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純兮聽到這話時臉色立刻變了變,還沒來得及“叮囑”連翹和蟬衣莫要胡說,弘曆便大步流星進來,臉上盡是憂色。
“爺才入宮一日,你怎麼就將自己折磨成了這副模樣?”
金純兮嘴角勉強擠出一抹略帶苦澀的笑意,柔聲道:“妾身讓爺掛念了,都是妾身的不是,還請爺恕罪。”
聞言,弘曆盯著她幾秒,愈發覺著怪異,不過半刻瞧著她臉色略略有些蒼白,偏偏額頭上頭還出了汗,又瞥見被褥露出一角的暖水袋,忙瞭然於心。
“李玉!”
李玉聽到爺的聲音忙進來,“爺有何吩咐?”
“自打今日起,明瑟院金格格每日早膳,午膳和晚膳都用了什麼便由你來向爺回稟,必須每日都要稟報,若是誤了一日當心你的腦袋。”弘曆語速飛速地吩咐道,又不忘加上一句,“這半個月,日日都給明瑟院送藥膳罷,金格格要好好調理身子。”
這一番話說完,金純兮直接一整個瞠目結舌,然後有苦說不出。
她低著頭仔細想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臉上端著歉意的笑容道:“這多勞煩爺啊,您每日入宮手上差事又多,人極是辛勞。若還要顧著妾身這邊,妾身豈不是要成千古罪人了。”
“爺雖勞累了些,可是瞧著你這般不自覺也沒法子啊,所以這些時候好好調養身子罷。”弘曆走前還湊在她耳側笑著說了聲,“往後還要給爺生兒育女呢!”
金純兮耳根子紅了紅,目送著弘曆等人離開,連翹笑得別有深意:“所以啊連爺都這般緊張著格格的身子了,格格自己又怎麼能不當一回事?反正從明日起,奴婢和蟬衣就要日日監督著您呢,完事兒了好去向李公公稟報。”
金純兮聽了這話愈發頭疼,她將身子蜷縮起來,用被子蓋在頭上,渴望逃避現實,可是這日子還得過啊。
早膳是紅棗百合糯米粥,配上幾碟子醬菜尚且吃的美滋滋。用過早膳還沒一個多時辰,金純兮便覺著有些餓了,使人端了些糕點來,一邊品茶一邊配著點心,這日子過得真是有滋有味,樂不思蜀。
然而也是有點不爽的,她用了幾塊綠豆糕,用了幾塊桂花糕,連翹那妮子都記得清清楚楚。
金純兮瞧了她許久了,終於忍不住道:“連翹,我發覺你這妮子都要忘了這是在誰的地盤了?你到底是忠心為著我還是為著爺啊,一整個胳膊肘往外拐,真是沒良心!”
連翹一邊記著一邊頭也不抬道:“格格,您別無理取鬧。”
很好,就這麼一句話,金純兮瞪了她一眼決定結交五分鐘。
午膳才是真正的噩夢開始。蟬衣過去提膳時,李公公眼神一亮,活像是瞧見了金元寶一般畢恭畢敬道:“是明瑟院的吧?您往這邊請,這可是爺身邊的李公公親自吩咐的,奴才們都用食盒裝好了,勞煩姑娘帶回去。”
蟬衣微微頷首,笑道:“公公忒客氣了,往後還要勞煩公公了。”
“這是哪兒話,為明瑟院,為金格格做事奴才甘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李公公這獻殷勤的段位真是不低,只是這話略略顯得有些油膩了。
待蟬衣走後,旁的院裡的奴婢們都不由得議論紛紛。怡和院的玉竹扯了扯嘴角,有些羨慕道:“嘖嘖,要麼都說金格格受爺寵愛,如今這連膳食都與旁的格格們不一般了。這會兒膳食分三六九等,往後還不知要怎樣與眾不同呢。”
頤安院的菖蒲搖了搖頭,嘆口氣道:“說是金格格體寒,所以要好好補身子。這不,爺親自吩咐了膳房做藥膳日日送過去。其實論這身子不好,這府裡頭格格們誰沒個三病兩痛的,也不是人人都能得爺的眷顧的。誰讓明瑟院就是不一般呢。”
蟬衣拎著膳盒回到院裡,連翹是翹首以盼,二人將裡頭的菜擺了出來——石斛老鴨湯、大棗煮豬腳、菠菜炒豬肝、蓮藕牛腩和松鼠鱖魚。
極好,主打一個全都不愛。
金純兮笑得滿臉勉強,尤其是那道石斛老鴨湯,說是爺特意吩咐的,讓她務必多喝兩碗。
“格格要明白爺的心思,他也是為了您好。”說著,連翹便盛了碗湯呈給金純兮。
金純兮一副即將英勇就義的表情,可是一想,再難吃能難吃到哪裡呢?總歸是為了身子好,那就受了吧。
一碗接著一碗,她直喝的有些膩,終於是受不了了才擺擺手:“好了好了,都放過我罷,再喝我就要吐了。”
蟬衣瞧了瞧桌上的其他菜餚,金純兮只喝了兩碗鴨湯便不吃了,她緩和了語氣勸道:“格格不是喜歡吃魚麼?這道松鼠鱖魚是特地為您做的,您要不賞個臉嚐嚐?”
金純兮搖了搖頭,“不必了,我現在瞧著愈發覺著膩味,都撤了吧。”
蟬衣嘆了口氣這才收拾了桌子,金純兮用了盞消食茶,一想到今日是石斛老鴨湯,明兒又不知是什麼稀奇古怪的藥膳了。
她真的按捺不住想要大喊一聲:這樣的日子要過到什麼時候啊!
正院裡頭,富察氏用膳的興致也不過爾爾,只聽著凌霄說起爺專門吩咐膳房給明瑟院做了藥膳,她臉色淡淡道:“這有什麼?只是難得的是爺的這份心。昨兒明瑟院請了府醫去,他一回來便急著趕過去瞧看了,可見上心。黃氏都病了幾日了卻也不見得爺那般上心,莫說去看了,不過是幾日前知道囑咐了要好生歇息便罷了,親疏可見。”
“說到底也是黃格格不如金格格在爺心中的地位罷了。也不知道金格格到底是哪兒來的那麼大本事,爺寵愛她寵的跟什麼似的。”凌霄只要想起她便是那張嬌豔欲滴的臉蛋,可有時候又納悶,那張臉蛋就那般能勾搭人麼?
“好了,再說就僭越了。再怎麼說她是主子,你是奴才。一會兒你親自去瞧瞧黃氏,我私庫裡頭有支人參也一併帶過去。”富察氏吩咐道。
她到底是做嫡福晉的,爺可以不管這些事兒,她不得不多照顧些,以體現她的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