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兩人回到班級，已經差不多快下課了，數學老師鄧菊梅正在佈置作業。

“今天晚上的作業是學校自己出的試卷，晚自習前發下去，這周的周測是數學，考試範圍是所有你們學過的內容。”

此言一出，教室裡頓時哀鴻遍野。

上週五才考完物理，這周馬上就又要考數學了，這簡直是要他們的命啊。

一想到巫予清出的那張物理卷子，他們就頭皮發麻。

賀成華顫顫巍巍的舉起手提問，“老師，誰出卷子？”

“隔壁三班的老師出卷。”

聽到這話，大家心裡鬆了一口氣，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三班的數學老師性格最溫柔了，如果是她可能還會給大家留下一條活路。

假如鄧菊梅就不好說了，畢竟她和巫予清在某些方面來說還挺像的。

鄧菊梅抬眸看著眾人，“你們放心吧，只要你們能考到一百一十分以上，老師不會重罰。”

“如果沒考到一百一十分呢？”

“十套加強練習卷準備著呢。”

"......"

聽到鄧菊梅這樣說，班級裡的同學頓時蔫了。

全班每人一百一十分……

努努力，應該還是可以做到的吧。

幾乎所有人的心中都是這麼想的。

下課鈴聲響起來，鄧菊梅抱著數學書和保溫杯離開，教室裡再次恢復了喧譁。

令人意外的是，平常一下課就跑去嘻嘻哈哈的賀成華，此時此刻安靜如雞。

袁源圓看他這副樣子，恨鐵不成鋼地狠狠擰了一把他胳膊上的軟肉，痛的他齜牙咧嘴。

“疼疼疼，我的肉要被你擰掉了。”

“你忘了我上課怎麼跟你說的了嗎？”袁源圓瞪了他一眼。

賀成華摸摸鼻子，“好了好了，我沒忘。”

兩個人對視一眼，隨即站起來，板凳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噪音，引得所有人紛紛看了過去。

“葉方明同學，我和賀成華/袁源圓鄭重地向你道歉！"

賀成華和袁源圓異口同聲道，態度誠懇又認真。

“以前魏浩欺負你的時候，我們身為你的前桌不僅沒有幫助你，甚至冷眼旁觀，在你受傷的時候沒有盡到同學之間互幫互助的職責。”

葉方明手中的筆頓住，他轉頭看向兩人。

“我沒怪你們。”他低垂著眉眼，“你們不用向我道歉，你們今天能因為張林替我出頭，我已經很感激了。”

“不是的，今天這件事根本不值得你感激！”賀成華很激動，黝黑的臉都急得紅了。

“你都不知道，我……我……我以前也經常和其他男生討論你一直被魏浩他們欺負，說你是個軟弱好欺負的孬種，說你被欺負的哭都哭不出來。"

“賀成華，你從來沒告訴我你還在外頭說過葉方明這種話！”袁源圓瞪大了眼睛，指著他氣呼呼地罵。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賀成華瘋狂道歉，“可圓圓，你不也在寧溪面前說過葉方明的壞話嗎？你還讓寧溪離他遠一點。”

“我只是對寧寧太擔心了！！”

“你這也太雙標了吧？”

“至少我不像你，罵人家是孬種！”

眼看著事情就要從兩人向葉方明道歉，上升到情侶間的爭執後，葉方明開頭打斷了他們，順便繼續添了一把火。

“賀成華，你說的一點沒錯，我就是這樣的孬種沒錯，我這種人活的本來也沒什麼意思……”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一絲悲慼的自嘲。

賀成華和袁源圓都是一怔。

兩人看到葉方明垂著腦袋，一臉失落的樣子，似乎想起了他們曾經袖手旁觀葉方明被欺負的往事，他們的心不由得抽搐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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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方明一定被他倆傷透心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悔恨和愧疚，心裡更是難受了。

賀成華上前拉住葉方明的手，“我們知道你心裡委屈，但我們以後會盡可能的補償你的，只要你願意，我以後給你做牛做馬都成！”

葉方明看著兩人握住的雙手，眼底劃過一絲嫌棄，不著痕跡的將自己的手抽出，往寧溪那邊放了放。

“我沒有什麼需要你補償的。”

兩人愧疚的表情讓葉方明覺得諷刺，他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然後轉過頭去不再看兩人，拿出書本看書。

