤以皇后的族妹瑞貴人最為得寵。與之前的白答應不同,她便是得了寵也如往日一般謙卑,絲毫不曾恃寵而驕,與嬪妃間相處也是極其和睦的。
慎常在索綽羅氏和秀常在喜塔臘氏亦小有恩寵,宮裡頭眼見著日益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