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莉萍的這句話，頓時讓賀成華和袁源圓啞口無言。
“因為……”
因為他們沒有膽子和魏浩等人對上。
因為他們和葉方明沒有關係，沒有必要為了他出頭得罪人。
就算是今天，他們兩個人會出頭，也是因為張林辱罵了賀成華。
袁源圓的嘴唇顫抖了一下，整個人像癟下去的氣球，失去了往日的活力。
往日話最多的賀成華，也低下了腦袋，黝黑的臉上透露出羞愧的紅意。
“老師，他們不說並不代表著這件事的錯誤在他們身上。”
寧溪輕飄飄的一句話，又將矛頭對準了張林。
“寧同學，你是覺得這件事的錯在張林嗎？”姚莉萍刻意把【寧】這個詞念得很重，似乎在提醒她什麼。
“我是這樣認為的，但決策權在老師您的手中。”
“還沒解決啊……”一道懶洋洋的聲音響起來。
巫予清拿著咖啡杯就進了姚莉萍的辦公室。
姚莉萍覺得今天真是犯了太歲了。
巫予清這傢伙跑來湊什麼熱鬧。
“巫老師，您怎麼也來了？”
“我來看看我的學生是不是遭受了什麼不公的對待。”他話裡的諷刺明顯到幾欲溢位。
他對姚麗萍的處事方法非常看不慣。
整個人就跟鑽進錢眼子一樣，為了多收學生家長孝敬她的錢，她就敢對其他家境貧寒的學生不公平。
如果這些學生成績優異，那姚莉萍還會給他們幾分薄面，如果成績不突出，更是會受到不公的對待。
“巫老師，您誇張了。”
“我開玩笑的，我是來給你送成績單的，這次的物理測驗，葉方明的成績可以說是非常優異啊。”
他伸出手，揉了揉葉方明的腦袋，將他本就不怎麼整齊的頭髮揉的更亂了。
兩個頂著亂糟糟的頭髮的一大一小，竟然在某些方面出奇的相似。
姚莉萍看了一眼成績單，又看了看與寧溪姿態親密的葉方明，終於臉色緩和了不少。
“哼，張林，你給我去寫一篇八千字檢討，週五拿來給我看，下週一升旗儀式上念檢討書給賀成華和葉方明道歉。
至於你以前做過的事情，我會全部上報教導處，準備好接受處分吧。”
姚莉萍說完便從椅子裡站起身來，走到了張林身旁，"走吧，去教導處。"
她現在只想快點將這幾個小祖宗弄走，免得再生出什麼么蛾子來。
“巫老師，您能先帶著葉同學他們幾個去教導處嗎？我有些話想對姚老師單獨說。”
巫予清挑了挑眉毛，將咖啡杯裡的咖啡一飲而盡，把咖啡杯往桌子上一放，就說，“好，走吧。”
原本還顯擁擠的辦公室，這下子只剩下姚麗萍和寧溪兩個人，空間寬敞了不少。
“寧同學，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寧溪微微垂下眼睛，長長睫毛遮掩住眼底的情緒，她的聲音溫潤如水，“老師，我一向認為教師的職責是教書育人，育人排在教書前。”
姚莉萍深吸一口氣，臉上的假笑早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就夠了。”
“那老師真的能保證在傳道授業解惑這方面公正嗎？”
答案是不可能的。
“你的想法是什麼？”
“我聽同學們私下裡的傳言說，老師最喜歡的孩子只有兩種，一種是有錢的，另一種是成績好能給你爭面子的。”
“怎麼了？難道有什麼不對的嗎？”姚莉萍嗤聲一笑，“我又不是聖人，我為什麼要喜歡所有學生？”
“葉同學很優秀，您也看了這次的物理成績，全年級就只有他一個滿分。”
“只不過是一次的成績而已。”姚莉萍說道。
“那我和您打一個賭，以後的第一都是葉方明，您賭不賭？”
“好。”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臨走前，姚莉萍忽然喊住了寧溪。
“今天你為葉方明出頭的事情，我不會告訴你父親。”
她開啟陶瓷小瓶，取出四顆玫瑰乾花，用熱水沖泡開，將茶遞給了寧溪，“多喝花茶，對女孩子身體好。”
“……”
寧溪沒有說話，接過花茶，蒸騰而上的水汽模糊了面前姚莉萍的面容，辣椒色的口紅畫在成熟性感的妝容上，她看的不太真切。
“謝謝老師。”
她說完，端著一次性茶杯就離開。
剛沒走出辦公室沒多遠，就看見了葉方明的身影，他站在牆邊，背站得很直，卻莫名帶著一絲孤寂。
無錯書吧像一個被丟在路邊的玩具。
“葉同學，你怎麼在這？”
“巫老師說這件事不需要我們去湊熱鬧了，讓我們先回教室上課。”
“那你是在這等我嗎？”
“嗯，我在等你。”
聽到葉方明的回答，寧溪稍微有些意外，心裡升起一股暖流，隨即將手中的花茶遞給葉方明。
“有些燙，小心點。”
葉方明接過，指尖不慎觸碰到她手背的瞬間，傳遞而來的不只是茶水的滾燙。
他抿了抿玫瑰花香，味道濃郁，比市場上賣的那些劣質玫瑰花還要好聞。
雖然他還沒有正式深入學習植物學，但他知道，這玩意絕對不便宜。
“班主任給你的？”
“剛剛才衝的，我還沒來得及喝呢，我想著這東西能溫胃健脾，就拿來給你喝了。”
寧溪說完，葉方明就愣住了，原本漆黑無神的眼神中劃過一抹亮光。
他的心像是被一根羽毛掃過，柔軟又瘙癢。
他不由自主的將手捏緊，指甲深陷進了肉裡都不自知。
“回教室吧，第一節課都快下課了。”
“嗯。”他小聲嗯了一聲。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著，寧溪的步伐永遠慢他一步，只要他微微側身，就能看見她向自己微微彎起的桃花眼和唇邊矜持的微笑。
葉方明正視著前方，在這個角度，寧溪啥好看不清他的神情。
原本怯懦自卑的少年彷彿瞬間換了一個人，眼底像濃稠到化不開的墨水，睨人時冷漠的神情，簡直和之前判若兩人。
黑貓啟之前還在因為他把魏浩揍了一頓而生氣，理由是：沒有學霸是靠揍人獲得同學尊敬的！
而且他獲得的不是尊重，是其他同學的恐懼。
今天這場劇本，應該足夠他在一些人心中洗白了。
他想起賀成華和袁源圓這對智商不足，情感多餘的笨蛋情侶，嘴角微微勾起弧度。
讓他意外的是姚莉萍對寧溪的態度，如果今天巫予清沒有來，姚莉萍也遲早會因為寧溪而懲罰張林。
巫予清的出現啥好給了姚莉萍一個臺階。
即能將事情解決，不得罪寧溪，又能體現出她身為班主任的公正，而不是因為某個學生就特殊處理。
他的餘光移向寧溪，神色不清。
同桌的身份好像不是很簡單啊。
不過只要想現在一樣，堅定的站在自己這一邊的話，應該就沒關係吧？
不夠不夠，人心脆如蒲葦，蒲葦一時紉，便作旦夕間。
葉方明的眼底越來越冷。