他的動作看在袁源圓眼中卻更覺難過。

他是在逃避他們嗎？

袁源圓握緊拳頭，眼眶泛酸。

賀成華嘆息了一聲，“對不起，我們不想強迫你原諒，但我們希望你能給我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袁源圓點點頭，“我們也想和你做朋友的，從今天起誰敢再欺負你，我們就揍他！”

她舉起胳膊，展示了一下胳膊上的肌肉，表示自己絕不手軟。

寧溪被她這副舉動逗笑了，好看的桃花眼彎起弧度。

葉方明見狀，臉色也變得緩和了許多。

他望向賀成華和袁源圓兩人，聲音雖然很低，但很清晰，“我真的很開心能和你們做朋友，我從小就沒有朋友…”

他頓了頓繼續說："謝謝！"

三人之間，因為葉方明的一句朋友，關係瞬間緩和了許多。

"葉方明，你真是太善良了！"賀成華一把摟住了葉方明的肩膀。

葉方明沒有拒絕，任由他摟著自己。

雖然眼底還是很嫌棄沒錯。

但絕對不能表現出來，不然寧溪看見了就麻煩了。

賀成華和袁源圓這番突然的道歉舉動，讓全班同學都愣了愣。

萬萬沒想到，幾個人去了一趟班主任辦公室，變化這麼大。

平常賀成華和袁源圓都恨不得把葉方明當成空氣忽略的。

現在居然主動和葉方明道歉，還說以後要給他做牛做馬。

他們是不是在做夢啊！

他倆的行為在班級裡引起了不小的騷亂。

班長崔嬌嬌忍不住開口問道：@賀成華，賀成華，你們去辦公室發生了什麼？”

“哈！提到這個就好笑，張林這次慘了，今天栽贓陷害葉方明的事情和之前霸凌行為都要狠狠算一把賬了，不僅要請家長，甚至還有可能退學！

對了，據說下週一升旗的時候還要當眾念檢討書道歉。”

崔嬌嬌驚訝地捂住嘴巴，“這也太慘了！”

“什麼嘛，明明葉學霸最慘！”

"是啊！真沒想到張林居然會幹出這種蠢事！"

“我們都不知道，葉方明之前到底遭遇了什麼，才讓他變得如此沉默懦弱，還被人欺負成這幅模樣。”

"我早就說了，張林這種性格，在學校肯定混不久。”

"哎呀！學霸，你真是受委屈了！”

"......"

葉方明抬眸看了看四周嘰嘰喳喳議論的同學，他們對自己的態度，和之前迥然不同。

明明之前全都是一聲不吭的態度……

明明沒有人在意他的……

為什麼現在又擺出這種姿態？

他垂下眼簾掩飾住眼底複雜的情緒，唇瓣微抿，神色淡漠。

“那個，葉方明，我想問一下，你的父母是不是……”崔嬌嬌含含糊糊的問道，生怕冒犯到葉方明。

儘管如此小心翼翼，她的腿還是害怕到打顫了。

葉方明的眼眶瞬間紅了，他抬起頭，盯著崔嬌嬌。

崔嬌嬌的心一抖，有些害怕葉方明的目光。

"他們前幾天死了。"他聲音沙啞的說。

聽到這個答案，整個教室陷入了寂靜。

"你說什麼？"

"他們死了！？怎麼死的？"

“葉同學……”寧溪拍了拍他的肩膀。

葉方明順勢靠在了寧溪的肩膀，感受著她圓潤的肩頭，和透過衣服傳來的溫熱的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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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強壓下心中的喜悅。

"不用安慰我。"葉方明的語氣平靜無波，只是握著寧溪的手更緊了幾分，像是要嵌進她的骨血中。

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他是在強裝堅強。

“你這也太慘了。”有同學忍不住感慨。

“踏馬的，虐文龍傲天都沒你慘啊。”

“慘歸慘，葉學霸可是物理滿分，我才考了34。”

所有人聽到這話，忍不住看了葉方明一眼，心裡卻莫名的升起一股敬佩。

他們不傻，葉方明的成績之所以差，絕對不是葉方明的努力，肯定是因為魏浩和他父母的影響。

之前就有傳言，他的父母經常虐待他。

現在這些問題都不存在了，難怪葉方明成績變得這麼好。

葉方明沒再回應別人，將注意力放在了課本上。

他不想再談這件事。

其餘人見狀，知趣的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